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岑传》没有表情酱

59、第五十七章 无名之尸

　　这几个月素衣都在郡主府和皇宫两处跑，这期间京都城里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京都外一条小河，天气寒冷河面早已结冰，一个路过的樵夫图方便，踩着冰面就准备过河。
　　不知是什么原因，樵夫原本小心翼翼的走着，可还是在河中心摔了一跤。这一摔不要紧，透过冰面，樵夫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只见冰下暗流中，卡着一个身型佝偻的男人，冰下河水流动没有冻实，但因为河面结冰，河床水道变窄，尸体就这么卡在河床的石头与河面的冰块之间。
　　樵夫连滚带爬的跑到城里，跟衙门反应这件事。京都河床出现尸体，上报的文案被一路传到了大理寺。
　　入冬以来，除了冻死的乞丐，很少有死得这么奇葩的命案发生，海棠锦带着一众手下来到樵夫发现尸体的地方着手调查。
　　天气寒冷，尸体依旧是卡在原来的地方，海棠锦命人凿冰取尸，花了一个大中午，尸体终于被打捞了上来。
　　尸体僵硬，加上不知道被水流冲刷了多久，根本没有什么线索。死者身上没什么显著特征，面容记录在案，准备回城后再做对比寻找。
　　尸体上穿的衣服破烂，海棠锦上手仔细检查，在衣服胸口处隐隐约约有“鹿山牢”的字样。
　　海棠锦询问后得知，这条小河上游正是鹿山，鹿山是京都附近一坐小山，因为地势不高，且有石料开采，为了开采价值被改造成了苦牢营。
　　不少受罚的犯人被调来这里开采石料，得知此人可能是从鹿山大牢出来的，海棠锦当天晚上就带着人去了鹿山大牢。
　　鹿山大牢内，典狱长钱厘带着几个狱吏亲自接待了海棠锦，拿出之前的尸体绘图比对，确认死者是从鹿山大牢中出去的。
　　经过调查，应该是死者服刑于鹿山大牢，周身无其他痕迹，面黄肌瘦应该是病了，加上鹿山牢内犯人本就是干重体力活儿的，死者久病不医，终究是倒了。
　　山上河水并没有结冰，尸体随着水流冲下来，刚好卡在了下游的冰河床底，这才被人发现的。
　　鹿山大牢再次检查一遍没有发现有人出逃的状况，这个尸体应该只是意外。以防万一海棠锦又查了鹿山大牢这边的上报名单，确实查到了死者的名字，于四天前失踪，鹿山牢负责上报追捕。
　　典狱长姿态放的很低，附在海棠锦耳前说道：
　　“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此事是我监管不力，让这尸体顺水流了出去，给大人徒增烦恼，还请大人见谅！”
　　这犯人已经死了，虽然鹿山大牢监管不力，可这事儿说大不大，人应该是死后才被水冲了出去，况且人已经找到，只要大理寺这边不多追究，基本也就遮掩过去了。
　　案子已经查清楚了，海棠锦没必要再为难钱厘，于是答应大理寺不会追究。只是在临走时，海棠锦提醒了一句：
　　“还请大人多加严查，绝不能再让此类事情发生了。”
　　……
　　就在海棠锦他们走后，钱厘叫来狱吏，吩咐道：
　　“把后山的人都看住了，无论死活都别再让人逃了出去！”
　　……
　　海棠锦回到京都，把案子了结，尸体依旧留在大理寺义庄内，仵作还在整理尸体的仪表，毕竟人死为大，死也要让人死的好看一些。
　　而后两日，仵作突然病倒了，先是发热，而后四肢无力，倒地昏厥，最后不省人事。
　　紧接着是崔元崔直，海棠锦身边的几个人接连病倒，到最后海棠锦也发病倒下了。
　　大理寺紧急召集人马，把除了海棠锦以外的人都集中关了起来，每日饭食都是让小吏们送进去。
　　这冬日里的瘟疫最是难医治，因为还不清楚是什么病，大理寺也不好轻举妄动。
　　可是事情总有败露的那一天，海棠锦和一干属下最终都被关到了大理寺偏院。
　　病患家人和下人都被官府带走，关在牢房中差看情况以防病发。
　　京都突发瘟疫，皇帝有些担心，加上穆耶使者即将到京，皇帝只能把发病的人先关着。
　　事关丞相亲子，可皇帝依旧把这件事儿全权交给海棠承处理，海棠承也不徇私，直接把自己儿子也扔进大理寺。
　　可惜好巧不巧，萝芙在这个时候昏倒了。儿子患病，宝贝女儿再出事，自己身为父亲怎么能不急呢？
　　赶紧从乾元医馆把青青请了过来。经过诊断，萝芙是因为得知哥哥被关，忧伤过度导致的心血不足。
　　还好没什么大事，青青几针下去萝芙便醒了，萝芙在床上哭着喊着让青青救救自己的哥哥，因为担心萝芙再出什么意外，青青只好先答应下来。
　　回到医馆，大理寺便传来通知，让乾元医馆派出最好的几名医师去大理寺看诊救人。
　　刘济和其他几个出色的医师只好临危受命，去大理寺救治病人。
　　青青也想跟着去，刘济是百般阻挠，就是不让她去。可是青青想到自己答应过萝芙的话，再想到先前海棠锦不顾一切的救过自己，青青还是决定前去。加上刘济年岁大了，腿脚不方便，自己身为徒弟随身伺候着也是应该的。
　　终究是拗不过青青，刘济只好带着徒弟一起去了大理寺。
　　素衣这几日都在皇宫里，若是知道青青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给人看病，怕是会直接从皇宫中杀出来的。青青索性没让素衣知道这事。
　　来到大理寺偏院，几个病患都被妥善安置了，医师们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分开救治，各自带了几个下人便分开了。每日把病情写做单子互相传阅，这样既减少了相互感染的风险，又能及时的互通病情。
　　刘济带着青青去到海棠锦的房间外，这几间房分别住着海棠锦和崔元崔直二兄弟，医师们戴好面巾，开始各自的救治……
　　几天下来，医师们先用寻常治疗瘟疫的方子治疗着，发现效果并不好，热没退，但是人能清醒了。
　　医师们用文字交谈，觉得方子选对了，但是用药还得再重一些，经过一阵合计，医师们先在几个下属小吏身上试着药，等待吃药后的效果。
　　海棠锦这边发热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青青赶紧打了一盆凉水为他降温。海棠锦，崔直崔元兄弟一共三人由刘济师徒俩负责照顾，也算应付得过来。
　　一天后，几个手下身上的烧热已经退了不少，证明医师们用药正确，赶紧在所有人身上用药。
　　青青这边从早到晚盯着灶台，一壶壶药被熬好端了出来，青青照顾着海棠锦把药喝下去，随后又去了隔壁照顾崔家兄弟，折腾了一下午，终于是让每个人都喝下药汤了。
　　两天后，牢房内被关着的病人家属都被放了出来，不幸之中的大幸，因为没人发病，证明这次瘟疫没有被传染开。
　　只要大理寺的这波人治好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海棠承日日让人把最好的物资药品往里面送去，生怕自己儿子出了什么差池。
　　青青这边刚刚照顾完海棠锦喝下药，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海棠锦清醒不少，喃喃的开口说道：
　　“不曾想把你也连累了进来，是我不好！”
　　青青说道：
　　“放宽心，把病养好，其他的话等你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随后海棠锦询问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青青把情况跟海棠锦说了一下便出来了，隔壁崔家兄弟病得也不轻，全是靠青青和师父刘济照顾着。
　　来到隔壁，崔元崔直一头冷汗，虽然退烧了，可人还是有些迷糊，青青打水帮二人擦了擦，又亲自喂药。
　　之前在大理寺大牢，全靠了这二位兄弟的照顾，青青这次也算是报恩了。
　　海棠锦这边听了青青的叙述后越想越不对劲。海棠锦心想：
　　“患病的几乎都是我的下属，莫非是有人蓄意报复？可是这病来的蹊跷，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说让谁得病就让谁得病？”
　　海棠锦揉了揉脑门儿，突然想到：
　　“仵作也病了，而且是最先患病！等一下！仵作？尸体？”
　　海棠锦大喊道：
　　“对了！尸体！”
　　青青在房间外面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只看见海棠锦拖着病重的身子正要起来。
　　青青上前正要询问，怎知海棠锦生病，四肢无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站起来，踉跄着向前倒去。
　　青青见状只能上前扶住，随后说到：
　　“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海棠锦没有说话，显得很是焦急，匆忙之间甚至连鞋子都忘记穿上了，被青青扶着去到桌前，海棠锦拿起自己的衣服，摸出一块令牌，这是大理寺少卿令，海棠锦把令牌交给青青说道：
　　“事关重大，来不及解释了，你拿着令牌去调一份这个月的丙字六十三号文卷，拜托你了青青！”
　　青青看海棠锦如此焦急没有多问，拿着令牌就出去了，外面看守的都是海棠承的人，看到海棠锦的令牌马上就为青青取来了文卷。
　　青青拿着文卷来到海棠锦房间，海棠锦正在研磨，可惜双手颤抖，墨汁都磨不匀，青青上前帮忙。
　　海棠锦拿过文卷让青青帮忙书写，顺便把事情告诉了青青。
　　鹿山大牢囚犯病死，尸体顺水而下，海棠锦带着下属仵作调查，之后参与调查的人都患病，可见此病源头极有可能来自鹿山大牢。
　　海棠锦让青青把写好的文卷交给王龙大人，并嘱咐：
　　“若王大人无视此卷，便即刻把事情告诉父亲，事关京都百姓，绝不能让瘟疫在京都蔓延开！”
　　青青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当即又出门，让看守的人喊来了大理寺卿王大人。
　　王大人戴着面巾来的倒是快，接过文卷后王大人仔细查看，随后神色一凝说道：
　　“医师请回复少卿大人，此事我必追查到底，请少卿大人安心养病！”
　　随后王龙拿着文卷就离开了。
　　见到有人管这件事了，青青赶紧回去准备告诉海棠锦这个消息。只不过海棠锦大病未愈，加上劳费心神，此刻有些体力不支。
　　青青回来时海棠锦依旧坐在桌前，得知王大人全权接管此事，海棠锦一时放松整个人倒了下去。
　　海棠锦的头“嘭”的一声撞在桌子上，把砚台里的墨汁都磕了出来，青青收拾了一下，想把海棠锦扶回床上，可这人昏倒后死沉死沉的，青青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扶到床边。
　　青青突然被床前一只鞋子绊倒，原来先前海棠锦着急起身鞋子都没穿。
　　青青扶着海棠锦栽倒在床上，海棠锦半个身子都压在青青身上，二人脸贴着脸，好在青青还带着面巾，费力挣脱开来又把海棠锦扶正躺好。
　　帮海棠锦盖好被子，无意中看到海棠锦额头上沾着墨汁，想着海棠锦病成这样还在关心案子，青青端来一盆水准备帮他洗洗脸。
　　青青拿起湿毛巾擦拭着海棠锦的脸，结果这墨汁越擦越花，让青青看得一阵好笑。
　　好在海棠锦现在是昏过去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青青帮海棠锦擦干净墨汁后仔细的端详起他的脸庞。
　　海棠锦生得鼻峰高挺，眼眶深邃，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加上此刻生病，整张脸看着格外苍白，让人不由得暗自生怜，青青竟然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
　　缓过神来，青青赶紧出了房间，想着隔壁还有两个病人需要照顾呢，青青又走向了隔壁……
　　王大人这边，召集了大理寺所有剩下的人，一同前往了鹿山大牢。
　　瘟疫始于大理寺，虽然患病的人都被及时隔开了，可是皇帝依旧不高兴，此时若是京都再闹瘟疫，大理寺必会被推向风口浪尖。无论如何这个黑锅都得找一个人来背。
　　既然如今有证据证明，瘟疫可能始于鹿山大牢，不管真相如何，王大人都决定把这事儿归咎到鹿山大牢那边。
　　王大人带着人匆匆赶到鹿山，典狱长钱厘根本没想到。王大人派手下控制住鹿山大牢内部，经过一番搜查，果然发现鹿山大牢北面，有一处采石工地上，关着一群患病的囚犯。
　　既是有了铁证，王龙一点也不客气，扣下了钱厘等人，随后入宫面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皇帝讲述了一遍。
　　为防止瘟疫蔓延，王龙还派人烧毁了采石场，患病的囚犯无论生死，皆被一火焚之，钱厘等人，被压如大理寺大牢。
　　皇帝下令，封锁鹿山大牢，牢内其余的犯人都被京都衙门接管，送去了其他大牢。
　　至于鹿山上惨死的病患囚犯，根本没人会去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