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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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澍酒把摩托车和头盔一起随手扔进草丛里，重新绑了绑头发，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大致判断了一下警方监控的方位，进了距离那群团伙据点的隔壁三栋远的楼栋里。
她蹲在天台上，从包里翻出来一个望远镜，细细地观察起来：“小阿姨，那栋据点楼的居民都被撤出来了，六层亮灯的住户是警方故意迷惑他们视线的。四层……四层卧室窗帘后好像蹲了人——怎么看身形有点儿眼熟呢，就是想不起来了——里面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我等会儿去看看。楼下二层没什么动静，估计也预留得有提前潜伏进去的警察。”
商澍酒又向下瞥了眼，仔细找出了隐匿在各个角落的警察，觉得有些棘手，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不是吧……姐姐也太谨慎了，这都没死角的。啧，这情况，不好炸啊。”
苏安折按了按耳机：“把那些潜入的人员方位报给我。”
“好。”商澍酒从天台上迅速而悄无声息的一层层翻了下去。
那个据点在居民楼的三层，每栋楼房并排建立，只留下了大概两米的空隙。
商澍酒翻到五楼，站在窗户外侧仅能容纳一只脚的老式台沿上，没有任何防护的几步轻跳过去，扒上了一户人家阳台阳台外的防盗窗，胳膊一用力，整个人荡了过去。
她距离警方和那群团伙的位置有些近，扒着窗户等了片刻，看准时机，如法炮制地又荡了两栋楼。
自己的目标就在对面的楼房里，商澍酒没有拿大地莽上去，缩在了一个极其刁钻的位置，防止有人发现自己。
她上防护扣，把自己吊在半空，双手扯过背上的双肩包，在里面摸索起来：“我放个监控进去看看。”
艰难地组装完纽扣大小的迷你摄像头，商澍酒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东西扔了过去，操控着镜头一路沿着角落窜向屋内：“六楼五楼没有人。四楼……嘶这个角度不好辨认啊……一二——哦四楼就一个，在卧室窗户那儿，这个位置和人数应该也不是为了堵人，估计是为了观察三楼动静的。二楼人数有点儿多，不好动啊……我查查，一二三……有六个，都是在窗边门口这样的位置。”
“没事，那个新式手雷震感不算强，主要是引爆后引起的火灾。”苏安折说，“不用担心，到时候起火了他们能及时跑出来的。你上午踩点的时候放准位置了吧？”
“小阿姨你绝对放心！”商澍酒解开锁扣，攀上防盗窗，徒手爬了两层，重新翻上了天台，“都是根据你计算出来的位置放得，窗户还有大门的锁芯和门轴也破坏了，从里面打开的几率很小的。”
苏安折合上电脑，轻轻去掉自己的眼镜，闭上眼挤按了数下睛明穴缓和开始模糊不清的视线，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到时间了……炸吧。”
小周被楼下传来的突如其来的震动感晃懵了，那一瞬间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楼下不是准备开会吗？闹出来这么大动静是放了十捆鞭炮吗？不是，他们一个犯罪团伙还这么高调？！
可这离谱的想法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秒，在警校上学时学到的某部分知识和从业经验让他立刻清醒过来，心底缓缓浮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什么动静能有这么大？
——炸药。
那群不法分子不只是诱拐绑架人口，甚至可能还涉及到了走私或者私做炸药。
前因后果包括所有的猜想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小周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没有细究，况且这个时间地点也不是细究的时候。他冲向这户人家厕所的位置，拿了条毛巾打湿，捂住口鼻弯下腰就向逃生通道跑。
在下到二楼的时候，小周隐约在模糊五感的浓烟里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这个位置……是那个团伙待得地方。
按理说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应该能碰上这群人的……为什么没有看到任何人？
而且他好像闻到了类似于汽油的味道，正常的爆炸所造成的火势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达成这个规模，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要么是内部内讧，要么……是一场“第三方势力”蓄谋已久的策划。
他犹豫两秒，在烟雾的包裹中呛咳几声，转身重新上了楼。
“有没有人？！”小周用力拍打着三楼的防盗门。
“还有没有人？！”
“里面还有人没？！”
“离门口的位置远一些！”
小周用力撞了几下门，门框抖动几下，扑簌簌地落下了灰尘，丝毫不动。
周围的温度越升越高，湿毛巾也变得半干不干，他从那一声求救声后再也没听到任何回馈，怀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尝试无果，小周只好先放弃，迎着火势向楼梯口冲。
但这栋楼房是上个世纪的老式建筑，根本没有防火系统，楼梯通道也没有配备紧急出口的显眼标识，每户人家的房子装修易燃易爆材料太多，火势很容易蔓延起来。耽误的时间太久，小周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呼吸间肺部和气管的灼烧感生疼，甚至有些分辨不清方向。
在下到一二层中间那层楼梯间内，一道高大宽壮的身影站在中间，和从楼上跑下来的小周对视了一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出手制服住他，将手中的针管在小周的剧烈挣扎中扎在了他的身上。
“找到他了。我说四楼的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他啊。”商澍酒的声音在防护服中听着瓮声瓮气的，她“啧”了一声，把手中另一套厚重的防护服和便携空气呼吸器给失去意识的小周套上，“疯了吧，这么危险的环境下不想着赶紧跑还拐回去找那群该被判死刑的人。”
“氿儿，你还有两分三十七秒的时间回收手雷碎片。”苏安折坐正了身体，声音严肃起来，“这栋房子撑不了太久，警方和消防也都在赶过来。如果时间太紧没能全部回收，先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商澍酒没费太大力气就架起了小周：“我出任务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
把小周扔在一个承重结构还算稳定的角落里，商澍酒穿梭在三层房间内的各个角落，在和自己预估地点相差不大的位置上捡完了所有碎片，飞速检查过后确定没什么问题，她将碎片随手放在收纳袋里，转身重新架起了小周：“小阿姨，我把他放个安全地方就出去。”
“注意安全。”
费劲巴拉地找到个氧气还算充足的房间堵好门边缝隙把小周安排妥当，商澍酒抱着扒下来的防护服和呼吸器刚出来没走几步，又脸贴脸碰上了跟着李漫浩进来结果跟丢了的行动组组长。
用了兜里最后一支备用注射剂，把人和小周扔一块儿，商澍酒在心底祈祷：可千万别再来人了，怎么一个两个跟下饺子一样。
倒霉蛋小酒刚祷告完，就看到了一道异常眼熟的身影。
……姐姐？
烟雾会模糊人的感官，但不会抹灭掉人的直觉。
商澍酒仔细辨认两秒，确定的刹那心跳都停了，满脑子只有“这么危险怎么就她一个人进来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的这一个想法，眼角余光在瞥到她旁边快要倒下的书架时，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抱着防护服就冲了过去。
李漫浩觉得咽喉开始不舒服起来，她咳嗽几声，将口鼻捂得更严实了一点，低声喘了口气儿，正要迈开步子，身体忽然被猛地一撞偏向一旁，身旁紧跟着倒下的书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她的头顶突然被一个硬壳东西笼罩，还没等李漫浩反应过来，不顺畅的呼吸间小心翼翼生怕多吸入的烟雾便被新鲜的氧气所代替，眼前也不再是一片红热的模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关于自己在转身看到撞开自己的那道人影的眼睛之后的所有记忆像被沾上了墨渍的山水画一样，混沌不清、扭曲变形。
人体难以忍受的高温下，大火肆虐、红光一片、自己满身焦黑，四周的场景像是地狱一般。
身后那人的脸上涂满了伪装的东西，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明亮湿润，在这种炼狱的场景下给了李漫浩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反应，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对白，但她的耳边清晰地听到了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用一种自己从没听过的、平静到近似于悲伤的语气问出的话语：
“李漫浩，你跟不跟我走？”
——
这次抓捕行动不止怀哲市宣告失败，其余联动省份的行动全都遭遇了一模一样的重大事故，这次爆炸新闻甚至一度上了热搜，被上层领导压了下来。
也幸好是娱乐圈同时发生了商澍酒退圈这件大事，把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关注和热度才下降的如此迅速。
事后消防清点伤亡失踪人员名单，除了怀哲据点少的那三个人，其余死亡人数全部符合警方所掌握到的需要抓捕的对象名额，只是还需要对比生物信息才能最终确定下来。
忙忙碌碌数月的时间，最后的结果不能说完全失败，但也不算成功，不过通过这次行动至少让他们从中得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讯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确实存在一个威胁系数极高的第三方势力，目前并不清楚他们此举的原因，但极有可能是这个走私人口团伙的敌对方。
还有另一件被怀哲市市局上下都闭口不言隐瞒起来的事情——李漫浩失踪了。
——
顾婧也收起了往日的活宝嘴贫，整个人都十分严肃：“董局，排查两天了，附近所有的居民楼和任何可能会藏匿有人的地方都被找了一遍……都没有。”
会议室的众人安静肃穆下来，一种焦虑担忧的气氛缓缓蔓延，包裹得众人有些无法喘息。
董枫双臂交叠，面容沉静，目光犀利地盯着荧幕上做得各种分析模拟。
良久，董枫看完对小周和行动组组长的询问，在看到他们形容在火场中碰到的人和三楼门锁异常的情况时顿了一下，联想到了他们怀疑率排在第一位的嫌疑人，沉声问道：“漫浩的女朋友联系上了吗？”
许丘调出通话录音，投屏到了荧幕上：“刚刚联系到了，不过不是本人接得，是收养她的阿姨。”
说完，许丘点开了录音启动开关。
“喂你好，请问是商澍酒商女士吗？我们这边是怀着市公安局的，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
“不好意思，她生病了在住院，我是她阿姨。你们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好的，昨天和商女士联系没有联系上，请问她当时是在哪里？”
“在飞机上。”苏安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出差结束了要回德国，氿儿生病我不大放心，就带她一起回了。”
许丘默默咽下了“请问商女士是在怀哲本地医院吗？”的问题，问道：“方便问一下是因为什么生病了吗，很严重吗？”
苏安折随口胡扯道：“哮喘复发了。她小时候因为哮喘差点死掉，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内。”
“……还会回国吗？”
“不确定，看她这次病情是否稳定吧。你还有问题吗？我该去看氿儿了。”
“等商女士病情稳定麻烦您转告她一下，我们李队……失踪了。”
李漫浩失踪的消息虽然被压了下来，但必要的人员还是可以通知。她的父母在接到警方电话时还以为遇上了诈骗电话，林迩当时冷笑一声就要去反诈中心举报。
确定这件事是真的时候林迩直接眼前一黑，不过幸好并没有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而是迅速冷静下来，订了两张最近的飞往怀哲的机票，打了几通电话托人去找。李澈昀手头在忙公司的事情脱不开身，最后是拜托岳父岳母帮忙盯着这个项目，自己和林迩一起火急火燎地飞去怀哲。
放完录音，许丘将画面重新切了回去：“我们还联系了商澍酒的前经纪人乔红，她说商澍酒退圈的决定是很早之前就做好的，和那些代言的合约还有工作室和公司股份都处理得很妥当，不是突发奇想。”
顾婧突然想起了什么：“乔红手底下带得另一个小姑娘也压了案子在我们这儿，是隔壁邻居常年猥亵她，上了初中后被同班男生强制发生性行为致使她多次怀孕堕胎的事儿。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查明白了，是她在大学里秘密交往的一个男友的，不是她那个邻居的。现在我们的人在排查抓捕那批男生，问责当时息事宁人不管事的片区派出所。事情有点儿复杂，小姑娘挺可怜的。”
“她们也没听过商澍酒退圈后的计划，不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谭治川补充道。
陈法医还在加班加点一一核对死亡人员身份，每减少一具尸体，众人都在“幸好这不是李队”中松了口气，同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小周和行动组组长被消防员找到救下的位置太过刻意，就连那个把他们背出去的消防员小伙子事后都没忍住夸奖他们找得地方真不错，承重稳定环境湿润氧气充足方便救援还知道把门缝堵住，简直是教科书级的火灾自救行为。
而等小周两人清醒过来众人才明白，这哪儿是他们自己撞大运找得地方，根本就是故意被扔在那里的。
如果这次爆炸行为真是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第三方犯罪势力造成的……他们又为什么费这么大气力把两个警察救下来，直接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不是更方便？
这群甚至敢直接在社会主义国家炸居民楼的疯子……究竟想做什么？
苏安折挂断电话，帮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的商澍酒掖了掖被角，翻看起手机页面来：“想吃什么？回来让Patrick给你带。”
“遵医嘱的都可以。”商澍酒虚弱地笑了一下，被牵扯到的伤口像有人在刀口处掐了她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把苏安折担忧的目光吸了过来，见小阿姨看向自己了，她立刻撒娇般地撇了撇嘴，“小阿姨，你可真会咒我啊。”
“没事的，说重话可以欺骗来索命的恶鬼，它见你太弱太晦气就不会靠近你了。”
“……我才不弱！”
“嗯，不弱。”苏安折扶了下眼镜，顺着这个背后差点儿快被那一刀捅穿了的嘴硬死倔的小孩儿的话说了下去。
要不是防护服足够厚重，卸下了不少刀子捅进去时候的冲击力，让自己有时间反应过来并躲开，商澍酒觉得自己怕不是要交代在那儿了。
苏安折随便报了两个合商澍酒口味的菜，放下手机，安静地坐在病床旁削苹果皮。
商澍酒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那么多话涌上来堵在心头，又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尤其她最想问得……是关于李漫浩的事儿。
诺大的病房里，一时安静的过分。
“李漫浩被我安置在了我家，现在你们两个的情况不适合见面，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会考虑让你见她一面，现在就别想了。”苏安折切下一小块喂了商澍酒，语气平淡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捅你的那个人是岑良昧手底下两个管事儿的之一，他们两个为了找岑良昧躲过一劫，没被锁在三楼里，其中一个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火势起来，进去后就看到你和你女朋友傻不愣登地站在那儿干瞪眼，你又刚好是背对着他的，不捅你捅谁。”
商澍酒嚼着苹果，听出来了苏安折的平静下带着一丝生气，自己也知道缺乏警惕心有多不应该，只能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没敢吭声。
苏安折接着道：“我让叶澄江和沈初歇在国内处理干净尾巴了再回来，他们应该是后天到。最近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养病，其余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明白吗？”
“嗯嗯嗯。”商澍酒动作不敢太大，小幅度的不断点头。
两人正说着，突然被清脆的敲门声打断，苏安折收了音，淡声说了句“进”。
门锁响起了“咔哒”一声，一个男人拎着两袋包装精致又高端的食品盒推门而入，将东西放下后叫了声“老大”，毫不见外的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男人的气质看起来很稳重，和叶澄江那副无所事事富二代的形象刚好是两个极端。他也是一张纯东方面孔，面相优越，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也就是二十五六岁上下，但外表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瞬间把他的年龄又提升几岁，立马变成三十岁成功男人的年纪。
苏安折一边扶着商澍酒坐起来，一边说道：“集团这边的工作可以交给我了，你如果想休年假的话我会批准。”
商澍酒一听到年假这个词，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出声问着苏安折：“不是吧小阿姨，潘尚邻的年假还没休呢？我都恨不能提前透支明年的，他都攒了多少年的了？？”
“还是先攒着吧。”潘尚邻拆开摆好碗勺，细心地将湿巾放在了商澍酒的手边，“我没什么要休假的地方。”
商澍酒衷心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潘哥哥真是我的好榜样。”
“你先看着她，小心她伤口，等会儿换药的时候叫女护工进来，我出去一趟。”苏安折简单交代两句，拎着包出了病房。
出了私家医院，苏安折上了某辆停靠等待已久的车，坐在车座上闭目休息。
司机没有多说，习惯性地启动挂挡，去了苏安折常去的私密性极强的另一所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 6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