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青苇

53、第 53 章

　　甜蜜的疼痛，仿佛甜羹里莲子的丝丝苦意，在舌尖稍一逗留便尽数化去，只余下满口的鲜甜。
　　陆离满心里皆是欢喜，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酣沉夜色里，枕着慕容秀的手臂柔声道：“以后若是无人，你便唤我蓝蓝罢！”
　　蓝蓝，蓝蓝，皇祖母和父侯都这样唤她，她就暂且允许慕容秀也用同样的称呼罢。
　　“我只知道你姓慕容，却不知你叫慕容一还是慕容二？”陆离眼睛里露出顽皮神色。
　　“慕容秀，”慕容秀疲倦的声音里微微露出一丝不耐烦，“我叫慕容秀。”
　　“慕容秀，唔，阿秀，阿秀，”陆离在大床上打了个滚，又重新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我就叫你阿秀好不好？”

　　天尚未明慕容秀便已离去，陆离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碧霞希来唤她也只当没听见，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郡主不起来不要紧，待会儿误了进宫的时辰可不要懊恼。”说着碧霞希就上前去作势要呵她的痒痒。
　　陆离猛地想起一桩，忙一骨碌爬起来用被子遮住簟席，道：“你先去替我挑件衣裳，把上回皇祖母赏的头面也翻出来。”
　　碧霞希应声而去。
　　陆离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席上一块暗红早已经干涸。面颊上微微发烫，只穿着诃子就下榻，寻来杯茶水用帕子蘸着把血迹擦去了。

　　七月十七乃郑朝千秋节，这一年的千秋节因是女皇整寿而格外的隆重，紫云楼外的广场上有连续十日的百戏表演，宗亲百官可坐于楼上欣赏，百姓黎民也可聚在广场四周看热闹。
　　陆离入宫到清凉殿拜见女皇，贺过寿便由女皇牵着手来到紫云楼上。
　　皇子皇女依次上来祝寿，其中就有清河郡王陆嘉英、新亭县主陆嘉芝。
　　陆嘉英兄妹凑过来想要与陆离攀谈，陆离颔首作礼，道：“改日设宴请十七叔来。”
　　能与慕容秀结识，其中有陆嘉英的几分无意之功，算是谢媒罢。
　　陆离在女皇右手边落座，目光转向广场中。
　　由数位姿容秀美的少女伴奏着，广场上百余匹舞马随乐曲旋转起舞，舞姿之优美连与舞姬相较也不遑多让；或者在力士举起的踏板上纵身跳跃，英姿勃发慷慨激昂，颇有惊险刺激之处叫人提心吊胆。最后舞马还屈腿下跪，以口衔杯向女皇遥遥致敬。
　　有官员当即御前赋诗，云：“彩旄八佾成行，时龙五色因方。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
　　皇子皇女们见母皇龙颜大悦，也纷纷作诗助兴，其中尤以陆嘉英才思敏捷、所作“舞阶衔寿酒，走索背秋毫”之句受赞赏。
　　最后只剩下陆离不曾作诗，陆嘉芝没有眼色还一再相邀。
　　陆离并不觉得不擅诗词歌赋诸般才艺有何失礼之处，然则皇祖母兴头上却不好冷了场，只得胡乱吟了首前人所作贺寿诗充数。
　　听罢，女皇笑道：“别人作诗倒还罢了，朕的蓝蓝能吟诗当真是难得，说，要什么赏？”
　　什么样的珍奇宝贝陆离没有，就是公主府里无，只要她看中了，女皇也断无不允之理，着实已经没有能让她觉得稀罕的了。
　　“今日只为皇祖母祝寿，什么赏不赏的，倒好像我专为了皇祖母赏才吟诗似的。”陆离不依起来，随口就把赏赐推辞了。
　　舞马过后还有南方属国进贡的大象、犀牛上来表演，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集英殿开宴众人才从紫云楼下来。

　　殿外四周设火焰山数十座，焚着龙脑白芷，袅袅香气缭绕不散；殿内廊上处处悬有夜明珠，映照得一片辉煌仿如白昼。又有美貌宫女彩袖殷勤捧玉钟，珍馐百味列于席上，叫人恍惚间几乎要以为是王母设宴、仙人赴会。
　　然这等豪奢以大郑之富还算不得靡费。
　　教坊乐人在殿外山楼上作百鸟朝凰曲，于半空中和鸣，仿佛当真有凤来仪。
　　宗亲、三品以上官员、齐燕两国正副使节在殿上落座，其余百官及属国使臣坐两廊。
　　两国正使献上礼物国书后，忽闻那齐国正使命奴隶抬上七宝琉璃塔来，高声道：“以此为聘礼，请以帝之长孙，许为吾齐皇后！”

作者有话说

　　千秋节是按照唐玄宗的千秋节和《东京梦华录》中的天宁节写的，集英殿的奢侈参照隋炀帝设宴的排场
本文中所有诗词全部是引用，我太懒了就不一一注明了。
两汉到晋的郡主、县主都是皇帝的女儿，是郡公主、县公主的简称
隋唐以后太子诸王的女儿称郡主
因为是架空，所以我设定郑国有国公主、县公主两种，以强调嫡庶之别，县公主简称县主。
郑朝嫡庶之分极严，嫡出皇子封亲王、嫡出皇女封国公主，比如陆离之母楚国寿春公主，至于庶出皇子皇女，爵位则低得多，公侯或者县公主，陆嘉英被封为郡王已是破例，许多不得宠的仅被称为第几皇子第几皇女。
亲王、国公主的嫡女则是郡主，算是按封邑大小来划分吧。
郡在州、县之间，一个郡的封邑和一个县的封邑，两者差别不言而喻。所以陆嘉芝名义上是陆离的姑姑，但实际地位要低得多。
另，郑国皇子皇女和宗室近支一起排行，所以陆嘉英才会是“十七叔”，不然郑国女皇要一直生到老了，好累—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