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归何处》草木何求折

38、第 38 章

　　【李队，查清楚了，我现在回】
　　李漫浩刚把手上的打包的饭菜分完，就看到只剩下没回的谭治川那组发来的消息。
　　顾婧离得近，也眼尖地看到了这条消息，捧着一碗粥，噔噔两下凑了过来：“李队，谭副队那边也摸清了，我们这次效率好高啊。”
　　李漫浩看她跑得太急，粥洒出来了几滴，顺手递给她了张抽纸：“事情是查清楚了，人还没抓到，这个案子也不算结束了。”
　　顾婧喝了一口粥，声音有些含糊：“没想到现在什么人都有，为了赚钱那产业链是一条比一条黑。”
　　“人心是无法预估下限的。你那个发现算是意外收获，做的不错。抓捕行动等谭副队回来了开会讨论一下，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实施行动了。”李漫浩发了条消息出去，顺手把手机收进了兜里。
　　谭治川带着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看竟然还有热乎的饭菜等着他们，登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直呼李漫浩就是他们的活菩萨，在李漫浩万分无语且无奈的注视下把这些东西狼吞虎咽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开会的时候众人的情绪也高涨不少。
　　谭治川把自己小组调查到的情况汇报了出来：“还没找到的那个女人叫卫诺，是在君阳府一家住户名为印屏的家里做保姆的工作。但是经过我们多方询问，很多邻居住户都反映了她并不是很称职，甚至有人在小区遛弯儿时看到过她把老人扔在一旁不管自己坐那儿刷手机。那个老人头脑不是很清醒，有时候会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嘴里，她也从不制止，别人好心提醒她一嘴她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人想给那家的主人家反应，结果偶然发现他们两个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印屏是有妻子的，两人明显是不正当男女关系，那人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这件事情憋回去了。”
　　“青雨巷里那套住房是这个卫诺的，平时他们两个幽会都会来这里。我们在那所房子里发现了成套的男性用品，经对比发现都是这个名为印屏的。而且看样子，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是短短几天。卫诺是一年前找到保姆这个工作的，因为自己足够年轻漂亮，学历也不错，才会被印屏选来照顾自己父亲的。”顾婧接道。
　　李漫浩听着两人的叙述，心下对他们口中的老人的处境感到不安起来，问道：“那个老人呢？”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谭治川一个做了这么多年刑警工作的大老爷们，表情也于心不忍起来。
　　他沉默许久，才艰难地开口：“......两天前就不在了。尸体已经火化，也没办法再做尸检，不过殡仪馆那边也说这个老人瘦的不像话，身上还有许多伤疤。那个匕首上的血迹经对比是那个老人的，只不过是时间很久之前的。我们和老魏他们勘察现场的时候在浴室里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痕迹，经初步判断，那个老人就是在这里被活活溺死的。印屏的邻居还提供了一个挺重要的信息，说是当时她带孩子出去玩儿，等电梯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家传出来的一声爆喝和尖叫，还伴随着砸门和水流的声音。她不想多管闲事，也知道印屏他们家没那么和睦，就捂着孩子耳朵离开了。”
　　李漫浩的眼神冷了下来：“印屏对这件事绝对知情，说不准还是他纵容的。”
　　许丘不理解：“他对自己父亲是有什么仇吗？”
　　“那套房子吧。”李漫浩突然有些心烦，摸了支烟出来叼在了嘴里，没点燃，“那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应该不是印屏的名字。那个老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外科医生。”
　　救死扶伤一辈子，做了无数家庭的白衣天使，在鬼门关拉了一批又一批的病患回到人间，做着和死神抢人的工作......临到头来，却连一个安度晚年的机会都没有。
　　李漫浩抬眼扫了下白板上列的关系表：“他妻子通知了吗？”
　　顾婧回道：“查清死者身份信息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不过他妻子不在本地，还说她不想管印屏的事情，他们已经分居许久了。李队......印屏小时候是被家长虐待过吗？不然也犯不着这样啊。”
　　“这个我们当时也考虑到了，就去了印屏上过的学校寻访过老师。”谭治川解释道，“印屏的母亲在他上小学四年级时就因为乳腺癌去世了，他父亲工作忙，但也会抽时间陪他，对他的教育问题也很上心。他在初中不好好学习跟着别人疯，混得谁都管不住他，是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学生。后来他父亲想着给他换个环境会不会更好一点儿，就搬家去了君阳府，结果并没有什么大用处，还因为聚众斗殴被拘留过。”
　　李漫浩嗤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要是不想改变，你把他从泥里拉出来洗干净了放进脂粉堆里滚上几滚，他也总有办法惹得一身骚。顾婧，把你那边的情况说一下。”
　　顾婧点点头，站到白板前接替了谭治川的位置：“我们这边查卫诺有一些意外发现。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虐待老人的事情，每次换个新家庭当保姆前，她都会仔细筛选主人家的信息，符合自己要求能捞到好处的，她才会去应聘。”
　　会议室的同事们都震惊了一下。
　　顾婧顿了顿：“她之前已经换过十几家做工了，其中主人家的老人在她离开后都是死亡状态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百。而且无一例外，这些老人都是比较富裕的，和孩子的关系并没有太过亲近，死之后财产自然由第一继承人继承。我怀疑这是个什么黑心保姆产业链，就顺着这个招聘网站查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
　　许丘接到了顾婧的眼神示意，立刻跟着说道：“他们这个网站有一个隐藏板块，是会员制的，必须要有上一个会员拉才能进入，里面的保姆营养师全部都是卫诺这种类型的。”
　　顾婧恰好也写完了这个地方，用笔圈了一下：“网站的建设地址就在这儿，恰好在咱们市里。”
　　是东城的一个废弃造纸厂旁边的破旧家属院。
　　李漫浩手机震动了一下，看了眼微信，说道：“线人发来消息了，确定是这个地方。里面聚集的人还不少，这个时间点儿正好是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
　　她站了起来，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大家准备一下，等会儿把这群真以为自己是个杀手组织的傻逼们全部抓捕归案，教教他们什么是社会主义新思想。”
　　深夜一点。
　　李漫浩他们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呼啸而过，安静的行驶在前往东城的路上。
　　一路向东，仿佛在经历一场穿越时空的旅程，看这个城市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变得逐渐稀松广阔没有建筑，从灯火辉煌霓虹闪耀逐渐陷入黑暗。破败的气息像是印在了东城的骨子里，让人一踏足这儿的土地，就嗅到了麻木冰冷与腐烂酸臭的味道。
　　他们不是这一片区的管辖地，平时也极少有来到东城的机会。
　　如今乍一到来，开车的警察还以为自己是走错路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在这个时代还能存在的地区。
　　等到了地方，李漫浩比了手势，把这里全部包围起来之后一声令下冲了进去，抓捕行动实施得很顺利。
　　众人忙活了一晚上，把涉案的所有的人带回来，心情一放松，各个困得跟死猪一样，横七竖八地趴在桌子上眯觉。
　　谭治川眼底青了一圈，还是熬着和许丘把主管人给连夜审了出来。
　　李漫浩和顾婧坐在监控前看完了全程，出来后给实在顶不住去睡一会儿的顾婧扔了件外套让她自个儿披上，自己去冲了杯咖啡醒神。
　　刚倒完温水，手机就震了起来。
　　她条件反射地把工作的手机摸出来，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未读消息都没有。
　　等把私人手机摸出来，屏幕上显示了三条来自商澍酒的微信消息。
　　【姐姐，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也不知道你忙不忙，就不给你发太多了】
　　【你记得早点儿休息】
　　李漫浩一口气闷完，才单手回了条消息。
　　【明天我帮你搬，你也早点儿睡】
　　商澍酒本来就对自己能收到回音没抱什么期待，猛一收到李漫浩的消息，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来来回回读了几遍，才敢确定就是她发的，瞬间开心的跟个气球一样，就差窜上天了。
　　等稍微平复下内心的高兴，商澍酒怕耽误李漫浩工作，也就没挑起话题，只是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把手机随手扔在旁边，商澍酒向沙发上一瘫，两只脚丫子止不住扑棱，激动的想嚎出来。
　　自己这算不算是......因祸结缘？
　　正兴奋着，卧室里冷不丁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
　　商澍酒倒也没急着接，等那个铃声突然挂断，自己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才慢哒慢悠地拿起了手机：“喂？”
　　“怎么不懒死你算了！”是一阵清亮的女声，那人打了半天没人接，一猜就知道是她那个手机没在身边。她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感觉那架势恨不能从手机里爬出来戳商澍酒的头，“我按照之前你告诉我的话说？”
　　“嗯哼。”商澍酒心情不错，也没计较她这么吼自己。
　　“那我知道了，挂了。”对面的女人像是一秒也不愿意多和商澍酒讲话，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商澍酒从备忘录里调出来一张隐藏起来的待做事件表，把最后一项事情挂掉，看着空空如也的纸张，笑了笑，手上把这页备忘录删掉了。她顿时觉得无事一身轻，脚步都轻快起来，去浴室放了热水，美美地泡了个澡。
　　李漫浩看她发了个表情包，也想回个什么，无奈翻了半天也没什么合适的——她的表情包都是存的顾婧那种贱兮兮的熊猫头，压根儿没这种可爱的——就作罢了。
　　她长出一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抬眸盯着窗外出神。
　　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