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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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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毓倒是多了几分拘谨,生怕哪里做的不妥被纪莲谈撵走,她勾了勾手里的包袱皮,才慢慢地哦了声。
纪莲谈看了她手里的包袱一眼,难得露出几分赞同,颔首道:“就该如此,轻装简行。”反正她在王府别院也待不了多久,等新王府那边收拾停当,沈灵毓自然也得跟着过去。
沈灵毓干笑了下,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就剩这么点家当了,首饰几乎一样没有,日常穿的衣裳就两三身,就这点东西,能不轻装简行吗?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转身重新上了马车。
王府别院沈灵毓自然是来过,只是没有入过内院,纪莲谈随意给她指了后宅一个僻静院落,叮嘱她无事不要乱走,便自顾自忙活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再没有见着纪莲谈人影,沈灵毓既担心沈家的案情进展,又不知那日之后瑞王那边如何了,心下实在忐忑的要命。
然而纪莲谈显然不是一个能体会少女百转千回的心思,他把沈灵毓扔到别院之后自觉尽到了义务,这几天除了吩咐厨下送一日三餐给她,旁的连过问都没有过问一句。
沈灵毓强迫自己定下心来,直到这日,一宫里的女官带着几名宫婢款款来了她现居的小院。
这女官一见着沈灵毓,先是矜持地向她一颔首,随即自报家门:“婢是昭德太后身边的女官,许久未见,沈姑娘风采如昔啊。”
沈灵毓心头一跳,昭德太后是今上和瑞王的母后,她今日派人来此,只怕来者不善。
她压下心中不安,谨慎道:“大人过誉了。”
女官见她不肯多说一字,倒也不恼,又笑了笑:“姑娘前几日可是赴了瑞王一场雅集会?”
沈灵毓心下更是不安,谨慎道:“正是。”一个字也不肯多答。
女官目光落在沈灵毓脸上,慢慢道:“那日夜里,王爷突发了一场急病,这病来的突然,太后着实忧心,所以想唤人过去问个详细。”
因瑞王这病发的急,太医又诊断不出详细来,太后疑心有人用了不当之物,便得唤人挨个询问了。
她派人来询问沈灵毓,倒也不是真发现她身上有什么蹊跷,主要是瑞王那日请的人多是京中名流,只沈灵毓一个软柿子,自然要先从最容易的开始问起了。
就算实在问不出什么,那日瑞王可是因为她才和纪莲谈起了争执,说不准瑞王就是被这事儿气病的,拿她进宫发落一顿也是好的。
女官比了个请的手势:“还请沈姑娘随婢入宫一趟。”
沈灵毓呼吸顿了顿,给院外的青橘打了个眼色,反应极快地问道:“太后传唤,自不敢推辞,只是那日雅集会我走的颇早,并不知晓王爷发病之事,纵是去宫里回话,只怕也答不出什么来,大人不妨去最后走的几个公爵伯爵府上问问,没准他们知道什么。”
女官一噎,沈灵毓又掩嘴咳了声:“我近来染了风寒,若是把病气过给太后,那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女官眼睛一眯,颇有几分阴森地道:“这么说来,沈姑娘是想抗旨了?”
沈灵毓反咬一口,嗔道:“大人这是什么话?我实是怕染上病气给太后,您身为太后身边侍奉的女官,也该为太后的身子着想才是。”
女官语塞,恰在此时,纪莲谈身畔近卫进了小院,冲着女官比了个请的手势:“世子有话要问您。”
女官对沈灵毓可以随意,对纪莲谈却不敢怠慢,恨恨瞪了沈灵毓一眼,低头随着近侍去了。
她见着纪莲谈便屈膝行了个大礼,又生怕他误解,主动解释道:“回世子的话,实在是王爷的病发的蹊跷,所以太后便请沈姑娘去宫里问个清楚。”
纪莲谈虽然对沈灵毓日常起居漠不关心,但既然沈灵毓是他出面保下的,他自不会坐视沈灵毓出事。
他闻言颔首:“你说的在理,晌午我会和沈女一道入宫面见太后。”
他瞥了女官一眼:“那日去赴宴的也不光是我和沈女,承恩侯家的三郎,辅国公的长子,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等等,都去赴了雅集会,既然太后要问,那索性问个详细,我届时便唤上所有人一道入宫。”
女官慌了手脚,太后无非是想拿沈灵毓撒气,若就为瑞王得的那点没影的病,把京中这么多权贵子弟都唤去宫里审问,那岂不是把大半的权贵圈子都得罪了?哪怕她贵为太后,也没有这么办事的,那些贵胄子弟又不是宫里的奴才!
她慌道:“您误会了,婢并无此意!”
纪莲谈侧了侧头:“不是你说要问个清楚的吗?”
女官哪里还敢提让沈灵毓入宫的事,连连摆手:“是婢蠢钝,虑事不周,就是沈姑娘那里,太后也只是让婢问几句罢了,断没有宣人进宫之意。”
纪莲谈唔了声,女官威风八面地来,冷汗涔涔地走了。
待她出了王府,纪莲谈才轻蹙了下眉,他这几年不在长安,没想到太后行事越发荒唐了。
他身畔心腹低声提醒:“瑞王是太后最小的儿子,太后一向偏疼,若非她老人家帮着在皇上跟前遮掩,倘能让皇上训诫申饬,瑞王还不至于荒唐到这个地步,太后这般纵着,迟早惹出祸端来,雅集会上的事儿只是小事,如今储位空悬才是要事,太后自然是希望幼子继承次子的大位,爱子心切之下,保不齐就会做些什么,您看,今日之事说不准就是个试探...”
他说着摇了摇头:“幸好圣上英明,瑞王地位虽尊,手中实权却不多,就是沈家那桩案子,也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求来的。”
纪莲谈眸中不掩鄙薄,沉吟道:“你令人多盯着瑞王府那边。还有...”
他将手中狼毫笔投入笔洗,一团薄纱似的浓墨在清水中晕开:“挑个吉日,搬府。”
心腹先是不解,但想到太后和瑞王如此忌惮世子,世子却偏要搬到长安城里,搬到两人眼皮子底下,想来也够母子俩膈应的。
他会心一笑,纪莲谈又问:“就算我如今暂居别院,这里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方才那女官是谁放进来的?”
心腹犹豫着该不该答,纪莲谈已然有了答案,厌烦地道:“平阳?”
心腹苦笑着点了下头:“县主一向不喜沈姑娘,若非是您相邀的,她只怕早就把沈姑娘撵出去了。”
纪莲谈一向不耐和后宅女眷饶舌:“从宫里请女官来教她个明白,一个不够就两个,就算是装,也给我装个清醒样子来。”
......
这些日子下了几场潇潇秋雨,等到搬府的吉日时,气候已然转凉许多,就连纪莲谈为了骑马方便,都披了件披风。
便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沈灵毓还是只穿了件罗纱的齐腰襦裙,冒着凉风出了别院。
恰好天上刮起了瑟瑟秋风,将她衣袂吹的蹁跹轻扬,勾勒出胸前起伏和纤纤细腰,这裙子勾人是够勾人的,只是这般天气,跟裸奔出门也差不了多少,她嘴唇冻的都轻颤起来。
哪有人初秋还穿伏夏的衣裳?
鉴于沈灵毓数不尽的前科,纪莲谈下意识地以为她又要作什么妖,皱眉瞥了她一眼:“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沈灵毓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一动,似乎想顶回去,又强自按捺住了,被他训的有些委屈似的,低头揉着半旧的衣带,梗着脖子不说话。
她还敢委屈上了?
纪莲谈不悦之色更甚,冷冷挪开眼,撂下一句:“回去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