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长安有别离》西楼别月

6、过往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看着两条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陌离看着男孩跪在父母墓前的背影，缓缓说道。男孩一脸疑惑地望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陌离看着男孩的脸，继续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见过许多条生命在我的面前逝去，其中包括我的父母......他们就在我的面前倒下的，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可以哭的那么声嘶力竭，你可以安葬自己的父母，甚至可以过来祭奠他们。而我只能小声哭，因为我只要出一点儿声响，我也许也不会在这个世上；我虽然是他们的儿子，但却没能给他们收尸，将他们好好安葬，而是让他们得尸骨在火海中化为灰烬，甚至连祭奠他们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向北面摆上他们爱喝的酒，他们喜爱的花，他们喜欢的饭菜，算是祭奠他们了。可是，虽然当时只是小声哭，可我还是感觉我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后来，就不会哭了，也感受不到痛了，因为没有什么比那一天还痛......”

　　“你......我不知......”男孩看着陌离，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十分可怜，自己还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父母都不要自己了，可是他却觉得眼前的男子是最可怜的人，他望着男子孤寂的身影，莫名的让人感到悲伤，悲伤的想要留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可怜我吗？”

　　“呵~”陌离轻笑一声，“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毕竟......可怜我的人自己也是不幸之人。”

　　“你！”男孩被陌离的话气的涨红了脸，但又不敢向陌离发火。陌离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笑着对他说：“时辰不早了，该离开了，走吧。”

　　男孩跟在陌离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男孩还总是忍不住落泪，陌离看着自己偷偷落泪的男孩，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说：“收起你的眼泪吧，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你流这么多泪，可没人可怜你，也就感动你自己而已。”

　　男孩赶紧将脸上的泪擦干净，一边擦一边小声嘟囔：“谁要你可怜，你这个人还真是恶劣......”

　　“恶劣你可以从这辆马车上下去。”

　　男孩一脸惊讶地看着陌离，“你......你能听见?”

　　“拜托车上这位小朋友，下回说我坏话的时候小声一点，我又不是聋子，当然能听见。”

　　“可......可是我的声音也不大啊......”

　　“我忘了告诉你，我的听力异于常人。”

　　“是.......是天生的吗？”

　　“当然不是，后来自己练的。毕竟，我一人在外面，有一项特长傍身，也不至于饿死。”

　　“那我可以学吗？”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像是天上的星星。

　　“呃......你阿娘只说让我照顾你，不至于让你饿死。教你技艺，这个.....你阿娘也没说，所以......”

　　“呵~不教就不教呗，找这么多理由干什么！”

　　陌离看着男孩亮起的眼睛逐渐暗下去了，也不在逗他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你拜我为师，我就教你。”

　　“真的？”男孩暗下去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是你看起来不是君子。”

　　“那你去找君子师傅吧，别找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男孩看着陌离的背影，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男孩爬到陌离身边，冲着陌离的耳朵大声喊了一句：“师父！”

　　“你这小子，刚认了师父就不尊重师父！”

　　“是师父先没有一个师父的样子！”

　　“现在就学会了顶撞师父了，是吧？”

　　“徒儿不敢。”

　　“为师看你什么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