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恶鬼》械十九

8、第 8 章

　　另一边，我们机灵的胖蜂蜂一路疾飞到达了光明宫的上空。

　　光明宫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宫殿，那巍峨高耸的穹顶，那长长的台阶，无一不诉说着这座宫殿的辉煌历史，而这个时候，从胖蜂蜂的摄像机角度往下看去，就见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镜头的不断拉近，这个黑点逐渐清晰，有了人模样，最后，观众们看清楚，是裴瑜。

　　此时的裴瑜身着单衣，随着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后背上逐渐出现了一条条红色的血痕。尽管被父亲如此毒打，裴瑜仍然咬紧牙冠一声不吭。

　　景盛帝的贴身内侍总管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裴瑜。

　　他代表着官家。

　　待到裴相抽打到第五十下的时候，裴瑜忽地吐了口血，把内侍总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阻止。

　　忽然，一个小内侍急匆匆跑了过来，在总管耳旁低语了几句。那总管连忙借驴下坡，出声阻止了裴相的鞭打。

　　“老相公快快住手吧，官家有事传唤您呢。”

　　裴相这才堪堪住手。

　　…………

　　【哟，还是个小帅哥呢。】

　　【小帅哥脑子不好】

　　【人家是少年状元。】

　　【卿本佳人为何与恶鬼作对？？？？？】

　　【你们都忘了吗？他能干出出卖未婚妻，最后将她折磨致死的事啊……】

　　【我就看脸……】

　　【没原则】

　　…………

　　孤山城

　　魔都的孤山城可以说是结界内最高的建筑，从最高层的会议室看出去，就能看出魔都最出名的‘东方之珠’。

　　蒙昧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望向窗外的‘东方之珠’。

　　这栋建筑几乎可以说是集合了人类文明的标志，他一向对人类很有兴趣，如此弱小的种族，如此短暂的寿命，硬生生依靠着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建筑起了让神明都感到惊讶的文明。

　　忽然，一身穿职业装的女郎急匆匆地跑进了会议室，对着蒙昧一行礼，才道

　　“蒙总，青丘帝尊到了。”

　　蒙昧一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一会，胡玄九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蒙昧摆摆手，随意说道

　　“坐吧！”

　　“你好有闲情逸致。”

　　“不然呢？”

　　“我听说你从刀山地狱带出来一个恶鬼？”

　　“是啊！”

　　胡玄九不满意了，拉着一把椅子坐到了蒙昧的身边。他和她认识千年，相交几百年，一个是神，一个是凶，可就是投缘成了好朋友。

　　两人肩并肩坐着，即便不说话，双方也知道对方的大概想法。

　　“你那个节目啊……”胡玄九斟酌了一下说法“天庭也很重视啊。”

　　“我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青丘帝尊，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子了？”

　　蒙昧显然知道胡玄九话中有话。

　　“我当时也很奇怪什么样的恶鬼值得凶神亲自出马将她捞出来？”

　　胡玄九也不绕弯子了。

　　蒙昧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地说道

　　“我都是为了我们孤山城，你知道的，我吃这里的，住这里的，连这里的主人都是我的，若是他不好了，我能好到哪里去呢？”

　　蒙昧说得情真意切，双目满含真诚，不知道的人难免会被他骗了过去，可是胡玄九早就认识蒙昧，对于他这样的‘做戏’根本不上当。

　　对于蒙昧的小把戏，胡玄九只是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

　　“小独孤要是知道你这老妖怪的真面目，早就不要你了。”

　　蒙昧一听，这可不得了，独孤雍现在可是他的‘金主爸爸’，攸关自己的吃饭问题，顿时引起了他无比的重视。他连忙坐直了身子，严肃地说道

　　“我说认真的！连天庭都开始推行人间的数字化了，我们怎么可能落后于时代呢？不论神仙、凶怪、妖精或者别的什么都是时代的产物，若神无人供奉就会衰弱；仙门无人修炼就会消失，多少的修仙门派泯灭于时代的潮流之中，你和我见得还少吗？”蒙昧深吸了一口气，两条长腿一伸就翘在了窗台之上。“我现下日子过得极是舒服，还不想消失，故而有些事必然要上心的。”

　　胡玄九听了，知道他说得是真心话。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蒙昧，蒙昧看着面前的手机，十分之不解，胡玄九白了他一眼，说道

　　“给我下个孤山城APP啊，我又不会用。”

　　蒙昧哈哈一笑，接过胡玄九的手机。

　　到最后，蒙昧也没告诉胡玄九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个恶鬼？

　　…………
　　…………
　　…………

　　抱有同样疑问的橘喵喵现下是一脸懵逼。

　　裴家的那位天才少年被硬生生打吐了血，女魃却哭哭啼啼地向官家求情。

　　“您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橘喵喵心惊胆战地看着女魃又一刀劈下了一块木头。

　　女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的剧本不是说我心仪他吗？”

　　“是啊！”

　　“人被打死了，我心仪谁去？”

　　“就那么简单？”

　　“就那么简单！”

　　橘喵喵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哦，他用爪子摸了摸耳朵，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接下去的剧本怎么走呢？”

　　女魃并不关心裴瑜是谁？谢若按又是谁？甚至扈罗十三部的小王子又是谁？在这个世界里，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是全部。

　　“哦，你先是心仪裴瑜，然后，在私自出宫的时候，和谢家谢若按无意之中相遇，两人见面之初，他以为你是小贼，你以为他是登徒子。”

　　从躺在橘喵喵脑袋上的胖蜂蜂的两只眼睛发出两道强光，在橘喵喵面前汇合成一道屏幕，屏幕上滚过几行字幕

　　【什么奇葩的烂剧本】

　　【几百年前的烂梗了。】

　　【卧槽~~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用这种烂梗】

　　【我看了人间的日历是2321年，不知道的以为是公元前2321年】

　　【上面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你对我们喵喵有歧视。】

　　【好家伙，用了烂梗还不能说了，说了就是有歧视啊？】

　　【你就是对我们橘喵喵有歧视……】

　　【有种你出来~~】

　　…………

　　上元节

　　按照剧本，女魃需要乔装改扮成宫女和自己的贴身侍女偷偷混出宫去。

　　【烂梗！】

　　【歧视！】

　　【还不能说了啊~~】

　　【好熟悉的情节啊】

　　【大明宫词】

　　【对！楼上说出了我的心声。】

　　女魃对这个剧本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见，就当是这个世界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而橘喵喵期待的女一和男二宿命般的相遇情节发生是发生了，可是和橘喵喵期待的浪漫的‘欢喜冤家’的剧情并没有发生。

　　谢若按抱着脑袋蹲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女魃竖起刀柄，一下一下抡在他的身上。

　　“你这登徒子……”女魃说一句，回头看一眼橘喵喵的剧本，橘喵喵非常尽忠职守地将剧本摊开顶在脑门上，方便女魃阅读。

　　“坦白从宽！”女魃对准谢若按的脑袋来了那么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剧本。

　　“抗拒从严！”女魃根据剧本继续说台词，又再谢若按的背上来了一下。

　　谢若按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贼，从门外闯了进来，却冲他大喊‘登徒子’，且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屏幕前的观众也傻了，他们从人间到泰山府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节目二人组啊。

　　……

　　女魃按照橘喵喵的剧本走完剧情，这才一亮宫牌，可怜刚挨完揍的谢若按，抬头一看明晃晃的宫牌竖在面前，只能忍着痛跪趴在地，口称

　　“微臣见驾！”

　　女魃满意地点点头，随口赞了一句

　　“倒也识相！”

　　橘喵喵的屏幕上飘过一行巨大的血红色的弹幕；

　　【能不识相吗？都快被打死了。】

　　女魃觉得走完了橘苗苗的剧情，现在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事情了。

　　“今天下即将大乱，竖子何敢孤庇一隅以求全安？”

　　啊？橘喵喵满脑袋问号，十分不解地对着屏幕说道

　　“我的剧本里面没有这段啊？”

　　屏幕上立刻闪出了几行弹幕

　　【你拿的是某江剧本，这姐们拿的是某点剧本。】

　　【某江编剧碰上了某点女主。】

　　【哈哈哈哈哈……】

　　橘喵喵更懵了。

　　谢若按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坐在上位的女孩。

　　这女孩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豆蔻年华，端地是雪肤花貌，可是别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是
　　花啊绢啊，这小姑娘手里拿的却是一把刀，此时，小姑娘正用森森目光看着他，手上的大刀还在烛光之下泛出若隐若现的光。

　　谢若按按照前几天所听到的宫内消息，心中顿时有了些计较，便炸着胆子问道

　　“敢问可是当今帝姬？”

　　女魃心中满意地点点头，真是可造之才。

　　“正是孤。”

　　谢若按缩了缩身子，忍着痛继续说道

　　“帝姬恕罪，谢门不知帝姬驾临，请帝姬少坐片刻，在下去通知父亲母亲大人，大开中门，焚
　　香扫榻，以奉帝姬銮驾。”

　　女魃撇了撇嘴，千年老鬼多的是魑魅魍魉的鬼主意，但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青春少女的脸上，就有些诡异了。

　　“你父母今日进宫祝祷春分节，恐怕这会子还在官家处领宴呢，何能奉孤銮驾？怕是怕小郎君对孤的身份有疑吧？”

　　女魃眼珠子转了转，冷笑一声

　　“你只管叫吧，到时候，我只说是你谢家郎君邀约孤出宫，看看到时候官家是罚你还是罚孤？”

　　啊？

　　谢若按被说破了心思，本就惊讶，现下还见一女子居然不在意自己的名节？他像是看这只怪物似的看着女魃。

　　女魃倒也不急，只回看着谢若按，缓缓说道

　　“国本不固，扈罗部蠢蠢欲动，孤要名节来何用？”

　　女魃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倒也不错，她本就不是此间女子，名节什么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用之物。

　　可是再谢若按听来，就不是这个意思了，他只想到此女子心怀社稷，不顾个人名节，实乃一人物。

　　既如此，谢若按倒也不装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掸了掸自己被灰尘弄脏的衣摆，处理停当之后，又是一气度高华的贵公子。

　　“帝姬所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是啊！”女魃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谢若按看了帝姬一会，发现这帝姬是认真的，忽然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

　　“我笑这天下人都是瞎子，最知我心的却是帝姬。”

　　“怎的说？”

　　“今早我父亲还训斥我不务正业，不参加今次科举，白白错失了与裴瑜一较高下的机会。”

　　“这天下即将大乱，参不参加科举并无重要。”女魃极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在刀山地狱里活了千年，所遇见的都是世间各处的极恶鬼魂，这些恶鬼生前无一不是造了极大的杀孽，而能早下这些杀孽的便只有乱世了。故而，女魃就算用鼻子闻一闻，便知道这世间的‘乱’已经开始了。

　　“帝姬见识高明，可叹这世间的男子还在争名夺利，殊不知这世道的将乱，他们现下所争的，不过是来日的‘怀璧之罪’罢了。”

　　“那你说说这世道的‘乱’从何来？”

　　谢若按见五帝姬脸色严肃，显然并不是开玩笑的，而是极其认真地发问，自己也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

　　“一乱，官家优柔寡断，明明已有嫡子却不能早正其名，国嗣不正，则根本不稳。”

　　“二乱，重文轻武，官不知兵，兵不知官；所来将才皆为空名。”

　　“大胆！官家素来宽厚仁德，秉持祖制，何来‘重文轻武’之说？”

　　女魃装模作样地呵斥了一句，谢若按也知道帝姬是在做样子，并不在意。

　　“当日英老将军朝堂受辱，天下皆知，帝姬何必作虚掩之态？”

　　女魃不应答，只是点点头，当做同意了他的说法。

　　“第三乱呢？”

　　“扈罗十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