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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上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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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戚柏觉得,人类进化到如今,
什么alpha、beta、omega,什么天赋血脉,伴生血脉和变异血脉,什么精神力ABCDE。
都只是为了让不同身份不同等级不同追求的人,自行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于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越发明朗起来。
戚柏在外漂泊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
大多数时候,一群人站在一起,他只要瞄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人总会吸引同类,于是天才和天才并肩走,笨蛋和笨蛋排排坐。
擅长杀伐的人不会和牧师约会,渴望力量的人就算同生共死过,最后也会在分赃不均的时候自相残杀。
戚柏觉得自己能一眼看穿很多人。
但眼前的男人是个例外。
“谢谢你的甜言蜜语,但我仍然对你不感兴趣。”
戚柏垂着眸,收回了目光。
对方刚才那句话好像在调情,可眼睛里分明又没有任何那种有关生理的欲望。
这人到底想要什么?戚柏不懂。
这种看不穿对方的感觉,会让戚柏产生一种敌在暗我在明的焦躁。
随后他听见陆谴说: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戚柏问。
“如果你需要帮助,比如一个能给让你暂时落脚的地方。”陆谴说,“我很乐意效劳。”
“那您真是好心。”
毫无征兆的,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气氛安静下来。
按理说,如果有人对戚柏产生了某方面不可描述的兴趣,那么这种关键时刻,理应乘胜追击,步步紧逼,直到戚柏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陆谴却偏偏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都保持了沉默,直到不久后,精致的法式料理摆了一桌。
看上去,陆谴“有限的能力”还算不错,并没有戚柏以为的那么抠门。
时间慢慢流逝,沉默一直延续了半小时之久。
这场没有精心准备的偶遇,似乎迎来了它的结束。
而作为被偷窃的失主,陆谴完全没有要向戚柏追责的意思。好像戚柏用了他的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慢条斯理地用完餐以后,气定神闲地坐了会儿。
直到戚柏主动说:“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如果你没听懂,那我再重复一遍:先生,我不是做这种生意的,我也不需要你的援手。你不用再等下去。”
戚柏说完,还想着要不要承诺一下自己会还钱。但他没信心,因为他不是一个有偷有还的人。所以他点到即止。
然后他看到陆谴点了头,说“好”,并站起了身。
戚柏顺着视线抬头望去。
他看着陆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上身被毫无款式可言的简单T恤所包裹,只稍稍描摹出这男人隐约的身形,挺拔干练,以及,充满力量。
紧接着,陆谴对他十分得体地笑了笑,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说:“那么,我就告辞了。”
“好的……嗯??”
戚柏的表情有些怔愣。
陆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处,戚柏才回过神来——
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想象中的死缠烂打,这人走得毫不犹豫,就好像……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在期待戚柏答应他。
戚柏拒绝,于是他就接受。
“奇怪的人。”
戚柏忍不住评价了一句。
看着他走,戚柏也慢慢悠悠地打个哈欠,准备离开。
结果……
他被服务生拦下了。
戚柏蹙眉:“什么事?”
服务生递过来账单,礼貌熨帖地笑说:“先生您好,您一共消费了两千六百元,其中包括了10%的服务费,请问您用什么方式结账?”
“什么?”戚柏傻了,下意识问,“他没付钱么?”
服务生知道他指的是谁,回答道:“刚才和您拼桌的客人已经付了账——他的消费是七百,和您分开算的。”
“……”
这……该死的男人。
他竟然跟他分开算钱?!
戚柏咬了咬后槽牙:“为什么他的那么便宜?”
服务员笑而不语,但眼睛却瞥了一眼账单。
那意思无非就是说:谁让你瞎点那么多?
“那什么,”
戚柏平复了一下心情,忍住了想要掀桌的暴力情绪,尽量平和地说,
“我钱不够。”
不是不够,是压根没有。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个假惺惺的混蛋,前一秒还说着“把命给你”的好听话,下一秒就把钱包带走,一毛钱都没给戚柏留下。
“好的先生。”服务员收回账单,摸出电话。
戚柏:“你干嘛?”
服务员:“报警哦。”
戚柏:“……”
他赶紧阻止对方,那张清隽漂亮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开始显出几分无措。
“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戚柏灵光一闪,道,“我可以留下来给你们刷盘子。”
服务员摇摇头:“我们有全套机洗消毒设备。”
“那我……我给你们站门口当迎宾?”戚柏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冲服务生抛了个媚眼。
然而服务生继续摇头:“我们是正经地方。”
戚柏:“我也是正经人。”
服务生:“。”
这么拉扯了好一会儿,服务生似乎完全不打算通融的意思。
戚柏忍不住回想陆谴离开前的那个笑。
那哪里是什么风度翩翩,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阴险狡诈!
“那你报警吧,把我关起来,这样我还能有住的地方。”
戚柏自暴自弃地说。
服务员:“其实,刚才那位先生有一句话留给您。”
“什么?”戚柏的眉梢陡然一跳。
“他说,”服务员眯着眼睛道,
“如果你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了,那么……他正在楼下等你。”
戚柏:“……艹”
这个该死的,料准了一切的,把他当猴耍的混蛋!
戚柏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可他现在并没有太多好的选择。
于是脸色只沉了片刻,他很快露出个妥协的假笑,对服务员说:
“行,给我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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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戚柏站在了陆谴那辆集满灰尘破破烂烂的车前。
他的脸上完全不克制地露出了“不是吧?”的表情。
他以为陆谴这么煞费苦心拐弯抹角地想要带他走,至少说明这人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能让他接下来的时间过得舒坦些。
戚柏不怕谁对他居心叵测,反正如果到时候这人真的动手动脚,他就直接卸了对方的胳膊。
可他万万没想到,比起对方对他别有企图,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
这辆车看上去已经快要散架了!它真的能动吗?!
而陆谴走过去,仍旧保持他的绅士礼仪,为戚柏拉开了车门,并说:
“车上很干净,不用担心。”
“……谢谢提醒。”戚柏嘴角抽了抽。
他在乎的是这个吗?!
他在乎的是,这个男人大费周章地把他哄到这儿了,结果就让他看这?
一辆看上去随时都要寿终正寝的二手车,这让戚柏开始怀疑,自己接下来的几天究竟能不能吃饱饭。
他没动,陆谴也不催。
直到毒辣的太阳把戚柏的额头给晒出一层细汗,他才犹犹豫豫问了句:
“你这车……空调还能用吧?”
陆谴宽慰道:“当然。”
最后,戚柏含泪坐上了车——
他没想到,自己穷困潦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以为终于要过上富足的生活了,兜兜转转还是这么穷酸。
在陆谴给他关上门的刹那,他忍不住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恨地盯着陆谴,忍气吞声说了句:
“我警告你,你住的地方至少不能漏雨。”
陆谴被他逗笑,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就像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样,用低沉温柔地声音安抚他:
“好,一定不会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