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返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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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刚领回来那阵子，没有名字，威特斯就喊他小孩儿。
桃花眼，瓜子脸，简直就像是外头捡回来被遗弃的漂亮小狗，除了威特斯，谁也不爱搭理，更不爱说话。那阵子刚步入青年没多久的威特斯早已成为星际世上最年轻的上将，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小孩儿一个人，到哪儿都粘着他。
小孩儿才多大，十四五岁？个子娇小，星际正常十岁的孩子都比他高半个头。
星际军规，所有公民必须满22岁周年才有资格申请入伍，跟在威特斯身边的小孩儿成了个特例，即便没有正式被编入伍，也已经获得了‘威特斯军部’的殊荣。
那时候威特斯军部初绽头角，不少年轻勇将想要加入其中，但威特斯挑得很，百个来，百个走，一个也没收下。
小孩儿成了他们的嫉妒对象，时常趁威特斯不在，偷摸着欺负他。
小孩儿心性要强，一次也没跟他告过状，但威特斯瞧见那身伤，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
威特斯护短，军部里出了名的事儿，但这一次，没选择出手。而是暗中观察这小子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
小孩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但眼神却更加坚毅，直到某一天，威特斯批阅公文，被哭着跑来的备选士兵告状，说小孩殴打他们，威特斯才放下手中文书，踱步到操练场。
十几名比他高出一倍的备选士兵躺在地上哀嚎遍野，小孩儿一个人站在中间，如嗜血的野狼，目光冰冷而淡然。
瞧见他，瞳孔猛地一缩，眼里的狠厉尽数褪去，收起所有锋芒锐气，老实地像只等待主人的小狗。
多可爱啊。
威特斯罕见地笑了。
凯提米中将问他，如果小孩没有反击，他会怎么做。
威特斯没有回答。
实际上，小孩儿比谁都清楚，如果他没有反击，没有达到威特斯的要求，那么他也没有资格站在威特斯身边。
隔天，欺负过小孩儿的备选士兵都被威特斯大笔一挥，以资质太差看不顺眼为由赶了出去，并永久移除加入威特斯军部的资格。当天夜里，他在上将休息室门口遇到小小一团的小孩，仰着头，眼中光芒明灭。
他开口说话了，威特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
“给我个名字吧。”
*
威特斯醒过来，视线被一片透明的水域占据，才逐渐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小孩儿驾驶机甲出现。
他现在被浸泡在温暖粘稠的医疗修复液体中，身上的疼痛消失殆尽。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就跟吃营养剂一样熟悉地让人膈应。
医疗舱外的人注意到他醒来，第一时间打开舱门，威特斯很少有看到小孩儿脸上有这么鲜活的表情。
初珩的焦急和紧张都从紧皱眉宇间流露出来，他问道：“厉先生，您感觉如何？”
我很好，甚至还想来杯酒。
当然没有说出口，威特斯想着以历周的身份去回应，犹豫半晌，才慢慢对初珩展露一个微笑，只是这笑容透过满缸透明的液体折射出来，显得有些扭曲。
初珩身体都僵了僵。
威特斯浑身赤裸从医疗舱坐起身，初珩非常自然地从手环空间内取出一套崭新的衣物递送过来。他理所当然地当着初珩的面换上衣物后，才猛地察觉不对。
他现在是历周，又不是威特斯，怎么就这么顺手了呢？
威特斯抬眼看过去，小孩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两人目光相接片刻，后者眼中的炙热连威特斯都觉得有些发麻。然后初珩眼底出现短暂地慌乱，立刻别开眼。
威特斯心里缓缓冒出一个：？
哇，小孩这么喜欢历周吗？连看一眼都会害羞的那种？
威特斯解释不清胸口忽然涌现出的这股莫名情绪，他决定暂且不提，而是正色问道：“你怎么在这？”
按小孩儿先前提到的行程，他返回都星还需要一段时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
初珩也如实回答：“我率军队返回都星，途中收到，要求距离α355977.Y555686.β145286星系最近的军队前来支援。”
“你是最近的那支军队？”威特斯问。
初珩说的话他自然相信，但他也相信这小子没把话说完。机械战甲作为强大的杀伤武器，只会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使用，一般救援断不会驱使此类机甲。
初珩慢慢地摇头，他答非所问：“我在救援名单上，看见了您的名字。”
他不是距离最近的那支军队，但他可能成为最快的救援者，只因为那份名单上有历周这两个字的存在。
如果是真正的历周，也许现在会感动得扑进面前人的怀抱当中。
可他不是。
威特斯出离的烦躁，心脏仿佛被挤压了一般，并不强烈，却让整个胸腔弥漫着酸涩，他从没想过得知答案会让他产生这样扭曲的情绪，事实上，威特斯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将这种情绪当做是过分使用精神力产生的后遗症。
威克斯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才转过身来与他相视。失去军职的威特斯认为自己并没有资格指责初珩，毕竟他也没做错什么。
若不是他架势机甲及时出现，那么不久后他可能还得参加另一场葬礼。
吃席也不必这么赶。
威特斯不愿再谈及此事，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他们人呢？”
“都在屋外。”初珩如汇报军务一般向威特斯报告，“包括您在内，共计44人，其中有6人受伤，不过并无大碍。”
他心里计算着人数。
删减去航行室内堆积成山的尸体数量，至少还有二十人不知所踪。也许他们导航着陆点不在附近，又或者不在这颗星球上。
他推门走了出去。
星盗的运输舱停在一块巨大的空坪上，尚可使用的逃生舱环绕四周，旁边稀稀落落坐着不少人，但每个人脸色发白，精神都不算好，仿佛被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威特斯：？
不是已经获救了吗？这一排霜打的茄子是什么情况？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茄子们，布罗德瞧见恢复正常的威特斯还满心欢喜，但看见跟在身后走出来的初珩，呼吸一顿，老实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雕塑。
威特斯不禁回头问道：“你吓他们了？”
那头初珩非常坦然地回答：“我嫌他们吵。”
……拿精神力欺负一群小孩子，你看你像是上将该干的事吗？
威特斯忽然才记起来，实际上初珩也才26岁，比这群小东西大不了几岁。
压不住脾气，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毛病，也是他给惯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返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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