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少女》今也KN

8、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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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孩，举着一个带着小鼓的风车向人群里跑过去。小巧的身体像蛇一般自由地穿梭在大人之间，他为了不让风车被挤坏，高举过头顶。人群里只见风车和鼓声，却不见小孩。突然他被一个大人抱起，是他的父亲，他把小孩放在肩膀上，小孩指着前面游行的花车，开心地大叫。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好一个海鋆节啊。人群外，公子又不禁抒怀而鼓掌了。

　　星辰看着他的恩公，明明站在人群外，什么也看不见，却这般兴奋，星辰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恩公。

　　我虽无法亲眼所见揠口的繁华，但却听得到感受得到里面的笙歌鼎沸。

　　星辰走到人群里，扒开一个口子回头问，恩公要不要挤进去？

　　是吗？可以进去吗？公子兴奋地跑过去，还以为你也没有办法挤进去呢。星辰走在前面，公子跟在后面。两人一路从人群的外围，挤到了内圈，终于可以看到海鋆节的真面目了，果然如他所预料，花灯如山，装饰华丽的花车堵塞了宽敞大道，上面还有各色美人与杂耍的异士，一会儿喷火，一会儿叠罗汉，果真是南越国最大的民间盛世。

　　突然前方有人大叫，人群开始向前涌动，星辰没有拽住公子，公子被人群夹着挤走了，而星辰个子不高，在人群里只能蹦着跳着寻找公子的身影。虽然一边的星辰焦急万分，但这边的公子倒是很是自在，随着人群走到了另一片布满花灯的地方，这里的花灯形状各异，每个都与众不同，有的灯前放了皮影，围了一群观看的孩子，摊主正讲着越王勾践的故事，有的则是走马灯，各种颜色斑斓绚丽，像是一盏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所有颜色都在混合旋转，搞得公子有些眩晕，揉了揉眼皮。

　　前面一堆人围着，公子走了过去。摊主正向大家介绍，这是祁玉国皇族才用的琉璃宝灯，一般人我还不给他们瞧呢。周围人都很好奇，他们从未见过琉璃花灯，很是期待。不过这摊主却藏着掖着故意不给其他人看，并以此赚钱，点一次灯五文钱，甚是不厚道。周围的人难免有些迟疑，毕竟一个灯，真的要花一文钱点一次吗，摊主又开始吆喝，这可是大饱眼福的机会，而且我这琉璃灯可不是俗物，是皇族中的圣品琉璃芙蕖灯，据说点燃这灯，可见到一位你想见之人。经摊主这么一说，果然有人掏钱，举着钱说我想见我去世的妻子，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小时候预见的仙女姐姐……

　　一旁的公子不禁嗤笑，对于出身祁玉国的他来说，这个摊主说的话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但如果自己此时上前说了真话，恐引起事端，父亲叮嘱过自己要慎言慎行，而且自己若上前，定会被星辰说教，究竟要不要拆穿他呢。

　　人们纷纷掏钱伸手求一次看见自己心想之人的机会，突然一个身影穿进人群，一把抓住掏钱的手，大声呵道，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琉璃芙蕖灯乃祁玉国圣品，一直由祁玉国的大巫师保管，怎可流落民间，更何况琉璃芙蕖灯如若没有大巫师以法驱动，根本不可能点燃，更别提什么看见心想之人了！掏钱的人齐齐看向这个正在说话个子不高且用帽子遮住眼睛的少年。

　　摊主见状，赶紧反驳，你这小儿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没去过祁玉国，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我可是有祁玉国的通行令牌，此物可是我从皇族手里盘过来的。说着把祁玉国的通行令牌拿了出来，围观群众又都看向他。

　　我虽没去过祁玉国，但我……知道琉璃芙蕖灯是绝不可能沦落到你的手中的，而且那火不是一般的火，大家别信他。

　　见人们议论纷纷，有些相信这小少年的话，摊主把遮着白布的灯举了出来，所有人纷纷看向他。琉璃芙蕖灯在此，岂容你在此胡言秽语！

　　哈哈哈哈，从人群的外围传来几声大笑的声音，人们看过去，是那位尚不知姓名的公子，他正拍手大笑，我可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天居然能在南越国境地看到我祁玉国的宝物琉璃芙蕖灯，真是一大乐事。

　　摊主一听到他说自己是祁玉国的，有些后怕，毕竟自己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把戏，哪里想到会冒出个祁玉国的。

　　你凭什么说自己是祁玉国？

　　是啊，凭什么？

　　无凭无据，他手里可是有通行令牌。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听大家这么一说，刚刚还有些后怕的摊主一下子又直起了腰板，大声说，你有何证据说自己是祁玉国的，谁人不知祁玉国国主神鬼莫测，下令不许国民外出也不许他人进入，世人皆不知祁玉国模样，我这令牌还是托了南越国圣上的关系才得以出入，你又是何人！

　　公子上前，从腰间取出一物，走到一盏灯旁边，取下灯罩，把那物放在火苗上，那是个令牌模样的东西。祁玉国自产的玄铁受火烤，再经传人雕刻，“祁玉”二字便会慢慢显现出来，公子把令牌举起，向大家展示，这才是真正的祁玉国令牌，你那个是假冒的。

　　围观的人们看到铁块上出现的“祁玉”二字甚觉神奇，刚准备回过头来和摊主的令牌做对比时，摊主正准备逃跑，一个拄着拐杖的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掰过去不让他跑，但少年力气不大，另一只手又拄着拐杖，摊主朝他下盘踢去，少年下意识用手遮挡，刚松开手，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向后倒，撞上了人群。摊主朝公子的方向跑，少年大喊抓住他！可公子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只得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摊主，那摊主见状一把推开公子，公子一个踉跄，摔了个大屁墩儿，痛得他直嗷嗷，少年拄着拐杖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看你人模狗样，没想到一点儿武功都不会啊，还不如某这个身残志坚的家伙呢。少年见旁边有个墩子，赶紧坐上去，把拐杖放在一侧，靠墙立着。

　　公子伸出手作礼，少侠好仗义，出言相助，在下姓宫，排行老九，家人都唤我小九，今日和少侠一见如故，我们……少年看着公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吓得以为这家伙要跟自己拜把子，赶紧拼命摇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

　　少年抬头，少年的帽子微微扬起，那双紫色的眼睛显露出来，宫九不禁感叹，好漂亮的瞳色啊。

　　少年赶紧把帽子压低，脸朝一边，假装低声地说某叫沐生。

　　莫非沐生少侠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紫瞳？

　　也不是，某虽很喜欢某的眼睛，但它太过显眼，容易引非议，闯荡江湖，还是低调点儿好。

　　宫九看着这样的沐生，少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她亦生有紫眸，只不过她与少侠的选择不同。

　　宫九突然想起的这位故人正是他的母亲，只不过母亲不喜她的眼睛，终日戴着面纱，连宫九都很少见到她的真容。

　　宫九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纱，折叠，放在沐生的眼前。这是祁玉国特质的轻纱，薄如蝉翼，可以遮住你低调的双眼。宫九突然靠近，越过沐生的肩膀，面对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眼以及眼角下两颗褐色浅痣，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令沐生有些不措，双手凌乱，不知如何安放。宫九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奇气，是沐生从未闻过的香气，这样突如其来的逼近令沐生浑身松软无力，只能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宫九把轻纱绑在她的脑后。好了，如此一来，别人便瞧不见少侠的美眸了。宫九眯着眼睛看着沐生，微微一笑，低语道，真的很像她……

　　沐生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眼睛上的薄纱，这纱质量不错，透过它看向外面可以遮住自己的眼眸也无不妥，倒是很感谢这位翩翩公子，这么体贴地为自己着想。

　　紫瞳原属南方巫山之地，上古巫族的象征，原本只有近亲结婚保持血缘纯正才可继承紫瞳，后因战乱，巫族被灭，紫瞳者亦流散于中土大地，不知所踪。沐生从小便养在青莲观，隔绝于外界世俗，再加上同门师姐皆以沐生的眼睛为吉兆，所以沐生对自己这双眼睛很是自豪。不过蒲泽师傅曾对她说过，这双眼睛不得常露在外，恐召凶刹邪，所以每逢沐生外出时都会小心谨慎，尽量不与人双目相识，而且在夜里，她的这双紫瞳会略显暗，同黑色无异。

　　这算是自那次山中逃亡之后第一次把紫瞳展现在外人面前，多少还有些害羞呢。

　　沐生眨着眼睛，拱手谢过宫公子，某刚瞧见公子的眼睛也很是好看，尤其是那两颗眼下泪痣，真是醒目别致啊。

　　宫九看着沐生，没有回答，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奖自己的泪痣，只是她不知，两颗连排的泪痣实则是灾祸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