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手灭天道》山丘子

13、 黑子，白子！

　　说道过往，纪禅曦难免有些失神。

　　“有何心思？”宫无斐的手塔在纪禅曦肩膀上，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她的肩膀。但又觉得不妥当，马上收了手。
　　纪禅曦觉得像是有一条蛇缠在了脖子上，和蛇不同，蛇是冰冷的，对方的手却是温热的，隔着衣服也是热的。
　　就轻轻点了一下，活像是被烫了。

　　“看来我还是要去一趟忘忧谷，要快些处理杂事。”纪禅曦坐直身子。
　　“这种时候说这些大煞风景，可我忍不住多言，你是因为不想记得还是，你真的忘记。”宫无斐说道。
　　纪禅曦一听，差一点呛到水。

　　旁人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下意识的因为好奇看向他们。
　　纪禅曦和宫无斐露出歉意，陪了个笑脸。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就被接下来的试炼所吸引。
　　二人也将目光落在了他处。
　　纪禅曦心中不满，不过也没有发作，只是忍下无明的怒火。
　　“你偏偏又来犯浑，明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意思。”像是闹了别扭的情侣，纪禅曦不满的哼唧两声。
　　宫无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神色也没之前自如了。

　　*
　　试炼场上立着一位衣着艳丽，面容娇媚的少女。只见她肌肤雪白，五官精致，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清的媚态。
　　她外表的确美丽，是春初盛开的鲜花，也是金秋香甜的果实。但脸上的神态却一丝温婉都没有，她是花，却带毒刺。
　　甜美的外表下藏着杀意，天真，无所畏惧。
　　“月灵族。”宫无斐说。他抱着双臂，眼神中露出期待的神色，“她之前是位杀手。”
　　“你是这么看出来的。”纪禅曦问。
　　“啊，这。”宫无斐停下来，卡在关键处。
　　纪禅曦拍了他一下。
　　“说。”
　　“十年前我雇凶杀人，是她替我接下的。”宫无斐往前站，仔细的打量了片刻，“哦，就是她，我记得很清楚。”
　　纪禅曦也挑起了兴趣，“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来我们一海山泽，还装成年轻的修士。”
　　“我们拭目以待吧，要是合适。”
　　“为己所用。”纪禅曦说。她握着腰上系着的掌门玉佩，心情格外愉悦。

　　月灵族和天界恩怨深，天族各大道修门派很排斥月灵族人，一般月灵族会派入魔修门下。只有少数的会选择道修，因为大家都清楚，即便你实力拔群，只要你是月灵族人，进入天界，你依旧不会得到重用。
　　并且，月灵族人自身修魔比修仙要容易，门派中为数不多的月灵族弟子基本上没有成仙的。他们最高的修为不过是结金丹，青春永驻，胜于凡夫。反之，修魔，十方魔君中有两位就是月灵族出身。
　　日灵族相对而言更靠近天族人。他们和月灵族同根，但大相径庭。
　　月灵族以喜阴，好杀，修罗道。日灵族，阳，不争，与天地交好。

　　纪禅曦将音障抹去，周遭人的议论也听得清楚了些。
　　“是谁让这月灵族上山的，他们不是属于魔域的吗？”一位黄衫青年道。
　　纪禅曦记得这位说话的青年修士和师后羽曾经是挚友，但后来，他看不惯师后羽的为人，分道扬镳了。结果一直被打压至今。
　　“这不是顷月真人收复了月灵界，天帝下了道旨意，让各门派接收月灵族的修士。他老人家处事公道。”
　　纪禅曦心道，天帝可没有这么好的心眼，他也不是为了粉饰太平，接收月灵族人只是为了了解他们的习性，方便控制。
　　“什么公道不公道的。”那黄衣修士摇摇头。
　　“三万同修死于谁手，我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处决下了谁？只是门派中人不愿提及，没有人真的忘记了。”
　　纪禅曦对此事印象深刻。
　　她那时年幼，可即便是年幼也依旧忘不掉一具具尸体。
　　薛魄的父母就死在那一战。
　　尸魔狂舞的那日。
　　月灵族的少女站在血海中，反弹琵琶，噬魂吸血。

　　*
　　试炼场上，月灵族的少女所面对的是傀儡变化成的黑衣魔修，那魔修蒙着双眼，手中抱着一把古琴。
　　这魔修是依照着俘虏的魔君仿制成的。
　　纪禅曦从前拜入师门时也是和这家伙对战。

　　不好对付。
　　纪禅曦替眼前的少女捏了一把汗。

　　月灵族少女，一袭红衣，衣饰华丽，身上的环佩打起来来叮铛作响。
　　那傀儡的招式阴狠，招招致命。
　　少女退了三步。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空洞无物。少女丝毫不惧怕，反而因对手的难缠起了性质。
　　傀儡抱着古琴，琴弦拨弄，一时间魔音乱耳，惊起林中飞鸟仙鹤。

　　树叶散落。
　　月灵族少女袖中藏着匕首，刺入魔傀儡的胸口，可惜，慢了一秒，魔傀儡避开了。匕首被打落。
　　眼看傀儡使出必杀。
　　少女朝后一翻，躲开了攻击。
　　傀儡手指按琴弦。
　　一阵红色的音阵杀过来。

　　月灵族少女一缕秀发切下。
　　她摸了摸碎发，皱眉。
　　纪禅曦觉得不对劲，月灵族少女对抗的傀儡似乎被下了取命的指令。
　　打法不分轻重。
　　方才若不是这少女躲闪敏捷，恐怕这魔傀儡就将她腰斩了。

　　纪禅曦料想一海山泽会想尽办法为难月灵族中人。她对这少女并不熟悉，也摸不清此女的来意。
　　只能暂时观望。

　　不过心里面倒是很希望这个少女赢得胜利。这女孩目标明确，打法虽不成体系，但适合实战，她天赋不算高，灵力不足，体力强，补足了缺陷，整个人十分灵巧，是当刺客的料，修真不一定合适。
　　不过，要是这女孩愿意，她打赢了傀儡，要是有人乐意收她，纪禅曦愿意指点一二。

　　接下来的战斗，这少女没有让纪禅曦失望。
　　这女孩收了杀心，攻击开始克制，面对对方的恶意，以防守为主。
　　她寻到一处石台，掐诀，唤出琵琶。
　　指尖绕着紫色的灵气，拨弄琴弦。
　　动听的旋律响彻试炼场。
　　温和，如初春的雨水。

　　“放肆。不可理喻。”观看试炼的人中，一位穿着蓝衣的青年站了起来，他重重一击桌子。一时间四下无人感应答。
　　纪禅曦笑着朝那人走过去。
　　“大师伯息怒。”她朝那男子行礼，一边的宫无斐沉默不语，转头看向他处。

　　纪禅曦知晓宫无斐不喜此人，侧脸看了他一眼。
　　宫无斐神色缓和了些。
　　说话的男人过去也是君不夜的弟子，当年君不夜被天界围剿，他一手养大的弟子没有一个挡在他面前为他说一句话。
　　这位一海山泽的大师伯，师后羽的小师弟，往君山的地仙老祖，柳筠一脸不悦，他指着试炼场上的少女骂道。
　　“将这嗜血的魔头拖下去。”他在门派中地位高，虽然是各散仙，但在天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日这场试炼会，数他地位最高。
　　纪禅曦知道要是他不留人，这灵族少女怕真会被他赶出去，这赶出去是小事，只怕到时候会牵连出一连串麻烦。
　　“大师伯莫不是看错了。”纪禅曦示意服侍的小道童上来扇风。
　　“大师伯，这人是掌门选的，名单也要师尊过目，这收月族也是天帝给的要求，我们何故和他生气。”纪禅曦特意强调“他。
　　“好后生你不明白，她使的招式是谁创立的。”柳筠这人喜形于色，他当年参与过神魔大战，和当时的月灵族魔修有过正面交锋，那嗜血残暴的魔女让他恨之入骨。但他也不是各不讲理的人，见了喜欢弹琵琶的弟子也就嘴上说说，明着暗着也没有欺负谁。
　　“大师伯说过，只是啊，你瞧着这位师妹像各魔修吗？”纪禅曦点明，“她的旋律温和，悦耳，有疗愈之效，虽然是月灵族人，但大师伯不也说过要公平，不能强加他们莫须有的罪名。您不喜欢听音乐吗？退一步说，我们一海山泽要表态，做给天下看。”
　　柳筠脸上不喜，嘴上也说了几句，不耐烦的甩手。
　　“罢了罢了，要是这个孽障通过了我也阻拦，只是这些不入流的功法必须给我忘了，灵根给我洗干净再来。”
　　纪禅曦听出大师伯的意思，他其实是看中这月灵族小辈，只是故意找各说辞，骂一骂。
　　毕竟这一海山泽不服月灵族的人不止他一个。
　　纪禅曦和他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和也算是在台面上给众人说明白。
　　这是天帝的意思不是个人的喜好。

　　等柳大师伯退下后，试炼场上的月灵族少女以琵琶乐击败了魔傀儡。
　　*
　　“他自己喜欢何必嘴硬。”宫无斐冷嘲道，“一海山的月灵族不都是这小子招来的。”
　　“唱个红白脸倒也没什么，一会还有大戏看。”纪禅曦揉着太阳穴。
　　“还有什么比收一个金盆洗手的月灵族杀手来得热闹。”
　　“一会门派还要看一位魔修少年试炼呢。”纪禅曦瘫坐在椅子上。
　　“谁要收这人。”
　　纪禅曦在宫无斐耳边轻声道，“师后羽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