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湖明月》阮瑟笙

22、第二十一章

　　21. 明月来相照

　　才初秋，山里已经凉凉的了，配合着今日温暖的阳光，平添了几分惬意。水月辉心里有些烦，明天就要走了，其实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很久了，迟迟不肯离去的原因，当然不是墨泫玠他们以为的不放心姐姐那么简单。

　　自己太冲动了吧，从五年前自己无意中听到父亲母亲谈论起自己和姐姐的身世，除了本能的震惊，自己的内心居然还有一丝窃喜。这么多年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挣扎，对她的渴望已经不能仅止于姐弟的感情。自己错了么？那时候看到她那么伤心那么憔悴，自己的心撕裂般的痛，但是她那惊慌与愤怒的眼神告诉他，他伤害了她。

　　水月辉内心隐隐浮起一丝失落的感觉。明天就要走了，他很不甘心！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不明不白。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得，他移动的脚步快了起来。他知道水月华在哪里。
　　山崖。

　　水月华一身素白的衣服，一头青丝也用白色的丝巾随意的包裹起来，没有什么别的装饰，整个人越发显得清丽出尘。这里风很大，她就抱着双膝坐在那里，望着远方，山风吹得她的衣服都鼓了起来，青丝也在风中凌乱的舞蹈。

　　水月辉慢慢觉得一丝凉意从脚底慢慢扩散到全身，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了，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雪白的剪影，如果过去了该怎么说？

　　他伸出手，徒劳的想触摸伊人，手里只有微微的凉风穿过，自己竟迈不开步。可是明天就要走了，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了，隔阂只会越来越深，而他们从小到大都是不知道隔阂这两个字究竟几笔写成的！更何况他也不甘心心！那么多年，自己一直都在等待她也发现那个秘密，希望自己可以呼唤她的名字而不是姐姐，希望她也向看待别的男人那样看待自己，而不是只把他当成那个永远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终于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他把自己的心给她看，一切却就这样的戛然而止。绝对不允许事情这样发展！他捏紧双手仿佛下定了决心。

　　水月华的目光起初淡淡的，她起身的时候发现水月辉远远的站在她后面，自己一个人静坐了太久，直到水月辉抬起头来也看到她那一瞬间，水月华才回过神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象，自己好像很多天都没有看他了，可是心里究竟怎么想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青天，浮云，山林都寂寂无语，唯有风翻转着，吹乱她的头发，掀起他的衣带。

　　他瘦了。水月华这些天来头一次这么直接的跟他对视，这里这样安静，除了他们再找不到别人，所以平日里的一切都不需要再顾忌。

　　水月辉觉得这短短的注视无比漫长，他非常想这样毫无顾忌的好好看看她，可是眼前的沉默让他不安，风刺得他眼睛微微的疼痛，他看不到水月华的眼睛里慢慢燃起的温度。他有些着急了。

　　“月华…”话到嘴边，他还是停住了。

　　“姐姐…我…”到底该怎么说呢。水月辉犹豫起来。

　　“我知道。”水水月华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她说下去。

　　水月华停顿了片刻，想清空自己的大脑，可是好多事情越想越乱，理不出个头绪，她就由着自己想到什么说什么。

　　“其实我这些天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只是…”水月华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讲什么，有些话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道说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是又不得不说，她咬咬牙，大声质问，

　　“你那天说的，是认真的么？”

　　水月辉很平静，他知道她会问的，他的回答也是肯定的，他只想知道她怎么想。

　　“你知道么？我当时简直被你吓死了！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了，虽然我知道了我们的身世，可是，”她定定的看着水月辉，他的眼睛是很纯净的黑，在阳光下明亮的没有一丝尘垢。

　　“可是我们毕竟一起长大，互相依赖了这么多年，即使关系是假的，感情也是真的不是？我总想，即使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我还有你可以依靠。但是，”她有点哽咽，停在那里。水月辉看着心疼，想上前去扶着她，给她依靠。水月华却制止了他。

　　“你别过来！”她调整了下呼吸，继续说道，“但是你却对我说你爱我！你不知道我多害怕，连你都变得仿佛不是你了？我没有了父母，连你也不再是我的了！我…“她侧过脸，让风尽情的迷了她的眼。

　　再转过脸，水月辉已经站在她面前。高高大大的，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风。他已经可以保护她了，不再是像从前，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总是先一步挡在月辉的面前。

　　水月辉轻轻的搂过她的肩，“因为这个你才不理我？”

　　“…也许，也许是吧。”水月华呢喃着突然抬起头看着水月辉，“你忘了那天说的吧，我也忘了它，你还是我最亲最好的弟弟。”

　　她的眼神坚定带着企盼，水月辉竟无法承受那样的目光。

　　“你真的这么介意我们？我们只不过是没有名分的姐弟。”

　　“我们是不会有那种男女之情的…月辉，你，”水月华咬了咬嘴唇，“还是你连我这个姐姐都不想要？只有这个选择！”

　　她的眼神竟是冰冷的，水月辉叹了口气，是自己太心急了。她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这种羁绊，害怕改变，自己要有耐心。

　　水月华看到水月辉全然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内心涌起一阵绝望的感觉。蓦地，她一跺脚甩开水月辉的手，想要抛开。

　　水月辉没有让她如愿，他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姐姐…”。

　　水月华肩膀一阵抖动，最后钻进水月辉的怀里喜极而泣，他还是让步了。一直都是的，每次表面上是自己很宠着这个弟弟，其实是他一直在包容她。

　　水月辉无奈，他没有别的选择，怀里的女子在动情的哭泣，可是他知道水月华心里现在多半是很安慰的感觉吧？他用力抱紧了她。

　　阳光充足，安寂抱着默默坐在庭院里帮它梳理毛发，抬头却看见墨泫玠负手立在回廊下。

　　“墨公子。”她扬声像他打招呼。墨泫玠信步穿过回廊走到她旁边坐下。

　　“月华呢？”

　　“水公子呢？”

　　如此的默契让两个人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笑。安寂跟墨泫玠对视一眼，“你说我们是不是操太多心了？”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猜他们俩会不会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

　　安寂没等墨泫玠说完，抢先道，“我猜会。”墨泫玠笑笑，“那我就没得选了？要是让我赢还真不近情理呢。”

　　默默突然从安寂的怀里挣出，水月华一俯身默默就跳到了她怀里，他们互相抓了这么多天居然培养出感情了！水月华侧身一脸得意的看着水月辉。

　　安寂回过头微笑的看着墨泫玠，“你输了！”。墨泫玠笑笑不以为意。失踪了一上午的两人现在同时出现，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些事情他和安寂不清楚也不好过问，但是总是要解决的，他这个人说不上关心别人，但是总有几道冰冷哀怨的视线穿来穿去却是让人大大的不愉快。现在总算好了。

　　雨过天晴。

作者有话说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