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岑传》没有表情酱

51、第四十九章 出狱

　　只见审厅内所有人站了起来朝着门外恭敬一拜，海棠承背着手缓缓走了进来。众人连忙喊道：
　　“相爷！”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海棠承闲庭信步来到堂下，伸手拍了拍海棠锦的肩膀说道：
　　“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当上少卿，在其位，谋其职，不可枉顾法纪！”
　　随后拉着海棠锦回到座位，海棠承转身说道：
　　“这位冯医师与我海棠家交情颇深，小女病情一直都是由冯医师照料，听说冯医师含冤入狱，故而今日前来看看。案子要紧，诸位大人接着审，接着审！”
　　众人回应：
　　“是！相爷！”
　　海棠承就站在那儿，面带微笑看着和蔼，可是堂下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家这时才反应过来，海棠锦不仅仅是位居少卿，在其身后更有其父海棠承这个当朝宰相。
　　不少人已经后悔先前为难海棠锦了，尤其是陈飞，背后冷汗直冒，感觉呼吸都困难至极。
　　海棠锦收拾一下心神说道：
　　“各位大人，案卷也看了审也审了，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这人我就带走了。若有何不满，尽管上报，参我一本，我海棠锦一并受着便是！”
　　海棠承一来海棠锦说话都硬气了几分，事已成定局，今日这人不放也得放了，别说青青本就无罪，即使真的有罪，今日这阵仗也不可能有人会为难她了。
　　大理寺卿王龙姗姗来迟，听到海棠承来的消息，他便紧赶着过来，此刻来到审厅内，只见王龙对着海棠承一拜说道：
　　“拜见相爷！哈哈哈！多日不见，相爷别来无恙啊！”
　　海棠承微笑回答道：
　　“王大人客气了，今日就是路过，想着锦儿在这，于是就进来看看！”
　　王龙抬手见礼来到案前说：
　　“前几日新得一些云顶雪翠，茶味幽香，今日得空，想邀相爷一同品茗，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海棠承回礼说道：
　　“好啊！王大人，许久不曾与您品茶了，不过这……”
　　海棠承顺手一指堂下，王龙当即说道：
　　“此案已经结束，剩下的事，少卿大人会处理的。我已命人摆好茶案，相爷请！”
　　随后海棠承和王龙一同出了审厅，王龙最后一句话已经说明白了，案子结束了。破案的本就是海棠锦，此刻所有人都不会再说着什么。
　　海棠锦过去扶起青青，青青这边心情难以言表，原本以为这板子躲不掉了，不想峰回路转，自己终于被无罪释放。
　　海棠锦扶着青青出去，路上让崔直去雇了一辆马车，让崔元拿了一件外袍，冬季的天气十分寒冷，海棠锦说了一声，准备亲自送青青回去。
　　马车里海棠锦帮青青披上袍子，青青此刻手脚冰凉，还没缓过神来，木讷的说着谢谢，海棠锦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默默的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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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转眼来到乾元医馆，海棠锦下车回很自然的头伸手，青青看了一眼扶着海棠锦的手臂下了马车。
　　送回青青，海棠锦便走了，刘济知道徒弟回来了欣喜万分，亲自端着药来到房间看青青，这几天在牢房，吃得都是刘济熬的药，刘济为青青把脉，随后说了一句：
　　“似有好转，只是这朱砂毒非同小可，今后的时间里需得日日用药，方可保证平安啊！”
　　青青点头：
　　“是，师父，徒儿谨记！只是这中毒一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恳请师父为我保密！”
　　刘济微微点头让青青休息，随后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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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锦这边转了一圈就回了相府，想着今天还有些公文没批，于是转身出门准备去大理寺，怎知转头就见到崔元崔直两兄弟。
　　崔元连忙说道：
　　“大人！这是您今天的文案，我们给您送来了！”
　　说着崔直把公文递了过来，十几本文案看着不多，可还是有些分量，海棠锦招呼下人把文案拿去自己房间，崔直二人送来文案后也没久留。
　　海棠锦回房间看着文案，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案子，可是事情处理起来却极为繁杂。过了有一会儿，海棠锦只觉得头疼，起身出门准备走一走。
　　这时正巧遇到海棠承回府，海棠承淡淡说了一句：
　　“来书房。”
　　海棠锦赶忙跟着父亲一同去到了书房。
　　海棠承端坐在书房，缓缓的说道：
　　“青青这事儿我早就知道，想着你在大理寺任职我便没有多做干预，如今看来，是我大意了！”
　　海棠锦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海棠承接着说：
　　“你这性子还得磨炼，做人做事要公私分明，特别是在大理寺这种地方，身居要职自当小心谨慎。但是也别束手束脚，我与王大人还算有些交情，以后在大理寺做事尽管放手去干，出了事为父替你兜着。”
　　海棠承一向相信自己儿子，海棠锦有能力有手段不似其他纨绔，也就是为了青青才会如此急躁，这也是海棠承觉得自己儿子性格应该磨炼的地方。
　　海棠锦这边回答：
　　“是！父亲！”
　　海棠承又说道：
　　“过几天让青青到家里来，这几日的牢狱也让她受苦了。”
　　海棠锦面露难色说道：
　　“这……”
　　海棠承调笑道：
　　“怎么了？莫不是你惹人家生气了？倒也难怪，毕竟是你抓她去大理寺的！”
　　海棠承指了指儿子接着说：
　　“你呀你，女孩子是要哄得！公事办完了，私下里服个软，给人家道个歉，这都不是什么大事，而今入仕，年岁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带青青回家一趟，你俩的婚事也要抓紧办了吧！”
　　海棠锦抬头疑惑的说：
　　“啊？……父亲误会，我和青青并没有……”
　　海棠承抢着说：
　　“那便是你的不对，那日你受伤，我看青青她照顾你时哭得梨花带雨，你现在跟我说你和她没什么？肯定是你什么地方得罪人家了，我告诉你，青青这个儿媳妇我可是认准了，你自己好好看着办。我也乏了，你先退下吧！”
　　随后海棠承抬手揉了揉额头，海棠锦也告退了。
　　自己父亲和妹妹都喜欢青青，可偏偏青青对自己没那个意思。海棠锦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一时心神恍惚，回到房间又拿出了那块破碎的面纱，那还是他俩第一次见面自己从人家脸上硬扯下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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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这边吃了药在房间休息，脑海中又浮现出海棠锦的身影，这几天在牢里，崔元崔直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海棠锦更是守在牢房陪着自己。
　　青青不傻，海棠锦的这份情宜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且不说这次，普救寺那一回也是海棠锦拼了命救得自己，即便是受了一身的伤，自己也没去府上看他一眼。
　　青青总想着多次拒绝人家，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面对他，可是海棠锦从始至终都对自己照拂有加，更身涉险地去救她，青青自知无法回应这份感情，却也不能再置之不理。
　　第二天，青青中午就请了假出去了，本就伤得不重，休息一夜也好得差不多了。青青一路心怀忐忑的走到相府，碰巧遇到海棠锦搬着文书出来，青青上前对海棠锦说道：
　　“海棠公子！我有些事想和你说！不知你可方便？”
　　海棠锦把文书交给下人送去大理寺，并嘱咐自己晚些时候过去，随后带着青青进入相府。
　　正是午间时分，冬日里阳光难得，二人对坐在院内小亭里，海棠锦让人取来了两个手炉，用厚毛巾裹着温度正好。
　　下人们上了热茶点心，海棠锦抬手让他们都走开了，随后说道：
　　“青青你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青青喝了一口茶说道：
　　“今日前来，实为道谢，多谢公子为我所做的一切！”
　　海棠锦有些错愕随后说：
　　“我本就是大理寺少卿，审案调查是我分内之事，你无需介怀！”
　　青青紧着又说：
　　“不止这回，上次也是，为了救我，害得你身受重伤，我也是糊涂，竟没有来看你一眼。”
　　海棠锦耸了耸肩膀说道：
　　“上次的伤我早就好了，你看看，我完全没事儿啊！”
　　听到海棠锦这么说，青青也微笑着点头说道：
　　“没事就好……其实我还有一事想问！”
　　海棠锦疑惑，不知道青青想要说什么，青青目光一抬，二人视线交汇，青青脱口而出：
　　“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海棠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脑海里无数个答案交织着，可就是无从开口。
　　“我喜欢你？不不不，你我两家本就交好，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海棠锦这边脑子里还在想着，青青接着说道：
　　“我深知公子对我的情意，但你可知我无法给你任何回应！”
　　闻此海棠锦有些黯然的说道：
　　“我知道，是我痴心妄想了，其实只要能护得你周全，我也别无他求……”
　　青青急忙说到：
　　“不是这样的……公子你人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二人沉默，过了一会儿青青似下定决心说道：
　　“我有一个故事，不知公子可愿听？”
　　海棠锦：
　　“但说无妨！”
　　只听得青青娓娓道来：
　　“在台州偏远的小镇上，有一个小女孩，自幼跟着母亲读书，时常在镇子里玩耍。每天日复一日的过着，女孩本想着这辈子就在镇上好好陪着父母，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年台州爆发瘟疫，患病伤亡者不计其数，幸好最后请得名医出山，女孩一家幸免于难。期间女孩结识了朋友，拜得了名师，总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
　　青青一顿，海棠锦问道：
　　“然后呢？”
　　此时不知哪儿来的一片云遮住了正午的阳光，青青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渡过天灾后本该庆幸，女孩照常的在镇子周围走着，怎知路遇两名山贼把女孩掳了去……城郊树林里女孩被□□了，直到日落才撑着最后一口气被人给救了下来……”
　　青青缓了口气接着说：
　　“遭逢此劫，女孩本不打算再留于世间，幸得贵人陪伴，女孩花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继续活下去……你可知道，那个女孩便是我！”
　　青青虽然轻描淡写的把事儿说完，整个人却眼含雾气，上牙咬得嘴唇发紫，海棠锦听完故事之后愣在原地。
　　“如今时过境迁，此事却早已成了我心中的梦魇。公子对我情深，我很是感激，可这般深情不该用在我这种人身上！公子该去寻那般配的良人，而不是执着于我这种残花败柳。”
　　海棠锦站起来说道：
　　“不！你不是！……我……”
　　说实话听了青青的故事，海棠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呆愣在原地。海棠锦自幼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显贵公子，虽然同师父陆泽在外历练了几年，可又怎么会真的了解这世间疾苦。
　　青青继续说道：
　　“我很庆幸能认识公子这个朋友，过往种种不是几句感谢能抵消的，相府一家都待我极好，萝芙的身体我自当悉心照料，只是有些事情，你我二人以后不必再提了。”
　　青青起身接着说：
　　“今日所说之事，我从未与外人讲过，只盼公子能明白。希望公子能早日觅得那心中良人。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医馆，公子保重！”
　　目送青青离开，海棠锦还呆站在原地，海棠锦似有话想说，如鲠在喉，却又难以言表。
　　青青故作轻松的说出了这个秘密，在海棠锦看来是多么的悲凉，怎会有女子把清白荣辱的大事说的这么平淡，海棠锦很难想象当初青青是如何求死，最后又是如何选择忍辱活下来。
　　诸多信息在海棠锦脑海中炸开，海棠锦捂着胸口喘着气，自己仅仅是听着故事感受一下都觉得忍受不了，青青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孩子究竟是私下里承受了多少？
　　夜里海棠锦从大理寺回来，坐在自己房间，一手拿着破掉的面纱，一手杵着脑门，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每每夜深时分，人都爱多想，有些世俗的东西即使是海棠锦也难免会受了影响。
　　“难道，我真的该放下了？”
　　海棠锦暗暗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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