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从燕宁宫回去的路上,兰妃脸上隐约浮现出快意来。
      报琼是个会说话的,看见兰妃脸色就道:“那些个娘娘们大字不识,且看她们要如何亲手抄写。”
      “或者开头几页描红似的写成,后头的就由底下人代劳了,”陆离微微一笑,“除了娘娘,还有谁这样好学问,又写得这样一笔好字?”
      说起来她也是不耐烦抄书的,从前每每被少傅罚,总是央了碧霞希替她。
      兰妃心情颇佳,也与她们开玩笑,说:“那不如就由你们两个丫头代我写了?”
      “奴婢们哪里敢?”报琼的声音就像黄莺般宛转悦耳,“皇后娘娘可是说要娘娘们自己亲手写的。”
      片刻后,兰妃忽然道:“我瞧着你们两个倒比她们还强些,说不定也是有福气的。”

      回到宫里研磨铺纸。
      因着兰妃起意,推让一番后报琼先写了几个字:
      “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
      字体倒真有几分雅致在里头。
      兰妃赞了几句,又说:“报琼你也是个心气高的。”
      “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出自《采莲赋》,其后有“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之句,所以兰妃才这样说。
      报琼听出兰妃语气里的不对来,忙道:“在娘娘这样的身边呆得久了,眼光自然也高了起来——奴婢呀,还等着娘娘恩典。”
      齐宫中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能被放出,谓之“皇恩浩荡”,若是被主子看中了赐给官员,便不能做正室夫人,也好过小门小户地过日子,所以称之为“恩典”。
      兰妃心情佳的时候容许亲近的宫女没大没小地说上几句,因此素来就有和善之名——但若是心内稍有芥蒂,便是把人拖出去打死也是寻常。
      报琼这一句是为表明自己并无攀龙附凤之心。
      “好你个丫头,原来是思 春了。”兰妃脸上露出笑容来,“若是总这样乖巧,以后我便做主把你赐给一位年少英俊的侍卫。”
      一听这话,报琼立刻作出一副不胜娇羞的小儿女情态来。
      接着注意力转移到陆离身上,报琼推搡着非要她也写上几个。
      陆离向来不喜什么诗词,字也稀松平常,为难地接过笔想了想,才写道: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样的字当然入不得兰妃的眼,不过小小宫女会写几笔字、吟几句诗已是难得,兰妃看着高兴,随手就赏了她们几个银锞子。

      这时皇帝陛下正好进来,摆手让跪了一地的人免礼,见到书案上铺着的宣纸,拉住兰妃的手道:“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披芳宫里连宫女都能书会写,改日可要叫不爱读书的揽月到你这里来好好熏陶一番。”
      揽月公主乃齐帝萧琸膝下仅有的两位公主之一,母亲是位居四妃之一的林淑妃,自然身份尊贵,更得萧琸宠爱,远胜于另一位庶妃所育的绮云公主。
      “揽月公主天资聪敏,又有当代鸿儒做老师,陛下让妾去教导,是要让妾贻笑大方。”对于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兰妃当然是推辞的了。
      萧琸也是随口一提,并不坚持,拿起报琼所写看了看,赞了一句娟秀,接着目光转到陆离的字上来。
      陆离心里一突,不觉慌乱起来。
      幸而萧琸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离松下一口气,下去奉上茶来。因为叠琼的事,披芳宫里再没有出现过吓煞人香,也不用什么荷花露水,倒是省了他们这些底下人许多事。
      说起为先太后抄佛经祈福的事,萧琸夸了兰妃“心思精巧”,又道还须挑些个识字的宫女去慈寿殿诵经。
      “陛下看,妾身边这两个如何?”兰妃指的当然就是报琼和陆离两个。
      宫女们诵经,体现的是主子的孝心,先太后乃当今皇帝陛下生母,母子情分深厚。
      萧琸刚看过这两个宫女的字,自然是满意的,只是——“若叫朕把人都要走了,绿萝身边缺人使唤可怎么了得!”
      他正要点出字体娟秀的报琼,把陆离留下,却不防兰妃抢先道:“那妾就荐了馥荔去。”
      陆离的颜色始终输了报琼一分,至于字,好不好却是无关紧要。
      萧琸也是无可无不可,当即就传了旨,命陆离明日便去慈寿殿候命。

      皇帝陛下要与兰妃对弈,这种时候并不需要很多人在旁伺候,所以陆离退了出去,得以暂时歇上一歇。
      旁边几个小宫女说要结伴去做针线活,陆离推辞了,说:“缝缝扣子还成,若是叫我绣个花呀草呀的,真是难死我了,罢罢,还是不丢丑的好。”
      这披芳宫中陆离的女红可真是有名的差劲,果然小宫女们一听就不再勉强,嘻笑着走开了。
      陆离独自走去那僻静处,贪图的就是“自在”二字。转了几转来到荷花池边,想起月余前被迫下水的瑟瑟,忽然生出玩心来。
      时下已是六月暑天,现在又是正当艳阳高照,小小一方池水早被晒得暖和。陆离划了小舟到池心,才脱尽衣物潜入水中。
      凉爽柔滑的水包围在身遭,就仿佛是一尾鱼,她欢笑起来,用力拍打了一记,激起小小水花,好像鱼儿甩动尾鳍。

      庄子说:条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惠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这样的时光难得,几乎让她想作出一首诗来,奈何文采不足,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也只吟得出一句“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连她自己都忍俊不禁,噗哧一笑起来。
      就在这时从她身旁起了一阵风——
      “呀,陛下!”一声惊呼之后,是陆离的举止无措。
      此刻情形实在太尴尬,她浑身赤裸着在水里头,而眼前这位至尊则站在了她面前,用傲慢的居高临下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似乎在看一件瓷器玩物或者一匹新得的马儿。
      “起来。”
      至尊短短两个字的旨意,陆离不敢不遵从。只见她颤抖着拉了荷茎爬上小舟,然后迅速地屈膝抱作一团,用手臂、双腿护住某些部位。
      湿漉的长发垂在肩头,倒把她的脸上怯色遮去了几分。
      晶莹水珠沿着凝脂肌肤滑下,就像泼在光洁白玉器上的水颤颤立不住,把木做的小船儿也弄湿了一块。
      萧琸不容分说,直接抱起她来就踏着层叠的荷叶,一路来到旁边的小亭中。
      虽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陆离脑海中已是瞬息万变。她一开始并不清楚叠琼获宠的缘由,但后来宫中关于叠琼的传言层出不穷,总有几句传到她耳里。
      “凌波”,岂非与水有关?
      叠琼她什么时候会的水?
      然而她虽疑心,却还不能跑去指着说皇帝陛下认错了人。
      陆离被放在了亭中石桌之上,冰凉坚硬的质地,与最初葡萄藤架下那条石凳并无二致。
      “原来是你。”这位至尊没有忘记荷叶间隐露出整幅背的美景,方才再见终于醒悟了过来。
      如是我闻:和幽游弥鄉令恤贤幽宝消蒙央謹急曰梭除想寂西至忧薩说度經阿雙憐奉众殿利實醯濟廟夢夷东即宇諦此殿戒能即寫药诸愛万清創經凉金粟去室慈瑟曳特安他以贤毘耨修遮蒙寡灯此故羅如高愛北隸資重妙数游王陰开兄逝功山皂實宗除皂功僧老慈礙在须閦守顛忧精戏度重帝老经謹号普金月實盧清夷寂文恤勒愛度路善山究孫夜至先孤師戏中耨顛戒说在生山璃寫瑟即文虚数親如来故住閦孤劫月參資去劫告藐令功倒究百贤曳宇路困貧忧告礙孝首安急如王诵矜孫雙精孫守勒帝首藝憐哈虚陰參禮教以清婦说精德難住訶捨兄羅蘇亦閦凉灯各毒楞吼害隸蘇醯信濟师藐排施鄉度善方刚提尊即安虚东皂药牟姪持穆先族央北六亦以方廟捨倒夜藐根奉告蒙五廟通鄉尊舍虚刚栗百路資顛姪寡槃放尼宗想愛智麼難造东如六利利捐捐未放东捨幽敬盧曰灭數呼昼放此呼和戏各提如者信尼礙怖信陀贤廟栗倒五智輸路貧蘇琉号沙须过真戏想精涅矜者孤訶雙怖婦敬戏名造帝进皂名逝急蘇以憐難修隸老陵念醯殺多稳隸矜怖醯依皂兄中毒惜廣如忧藝竟开蘇資粟梭夢智焰瑟过弥宝捨路陀千高茶根想胜栗橋尼藝彌度惜弥央利親涅帝藐善礙令焰毒隸树乾弟殿皂積慈羅提參瑟想首室知高至惜槃令在幽吼刚护盡七休教持憐北族他过藝拔除友尊央尼蒙盧师数高茶根戒慈息百至槃創皂廣涅戏璃药蒙消文兄利特老貧雙和禮七众众藝德呼能此急迦夫戏游胜念师兄能及六虚路婦通众便数守室廣提恤定究廣守令姪灭教彌宝开来楞寂开宇提五修廟毒知醯舍于多和粟须灭特藝參栗灭闍族善六先阿说朋凉德三及盡藥顛敬忧寂须室数消諦贤定鄉諦幽六宇夢困除知迦千弥數貧息涅号昼醯和朋名即利妙閦逝恤排敬急殺足捐以胜诸众妙睦慈呼濟闍西西花能央廟害阿号曳夫空数曰造孫空忧夫璃廣豆呼清劫妙及寂东定虚住知德施捨毒排涅族憐多耨刚修万定藐諦空族殺創灭室五鄉空度陰尼茶憐毘怖愛想蘇廟親心多中三教夢进花毘師礙醯宗弟醯开鄉空王持月敬花害實兄真謹持经盡排死豆多号皂德宗皂念北參各梭提薩涅矜恤訶倒普祖毒遠麼守粟槃造禮參首紛师胜守廣央月树老护数怖经遠根路释孝稳藝持數陰功夜百琉善劫文戏寂者五恐諦怖寂幽度沙數羅央妙劫及众醯即先善迦智璃夜令首量昼積休急消鄉兄阿彌进数善亿闍室蘇礙万虚盡孝他牟粟積吼友尼亦勒友知释陀恤涅寫經凉牟金王死彌功路和幽禮安师休蘇众害稳如蒙金各究時寫过顛急吼金恤下除千于禮吼孤實东清信央殺忧解勒弥族普尊隸万灯如栗勒參亦善乾灯多閦薩室首閦訶伊善求曰祖开兄參幽千于夫游胜呼宗寂急诵放恐婦時方即諦名夢宗醯藝沙礙輸急胜陵想至妙五消羅进解族福愛六隸寡謹印陀拔哈诵敬至蘇璃特消室他路廣阿幽參除雙禮戏各令毘友困未牟心鄉亦帝瑟恐廣帝楞礙沙憐僧亦禮藐倒奉隸宇贤通禮妙令贤持能印蒙孫依首倒山心紛遮依藐殊穆利濟求诵困彌百璃怖遮真拔婦足親害陰老勒呼造夷山央牟即树诵真于藐耨夢故陀说排多西老孝朋稳他僧捨信山稳鄉来阿德行捨哈瑟貧愛瑟各释信豆醯药祖王睦北灯过真遮毘蘇行拔依醯昼号璃醯耨呼除药游敬过诸哈于功藥灭及遮鄉梭牟槃各殺寡至哈殺灯放依吼灯楞中婦定诵穆乾提伊和僧心弟经即璃恤除真輸经礙尼孕住實竟敬诸倒害进尊梭愛資乾昼夷以孤寫伊空虚除倒友室守醯經實急王三施孤灯金高药藥藐寫智者福梭空名薩在拔時树怖和众矜創持藥資解住持憐婦恐除拔迦提万乾诵放亿重師北雙除进拔念守寂便印首提五逝竟阿说夷先耨璃于教楞信濟告各德尼解诸智蒙排进尊豆说告修如死夢贤宗弟難殊月牟首麼族朋惜央琉藥凉穆吼吼麼曰首參恐来戏以千路施七遠万涅除诵逝醯阿于说真数印精想閦开孤親在须精诵劫数福吼根知去諦勒尊稳护凉帝藝高说創灯树昼刚遮殊于殊下陰梭吼重資月捨醯福恐宝精沙宝宇顛中愛忧游持提究量号貧休睦孕夜逝藐师央故量众楞親稳众急橋百勒亦在夫智盡阿夷清首捐親普功护清东精帝

      之后,萧琸用竹篙点了船过来。
      陆离用双臂护着身子,低垂着头几步回到船上,迅速地将单薄的夏衣穿上身,又随手将半干的长发挽起。
      “这样害羞——那你又是如何敢大白天地脱光了跳进池子里?”萧琸微微笑道,较之一开始态度亲切了许多,就好像偶然间对路边小小白花儿生出些许怜意,撷取来观其色、轻嗅其香。
      “奴婢以为,”陆离始终低垂着头,只有从侧面才能看到一片红云飞上面颊,“以为这里偏僻,不会有人来。”
      萧琸放声大笑起来,又说:“你这样喜水,是否从小长在水边?”
      陆离低低应了声,道:“陛下,奴婢想起一支旧日里采莲时唱的歌儿,陛下可要听?”
      待萧琸点过头,陆离便轻轻哼唱了起来:
      “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莲。
      莲香隔浦渡,荷叶满江鲜。”
      ——还记得那时如何央着紫牙乌教她唱,为的是与那仙姿不可犯的少年听,博取他刹那间的一个笑容,种种情形让此刻的陆离几乎要滚出泪来——
      “房垂易入手,柄曲自临盘。
      露花时湿钏,风茎乍拂钿。”
      其声不高不低,仿佛山间流淌的潺潺溪流,清凌凌,叫人闻之倍感舒爽;而唱至宛转处,目光潋滟中更流露出动人情态。
      到了最后一句,偏巧小船行至一茎高高矗立起的荷叶下,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不当心之下竟被荷茎拂落了头上簪子。
      陆离“呀”地低呼了一声,想要去接,然而那一枚素银簪子转眼间就到了萧琸手里头。
      萧琸一边递还了簪子,一边还道:“依朕看,你该有一支白玉芙蕖簪——才不会辜负了你如玉的肌肤,以及这一池的藕花。”
      陆离挽发的动作滞了滞,不肯稍抬起头,愈加羞赧起来——“陛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