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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楼?
李鱼眼前一亮。
就在一点红说完那句话之后,李鱼的人物指环便又开始兢兢业业的介绍起了情况。
这青衣楼,乃是近年来江湖上的一个神秘帮派,据说青衣楼有一百零八楼,每一楼之中有一百零八名高手。青衣楼行动诡异、杀人无数。江湖上都说,若是惹上了青衣楼,不如还是自己一刀抹了脖子比较痛快。
青衣楼的主人神秘莫测——当然,人物指环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了她,青衣楼的主人乃是一个富有的老头,这老头的名字叫霍休。
指环说了很多关于霍休的事情,比如他爱钱如命,比如他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居然引诱一个青春少女爱上了他。
但是,指环却连一点儿空心针的事情都没提到。
李鱼便问一点红:“哦?这青衣楼居然有这样的空心针?是拿来做什么的?又是何人所制?”
一点红森森道:“自是拿来杀人的。青衣楼第七十三楼,都是些用毒的杀手。”
中空的针,可藏更多的毒。
提到那些惯常用毒的杀手,一点红的脸上却出现了几分不屑,他自觉虽是杀手,却堂堂正正的以剑取胜,那等暗地里下手之辈,他是万万瞧不上的。
李鱼看见他的表情,便问:“你与他们交过手?”
一点红傲然道:“腌臜匹夫,不足为惧。”
李鱼这无良上司立刻给他派活儿:“那你以后碰上了,捉两个活的给我呀。”
一点红斜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我只答应护送你。”
……似乎不太配合。
李鱼从善如流的眨了眨眼:“那我拜托楚香帅好了。”
一点红那双死灰般的眼睛便看起来有点凶恶了。
楚留香名声极大,一点红有心要与他分个胜负出来,他却如同一只泥鳅一般,滑不溜手,死活不肯与一点红正面交锋。
昨夜一点红碍于公主的正事,不情不愿地停了手,实则心里还存着一份斗心,好容易平静下来,又被这眼光毒辣的公主殿下轻轻松松挑了起来。
再看这公主,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却也敢如此玩弄人心。
一点红寒森森地一笑,忽然闪电般的出手,还未等公主反应过来,他的两根手指已捏住了公主的下巴。
他的手,是一个剑客的手,修长、有力、稳定、骨节分明。此时此刻,他不握剑,而是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那只手看上去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赵四脸色立变,正要厉声喝止,却被一点红冷冷的瞟了一眼,声音瞬间就被吓没了。因公主大半个身子都没在了马车里,故而也没有其他人看见一点红的大不敬举动。
一点红的眼神又钉在了公主的脸上,她手无缚鸡之力,被他捏住下巴,也只好乖乖的抬起下巴,露出脆弱纤长的脖颈来,她的睫毛垂下,轻轻地颤动着,上头好似已沾上了水汽。
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一点红忽然发现,原来公主的眼下,居然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一点红的眸色暗了下来,他冷冷地道:“你若没逃命的本事,就别玩这激将的把戏。”
公主却是丝毫不怕的,她垂下的眼帘忽然又慢慢地抬起,那双比九天银河的星光更潋滟的眼睛微微眯起,让她有种格外魅惑、格外妖冶的美感。
公主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语气轻地随时要消散在风中:“一点红,轻点……”
一点红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的手再加重几分力道。
公主对他的紧张好像一无所知似得,她又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仍颤动着。她故意道:“我错了,我再不捉弄你了,我也再不叫你办别的事情了,我再也不烦你了,这样可好?”
一点红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公主看见他的脸色,便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刚笑了两声,就又咳嗽起来。
一点红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她孱弱的身体。
而后他收回了那两根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转身走了。
而赵四则赶忙凑上前来,急切道:“殿下,您有没有事?那厮实在是过分……殿下应治他个不敬之罪!”
李鱼含笑,伸出一根手指,在赵四脑袋上点了一下,道:“带上十几个人,再去镇里采购东西回来,另外叫那些没病的村民也扎上面巾,学着怎么照顾病人。”
李鱼不想在这里多耽搁时间,路途遥远,本就费时的很。若是到了夏天她们还没到银州……以她这幅身子,怕是有的受了。
赵四却道:“殿下,没病的村民今日已一起过来帮忙啦,您不必担忧,都是些知恩图报的。”
李鱼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些高兴。
她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到剩下的病人病情稳定,咱们就走,你去吧,去看着那边的情况。”
赵四领命而去。
霍乱来的很急,但治疗得当,稳定下来也很快。吐泻的没那么厉害的病人们为了能活下来,都强忍着恶心大口大口的给自己灌盐糖水喝。
霍乱致命的是脱水,一旦呕吐和腹泻停了,且可以小解出来,那就算是挺过鬼门关了。
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便有一些人已恢复了过来,这些人平时都是下地干活的主儿,体质十分不错。
他们全须全尾的自鬼门关里走出来,对将他们治愈之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心中激动不已,不顾自己身体仍然虚弱,跪下来就要磕响头,却被那些身形高大的汉子们拦住了。
那些汉子们说:“吾等不过奉命行事,尔等要谢,乃是要谢安乐公主殿下。”
村民们这才知道,对村子伸出援手的贵人,竟是一位公主!
他们要来给公主磕头,却被侍卫们制止,公主身体孱弱,若被这些刚从重症中恢复过来的病人们传染了可怎么办?
那些病人之中,打头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村妇,叫做阿云。阿云一听侍卫们不让她们去给公主磕头,当下便急了,对着侍卫们苦苦哀求,只到她们绝不冲撞贵人,只远远的给公主磕个头。
无法,那被缠住的侍卫只得来禀公主,公主无可无不可的允了。
阿云与其他村人们便乌央央一群人到了村口,遥遥的望见了公主华丽的马车。阿云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郑重其事的对那架马车行大礼。
这村子里的人,几辈子都没见过贵人,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喊吉祥话,阿云憋了半晌,忽爆出一句:“公主……公主娘娘万岁!”
一旁守着的侍卫忙道:“不可称万岁,要称公主千岁!”
可是那群大字不识的刁民,一喊起来,激动的要死要活的,根本不听侍卫说啥,一群人紧跟着就也喊起来:“公主娘娘万岁!公主娘娘万岁!”
村庄外头,良田千亩,一望无际。在这空旷的新绿之上,人们乱糟糟的喊着,一开始只有阿云一个人的声音,而后稀稀拉拉的又跟上了几个声音。再然后……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整齐,那声“万岁”仿佛要冲破山野、冲破天际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欢呼的声音,往往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在这排山倒海的欢呼之中,那些忙碌了好几日的侍卫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忍不住跟着乱喊了起来。
皇家贵胄,以万民奉养之,也当心系万民。
然而那些京城中的贵人们,又有哪一个做到了心系万民?
几年前,为了给府中娇妾庆生,庆王一掷千金,买下南海明珠数斛,制成一件缀满珍珠的云肩。而那一年,中原大旱,无数灾民在痛苦和饥饿中死去。
唯有公主……只有公主,她是京城贵族之中的弃子,却是最慈悲、最博爱之人。
赵四最是激动,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对着公主的马车大声的喊着万岁,丝毫不顾及这乃是对当今圣上的大不敬。他本来还觉得,同公主去银州,乃是九死一生的苦差事,可是如今,他的心中却十分的激动。
殿下去银州,一定会大刀阔斧的改|革吧?她有这么多的办法,一定能将银州从那江湖土匪的手中夺出来的吧?
赵四激动的要命,大声的疾呼着,公主却是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那可恶的一点红正单腿曲起,坐在车辕之上,半晌,他忽然从车上跳了起来,走到了赵四面前。
赵四的目光里充满了敌视。
一点红讥诮一笑,慢慢道:“你们家殿下说了,你这公鸭嗓,叫起来太难听了,惹得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她叫你快点闭嘴。”
赵四:“…………”
赵四:“我们家温柔的殿下怎么可能这样说话!可恶奸贼,你挑拨我与殿下的情谊!其心可诛!!”
一点红懒得理这个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