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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世纪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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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婚。
《破茧》上映的那天,沈寻特意去了一趟电影院。她穿的低调,也并没有化妆,就那么平平无奇的隐藏在人群之中。
路人形色匆忙,谁也不知道电影里的人物会出现在现实中。
沈寻摒弃杂念,将自己隐在人堆里。
电影短短两个小时,像是走了一生之久。
谢幕的时候,隐隐听到耳边有压抑的低泣。
岁月青葱,有情男女,嬉笑怒骂,合该如此。
沈寻笑了,眼角却有泪划过。
谢幕之际,手机里传来熟悉的铃声。
她没有接,选择了挂断。
电话那头,清冷矜贵的男人听着耳边的电子音,眉眼间出现了一抹怅然若失。
他望着一室的玫瑰,无奈苦笑。
花香四溢又如何,心比黄连苦。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可挽回的失去……
沈寻终究拒绝了戈衍默的求婚,原因无他,她全了原主的心愿,也该是时候追寻自己的自由。
当晚,一则名为沈寻退圈#的消息刷爆全网,而这条消息也随着电影的热播陷入疯转。
圈内圈外都在揣测,其中既有为沈寻惋惜者,也有借此攻击沈寻营销者……
外界纷纷扰扰,猜测不休,沈寻却没有管这些言论,她选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出游,身后跟了一道沉默修长的黑色背影。
一年,两年,三年。
……
他们去了很多国家,赏遍了世界美景。
沈寻的退圈之初引起的动荡纠葛,随着年深日久,也都湮灭在了轰轰烈烈的历史堆里,成为一个新的传奇。
*
七年后,临川国际机场。
正值深夜,机场行人寥寥,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青年人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休息椅上打哈欠,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迎面走来一位年轻女子,长发未束,身形高挑。她穿了一身丝质的白绸裙,细长的眉眼,鼻梁秀气微挺,唇边笑意盈盈,仿佛从古典画中走出来的神女,令人观之望俗。
沈寻从踏出机场的第一时间便知道自己又被跟踪了。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陪同的人,深夜的安静敲打在躁动的人心上,催促着罪恶的发生。
沈寻顾自搓着手,仿佛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过于炽热的视线。
阿龙的视线落在女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上,旋即停留在那一把纤软的腰身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
她看起来约摸三十出头的样子,正是青春熟艳的时候,阿龙看的心痒,正要上前搭讪,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走路的声音。
“喂。”阴沉沉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龙探出的手指一僵,做贼心虚的缩了回去。
他转身回头,见声音主人竟是个黑发黑眸的年轻人,口罩遮住了年轻人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漆黑的眸如点漆一般,透着一股厌世感。
阿龙的心登时便放了大半。
也许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吧,脑海里还残存着几分英雄救美式的意.淫。
阿龙跃跃欲试,正要再度触碰沈寻,忽然——
他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哥们。”依然是毫无起伏甚至听起来有些厌世的沙哑声音,阿龙却莫名的眼睫一跳。
“大学生”盯着阿龙的眼睛,似笑非笑,“别碰她,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特、么”见美女回头望来,阿龙顿时觉得丢了面子,他涨的通红的脸色憋的便秘样,正要破口大骂,忽然眼前人动了。
下一秒,阿龙惨叫着跌到地上。
他尝试着动了动,脊背却被人更强硬的压了下去,骨头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说不定是哪里骨折了。
阿龙脸色一阵灰败,意识到今天算是栽了。
“这双爪子留着也没用,不如切了。”年轻人一把扯下口罩,露出的脸蛋清秀漂亮,却透着一股病态般的苍白。
“切了有什么用?”
差点被“调戏”的女人脸上非但没有毫无惧色,反而以一种新奇的眼神打量着砧板上的阿龙。
“这么大胆,应该关进小黑屋里饿他十天半个月,再找来一群饥饿的蛇鼠,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快哉!”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阿龙原本肆无忌惮的眼神中终于染上了恐惧之色,连带着看向沈寻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几分敬畏。
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生了这样一颗歹毒的蛇蝎心肠!
阿龙悔得肠子都青了,怪就怪他出门没看黄历吧!
“滚。”年轻人给够教训,大发慈悲的放了人。阿龙听完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
“给你。”
年轻人递给沈寻一样东西,赫然是从阿龙身上搜刮过来的钱包。
沈寻接过来颠了颠,分量不轻,抖开一看,里面还有各种证件照,“小风,你又调皮了。”
名为“小风”的青年闻言怔了怔,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他冷哼一声,吐出剪短的字节。
“他自找的。”
刚刚那人一看就是个惯犯,给他一个小小教训,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你呀~”沈寻宠溺的笑笑。
两人将钱包扔进警察局,
随即踏上了返回津市的出租。
一晃七年了。
现在津市跟记忆中的差别并不大,襟江两岸的大楼摩肩接踵,将黑夜渲染的如同泼墨一样。
见沈寻注视着河边一动不动,司机自动打开了话匣子。“这楼叫墨寻大楼,听说是君临传媒的老总出资创建的。”
“墨寻?”沈寻的眸光闪了闪。
司机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美女是刚从外地过来的吧?不知道也不稀奇。若说这大楼的主人啊,那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中年人以一种怅然的语气追忆着往昔,谈话的内容大多是大楼的主人发家之后做了多少多少慈善,为一方百姓谋了多少多少福祉。
他只顾自己说着,殊不知身后的年轻人脸色越来越差劲,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你说戈衍默如何如何好,难道他救了你的命?”
司机听出年轻人语气中的睥睨不信,微微一愣,“是啊,他救了我的命,那都是六年多前的事了……”
六年前男人的妻子确诊乳腺癌,为了给妻子治病,男人散尽家财,在天价医疗费前,仍是杯水车薪,走投无路的他挟持了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家产的乘客。
他观察过,那个乘客几乎每年的三月都会乘车去一个名为“桃花坞”的地方,那地界人少偏僻,最适合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便用一把刀抵住了男人的心窝,逼迫他交出身上所有的财物。
当时被挟持的戈衍默很轻易便挣脱了男人拙劣到可笑的束缚,恢复自由之际只对他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好好活着”。
而第二句则是“别犯傻,你的妻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他扔下价值不菲的支票,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出了深山。
……
说来惭愧,后来他拿着那些钱替妻子治了病,甚至还有富余的钱财买车,男人因此成了一名出租司机,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岑风听完沉默了一路。
这么多年他一直暗暗跟戈衍默比,也曾一度占据上风,可年龄却是一段残忍又无可逾越的鸿沟,他永远都跨不过去。
沈寻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争执,只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黑夜中的墨寻大楼,耸动的楼层高耸入云,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这座在黑夜中依然灿烂生光的楼宇,仿佛在暗暗指引着旅途中的人。
距离她离开津市已经过了七年,距离她拒绝戈衍默的求婚也已经过了七年,原以为七年物是人非,却依然有人初心不改。它是在沈寻退圈之后才开始建造的,高足十九层,耗资数百亿,封顶之时不乏社会名流前来造势。
剪彩开始时,有记者问起大楼的出资人戈衍默,当时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望着迢迢白云,脱口而出两个字。
“墨寻”。
这个名字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猜测,甚至不少人将它跟已退圈的影后沈寻联系在了一起,某博甚至建起了两人的超话,磕CP磕的疯魔,当事人却始终没有出面澄清。
旁人知不知道的沈寻不知情,若是沈寻不知道其中内情,怕真的是木人石心了。
这一年来,她去了很多个国家,也遇见了很多人。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沈寻心里有了决断。
“去墨寻大楼。”她迎着司机惊愕的视线闭上眼睛,在细雨中酣然入梦。
在她身侧,岑风一动不动,仿若磐石。
婚礼定在七月。
沈寻原来的意思是婚礼一切从简,可终究拗不过戈衍默的意思。
“我戈衍默的婚礼怎么能从简?”
男人说出这句话之后果断将请柬散发了出去。
仿佛怕沈寻后悔似的,将婚礼定在了三天后。
日子太赶,沈寻的礼服也根本来不及做好,只好据理力争,戈衍默不声不响的将她带到听澜轩。
沈寻打开试衣间的大门瞬间便愣住了,只见里面摆满了礼服,足有上百件。
迎着沈寻探究的眼神,戈衍默没忍住红了耳朵,他掩饰般的咳了一声,低下视线,“都是照着你的尺寸定做的,想来应该合适的。”
沈寻促狭的望着他,“如果我不打算嫁给你呢,你怎么办,一辈子守着它们吗?”
戈衍默的脸色一瞬间冷静了下来,“是。”
他微微颔首,语气清冷而淡然,听得沈寻不由得莞尔。
“行吧,我就大发慈悲的嫁给你了。”
戈衍默微微一笑。
婚礼结束之后下了雨,霏霏细雨绵绵打在树枝上,露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情人的细语。
戈衍默着大红婚服,一步一步走向静坐在床边的沈寻。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喝过交杯酒,两人在灯下促膝而谈。
说的也都是一些漫不着边际的家常话,戈衍默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沈寻说到旅行中的趣事,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戈衍默动情的吻了上去,屋外暖风骤紧。
一朵桃花不堪风折,颤巍巍的跌落下枝头,很快被雨水濡湿,揉成湿漉漉的糜艳之色。
一切,正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