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耀眼了》祁墨书

3、第三章

　　这天温忱还是想和蒋愈睡一个屋，蒋愈没有拒绝。因为只有温忱在的时候，他才能微微安心。
　　他把安眠药吃过之后，就爬到床上，希望今天能睡个好觉吧。
　　温忱脸上乐开了花，抱着蒋愈不想松手。
　　蒋愈看着他那欣喜的样，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的声音。
　　“蒋愈，你要让自己好起来。为了自己也为了温忱。”
　　“毕竟只有你好了，温忱也才能开心。”
　　是么，是吧。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活在过去，要向前看。好好生活，天天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你也不想天天吃药是不是？”
　　这些声音，是谁对自己说的啊，有人对自己说么？蒋愈皱了皱眉，又好像是自己对自己说的，要学会自愈……
　　蒋愈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很真实，真实到蒋愈都害怕，但是又知道只是做梦。
　　梦里蒋愈还是和温忱一起生活，但是，梦里的蒋愈好像明白，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他好像没过多久就会死。
　　是怎么样的？
　　好像……好像里面的蒋愈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他所过的生活只不过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他不能活太久，他要离开……
　　梦里面，好像是时间到了，蒋愈就要走了，不太明白是怎么样的走法，是会去世还是单纯的离开。温忱一直在那儿哭，蒋愈没有安慰他。
　　可是蒋愈明明知道，他是在做梦，可是他没有醒过来，到底是不是做梦呢，难道是真的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
　　“别走。”温忱拉住了他的手。
　　蒋愈有些看不清温忱的脸，但他一定还在哭对吧，还带着哭腔呢。为什么要哭呢，好傻啊，别哭啊。
　　蒋愈好想帮他擦眼泪啊。
　　“别走！”
　　蒋愈被惊醒了，原来是梦啊，蒋愈心想。他还在冒冷汗，他有个错觉，好像刚才的并不是梦，好像是他要经历的事，又或许，他还是在梦里。
　　蒋愈慌了，手指无意触碰到温忱的手指，蒋愈愣了愣，然后握住他的手。
　　从温忱手心传来的温度，仿佛点醒了他。不是梦，很真实，这不是梦。蒋愈紧紧地握住了，仿佛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还活着，他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梦都是假的。他现在过得很好，不会离开的。
　　蒋愈被惊醒后就睡不着了，其实，他有些不敢睡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很惧怕死亡。……正常人不都怕死么。
　　他更害怕离开温忱。
　　在梦里也不行。
　　蒋愈觉得自己魔怔了。
　　我好害怕。蒋愈松开温忱的手，把自己缩成一团。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在惧怕什么？
　　蒋愈的脑袋很混乱。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在害怕什么，只有把自己缩成一团才能暂时感到安全。
　　*
　　天一点点地亮了，昨天晚上蒋愈没有把窗帘拉上。他亲眼看着三点、四点、五点的天空是如何慢慢变亮的。
　　实际上有好多次的夜晚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但是他不明白自己在惧怕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烦躁不安的情绪涌上来。
　　为什么呀？
　　温忱醒了，但是他没有睁眼，他不想这么早醒，他想多睡会儿。
　　温忱烦躁地踢了踢腿，然而，他踢中了一旁的蒋愈。
　　温忱猛的坐起来，把蒋愈吓了一跳。
　　他刚才踢腿的力度可不小，他忙问道：“没事吧，疼不疼？”
　　蒋愈愣了，说：“不疼不疼。”
　　温忱松了口气：“你咋起这么早啊。”
　　“啊。”蒋愈半张着嘴，没有马上回答。
　　温忱微微蹙眉，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问道：“怎么了？怎么愣愣的？”
　　“没事。”
　　温忱不太相信。
　　他一把抓住蒋愈的手，说：“再躺会儿，等会儿过去接奶奶。”
　　温忱昨天晚上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今天去奶奶家先住一晚，明天就回家去。
　　蒋愈迟缓地点了点头。
　　是真实的，不在梦里。
　　蒋愈安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时候就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好几次做过一件事，他都觉得是在梦里做的，又或许以为他还在做梦。
　　脑袋不灵光咯。蒋愈心说。
　　温忱一直看着他，然后说：“早餐出去吃吧，你休息会儿。”
　　这才把蒋愈的思绪拉回来。
　　“嗯。”
　　“昨天晚上睡得还好么？”
　　蒋愈点了点头：“还行。”
　　温忱把前天蒋愈给他买的围巾围上，又拿出另一条，给蒋愈系上，还叨叨个不停：“北方就这么冷，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穿点可别感冒了。”
　　蒋愈笑笑，微微低头碰了下温忱的嘴唇。
　　“不要脸。”温忱笑骂。
　　“脸这个东西，我从来没要过。”
　　不得不承认，蒋愈也只有在温忱这边会感觉到快乐。
　　哦，爱情的力量。
　　他们出去随便对付了一下早餐，温忱便拉着他往超市走。
　　蒋愈还纳闷儿：“去超市做什么？”
　　温忱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去给奶奶买礼物啊哥，你傻吗。我可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见到奶奶！”
　　温忱买了套衣服，等过年的时候奶奶可以穿上。随后他们就去买了些水果。
　　回家之后再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打车了。
　　出门前，温忱再三确认：“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了吧？确定没有什么落下的吧？”
　　蒋愈点头。
　　温忱微微一笑，又说：“落下也没事，到家了再买。”
　　蒋愈狠无奈地笑笑，揉了揉温忱的头发，说：“你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温忱：“我爸有钱。”
　　温忱家境较好，比常人好一些，但也达不到富家子弟的那种。温忱又是独子，所以他爸妈都宠他。
　　至于温忱找了个男朋友，江晚和温常知起初不是非常同意，但是温忱在他俩面前一度说蒋愈的好话，并且也视过频，当时温忱还说，你们就算不同意也不必劝我分手，没有好处，我分手了也不会找个好人家娶了，我这辈子也只认定蒋愈一个。
　　蒋愈比较乖，视频几次就讨得温忱父母喜欢，再加上温忱跟他们说过蒋愈的经历，江晚心疼这孩子心疼得要命，便答应下来。
　　甚至，后来温忱和江晚聊天，江晚三句话不离蒋愈，必定会说一定要对蒋愈好。搞得温忱觉得蒋愈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自己是即将上门的女婿……
　　温忱把车打好，把行李塞到后备箱里，就出发了。
　　温忱握住蒋愈的手，说：“妈呀我还有点紧张。”
　　蒋愈笑了：“我奶奶人很好的，我就没见过她发脾气，你不要害怕。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讨人喜欢。”
　　温忱被他这么一说脸都红了。
　　蒋愈的奶奶姓郑，现在还住在村里。
　　这村是蒋愈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是他不想回忆的地方。
　　是伤心之地，是噩梦的开始。
　　可是郑奶奶在这儿，他不放心也舍不得，所以他不得不回来。
　　当初答应和温忱出去住的时候，他有点怕奶奶一人在家没法照顾自己。但是奶奶冲他一笑，说：“去，去和你小男朋友住去。”
　　郑奶奶也知道蒋愈不喜欢这个家，不对，不是不喜欢，是害怕这间屋子，只不过是因为她在，蒋愈才舍不得离开。
　　正巧那时邻居家的李阿姨也在，但是并不知道蒋愈有男朋友这件事，只知道他要出去住。李姨笑笑，对他说会照顾好郑奶奶，让他放心。
　　如果说这个村子能够有什么理由让他留下，估计就只有郑奶奶和李姨了吧。
　　“我靠，好冷。”一下车温忱就一直哆嗦。
　　蒋愈握住他的手，微微皱眉：“都说给你买副手套了，把手放口袋里去，行李我来拎。”
　　“不行。”温忱立马拒绝，“这么多行李呢，我一会儿就好。”
　　蒋愈拗不过他。
　　走到房子门前，蒋愈停下了脚步，看着熟悉的大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有些害怕。
　　温忱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问道：“没、没事吧？”
　　蒋愈笑着摇头：“我没事。”
　　“哎呦这大冷天的。”大门被推开，从里面出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那女人看清来的人后，愣了愣，随即便惊讶地笑了。
　　蒋愈也笑了笑：“李姨好，我回来了。”
　　“哎呀！”李姨一个激动，上下大量着他，满脸激动差点哭出来，说：“小愈回来啦？这么久了过得好不好啊？哎长高了一点诶，胖了没？你要多吃点啊你一直都这么瘦。”
　　蒋愈笑了：“我身体可好了呢，您身体怎么样啊？”
　　“可以可以，阿姨可以！”李姨说完把目光转向温忱，问道：“小愈，这位是？”
　　“我是蒋愈的朋友。”蒋愈闻言转头，冲他一挑眉，心说是不是漏了一个字。温忱瞥了他一眼，冲李姨微微一笑，接着自我介绍：“我叫温忱，温暖的温，热忱的忱。李姨好！”
　　李姨一喜，忙说：“哎呦，小愈之前从来没有带过朋友来的啊，哎呀我们小愈交朋友了啊！这小伙长得挺精神啊！和小愈一般大？”
　　“比蒋愈小一岁。”温忱说。
　　蒋愈：“李姨，外面可冷了，冻死我了，先进去吧。”
　　“诶对诶对，”李姨这才反应过来，把大门彻底打开，又冲里面大喊：“小愈回来啦！大妈，小愈回来啦。”
　　郑奶奶从房间里出来，特激动：“小愈！诶，我的乖孙回来了。”
　　蒋愈走到奶奶面前，笑了：“诶，奶奶，我回来啦。你看看我还带了谁过来？”蒋愈看向温忱。
　　温忱也走了过来：“奶奶好。”
　　郑奶奶：“啊这是谁来着，诶我把名字忘了！”
　　蒋愈：“温忱，小忱来啦，我之前和您提到过的。”
　　“哦对！小忱，我孙子的男朋友。”
　　温忱笑意愈发地深，他把水果拿出来，说：“奶奶想不想吃水果啊？”
　　“不吃啦，等会儿就吃饭啦！”郑奶奶依然是笑，满脸慈祥。
　　温忱没见过自己的奶奶，便把郑奶奶当做亲奶奶一样。
　　郑奶奶：“小愈，去拿两张凳子，我们仨好好聊会天。”
　　蒋愈连连点头。正要去呢，李姨就从里面拿出凳子出来，说道：“不用啦，我已经拿好了，你们好好陪你们奶奶聊聊，我再去做几道菜。”
　　郑奶奶问道：“你们这怎么突然过来了？”
　　温忱：“是这样的，奶奶，你可不可以和我们，就是去我父母家一起过年？”
　　郑奶奶有点不相信：“我也去？”
　　“是啊！”温忱笑了，“就是特意过来接您的！”
　　蒋愈：“奶奶，一起去吧，好好过个年，一家人团圆才好呢。”
　　郑奶奶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就是可惜啊，你妈妈不能和我们一起。”
　　蒋愈微微蹙眉，郑奶奶这才说：“诶我提这个干什么，小愈咱不伤心，不伤心！”
　　蒋愈笑了，牵起郑奶奶的手，说：“小愈没有伤心，奶奶放心哦，我过得很好，小忱也对我很好。”
　　郑奶奶摸摸蒋愈的头，说：“哦哟我们小愈已经是大孩子了啊，很高了奶奶看出来了。小愈是不是很快就要成年啦，哎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蒋愈笑了。
　　温忱把衣服递上去，说：“奶奶，我给你的新年礼物。这件衣服咱等除夕那天穿好不好？”
　　郑奶奶有些惊讶，但非常开心：“好好，诶你们两个还乱花钱。”
　　温忱很严肃：“这怎么能算乱花钱呢，奶奶，过年嘛，当然要穿新衣服啦是不是！也是我和蒋愈一番心意嘛对不对？”
　　温忱长得好看，而且是那种看起来就觉得他很乖的类型，几句话讨得郑奶奶特别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