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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幼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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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常年练武,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她一眼就看出来池萸的左腿受伤了。
池萸从小就爱逞强,身上受伤了,除非池阿姨发现,不然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人知道。
顾鸢是个会哭的孩子,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像池萸这样的,恐怕连糖长什么样都没见到过。
“小鱼儿啊,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姥姥拉着池萸的手,亲昵地询问。
池萸浅浅笑着:“在教室里多写了会作业,姥姥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鸢冷嗤一声,心里想的是:就知道骗老人家!指不定去哪儿玩疯了。
“你外婆身体不好,我让她在家里别出来,我来接你们俩。”
“谢谢姥姥。”池萸大受感动,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朗。
顾鸢看了一眼池萸,虽然她不喜欢池萸,但她不得不承认,池萸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当然,前提是挂得不是假笑。
“姥姥,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家吧。”顾鸢只盯了一眼,下一瞬,勾住姥姥的手,催着她回家。
姥姥一边拉一个:“走,我们回家。”
池萸外婆与姥姥是多年旧识,连家都在一处。老人家想唠唠家常了,推开门,各自搬张椅子出来,坐在楼梯口,一聊就是一下午。
这点距离对老人家来说,是求不来的缘分,但是,对顾鸢而言,就十分痛苦了。
没有什么比你的童年阴影就住你对门更可怕的事了!
顾鸢想来姥姥家住,最大的原因就是想摆脱与池萸上下学,这下好了,说不定每天下午饭都要一块吃了。
“小鱼儿啊,最近你就来姥姥家吃饭吧,外婆身体不舒服,做不了饭。”
顾鸢越发觉得自己有毒奶体质。
池萸瞥了眼表情一言难尽的顾鸢,眼神瞬间冷淡下来,推辞说:“不麻烦姥姥了,我在学校里吃就行。”
姥姥拔高声音:“学校里的哪有家里的好吃,听姥姥的话,小宝都说学校的不好吃呢!”
“没见你在学校吃过几次饭。”顾鸢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说好了啊,从明天开始,一天三顿饭都在姥姥家吃,不准不来啊,姥姥会生气的!”姥姥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
池萸没有再拒绝:“好,谢谢姥姥。”
“姥姥,差不多了,我困了,咱进屋睡觉。”为了避免姥姥再说出其他不可挽回的事,顾鸢赶紧打了个哈欠,催姥姥进门。
姥姥心疼地拍了拍顾鸢的脑袋,朝池萸说:“小鱼儿也早点睡觉哈,明天姥姥给你们俩蒸包子吃!”
“好,姥姥晚安。”池萸站在门口,笑着挥了挥手。
“小鱼儿晚安!”姥姥露出掉了两瓣虎牙的牙齿。
扶着姥姥进门后,顾鸢在玄关的架子上,翻出几瓶消毒的药水,连带着纱布,在池萸关门前,拉住门把手,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袋子塞到她怀里:“精细着点吧,娇皮嫩肉的。”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留给池萸一个挺拔的背影。
池萸看了看那个别扭的人,又看了看怀里的瓶瓶罐罐,眉眼舒开:“幼稚。”
天光熹微,姥姥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了。
顾鸢的困意被锅碗瓢盆间的碰撞声生生夹断,只好无奈地爬起来,眯着眼睛洗漱。
“小宝,你怎么不多睡会啊?这还早着呢?是姥姥吵醒你了吗?”姥姥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手里拿着沾满面粉的擀面杖。
“不是,姥姥您没吵醒我,是我睡饱了,不困。”顾鸢不想让姥姥自责,“正好还能打套拳。”
说着,挪开客厅中间的矮茶几,光脚踩在地毯上,打起了长拳。
姥姥咪咪笑着,继续忙手里的活。
一套长拳下来,身上起了层薄汗,人也精神了。
顾鸢搬了把椅子坐到厨房门口,像小时候那样够着脑袋,看姥姥做饭。
“小宝要不要试试?”姥姥举了举手里的面团。
“要!”顾鸢双脚踩地,兴奋地走到姥姥身边,擦干净手,学着姥姥的样子,开始揉搓面团。
包子最重要的是放馅料和封口,馅料不能多不能少,得适宜,多大才算适宜,顾鸢一时半会还掌握不了。
顾鸢放的馅,不是多了就是少了,姥姥教了几回,她依旧没有学会,姥姥一看孙女没有天赋,也就不强求了,任她玩耍。
放任的后果就是,池萸吃到口的包子要么是破的,要么就是只有皮没有馅儿。
“姥姥,这包子不是您包的吧?”池萸用筷子戳了戳碗里这个馅料肆意流淌的包子,澄亮的桃花眼闪过难以察觉的笑意。
“不吃我吃!”顾鸢一瞧见池萸这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起这么早包得包子,居然被这个吃白食的人取笑!叔可忍,婶不可忍!
顾鸢筷子一伸,挑走这个馅料明显过多的包子,赌气似地整个塞进嘴里,腮帮子撑鼓了两处,活像个吃独食的小仓鼠。
“慢点吃,别噎着!”姥姥急忙递来一杯牛奶。
一口牛奶喝下去,顾鸢才觉得自己的腮帮子得救了。
池萸又夹了个明眼人一看就不是姥姥手艺的包子,咬了一口,说:“我没有说我不吃。”
啧!看看这人,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嫌弃推得干干净净!
吃完早饭,姥姥送两人出巷子口,顺道去买菜做中午饭。
两人走到姥姥视野尽头,顾鸢主动朝前快走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生怕别人误会她两是一块上学的。
池萸落在后面,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的青梅实在是太小孩子脾气了。
池萸左腿膝盖有伤,走不快,慢慢地,落得越来越多,没多久,顾鸢的身影就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池萸,有人找。”课间休息时间,前门有人喊池萸的名字。
刚开学,池萸的美貌就已经在京州高中闻名,自她回来上课起,每节课都有人来找她,不是送情书就是送零食。
池萸喜欢当面拒绝人,不放过任何抹杀小火苗的机会,她如往常一样,脸上神情淡淡,匀步走出教室。
“你就是池萸?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一出门,就被人拽了一把,学舞多年的基本功,让她很快稳住了身形,不至于在人前摔倒。
“放开。”池萸语气冷冽,出众的身高,释放出略显强大的气场。
对面站着三个女生,画着火红的大嘴唇,为首的那个是拽池萸的罪魁祸首,听到池萸瞬间降下来的音调,下意识放开了她的手。
池萸像被污渍沾染了一样,从校服外套里摸出了一小包湿纸巾,仔细地擦拭女生抓过的手腕,时不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在这装什么呢?你以为你多干净似的?”女生双手抱胸,踩在花坛台阶上,倨傲地看着池萸。
池萸不想争这些口舌,干不干净,还轮不到阿猫阿狗来评判。
“你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池萸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女生有些恼怒,“你勾引别人男朋友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吗?这会装什么清高!”
勾引?
池萸冷笑一声:“你指的是那个天天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我后面,比我矮三厘米的男生?”
“你知道就好!”
“你觉得我需要勾引他?”池萸朝前一步,视线与女生齐平,嘴角微微上扬。
压迫感迎面扑来,女生下意识后退,一脚踩空,倒在了小灌木丛里,被树枝戳得嗷嗷叫。
女生的同伴飞速上前,手忙脚乱地拉女生起来。
“贱|人,你成功地惹火我了!”女生连凌乱的头发都没整理,一个箭步冲过来,手高高扬起,照着池萸白皙精致的脸打下去。
“嘴巴放干净点!”
一只小麦色的手出现在池萸眼前,她侧过身,定睛看着来人。
顾鸢紧紧抓住女生挥下来的手,重重往外甩,女生瘦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抵挡之力,猛地退后几步,顾鸢收了点劲,没让她摔个屁股开花。
女生还想出口骂两人,同伴纷纷劝阻,拉着人灰溜溜地跑上了楼。
“看什么看?同学挨欺负,你们在这儿看笑话吗?”一楼有三个班级,女生动静太大,把趴桌上休息的人全都吸引了出来,但都是来看热闹的,没人出头,帮池萸忙。
顾鸢打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像这种仗着人多,欺负别人的事,她一分一秒都看不下去。
顾鸢很少真的生气,要是她洗手再久一点,巴掌就要落到池萸脸上了。
“还有你!”顾鸢矛头转向了旁边站得笔直的池萸,“别人巴掌都下来了,你干杵着干什么?不知道躲开吗?白学那么多年舞了!”
池萸刚准备开口为自己辩驳,顾鸢一踢腿一甩头,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穿过自发散开的人群,大力踩着白瓷砖铺就的地板,朝班里走去。
池萸无奈一笑,打算暂时不去招惹她。
“顾鸢!”罗雪奔跑着回到位置,不停摇晃顾鸢的桌子。
“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吗!”顾鸢坐下没多久,正生着闷气,偏偏罗雪这个没眼力见的人,不知道又听到了什么八卦,着急分享,直愣愣地撞到了枪口上。
“你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罗雪被吼得一愣。
顾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歉说:“不好意思,没吃饱,你要说什么?”
罗雪也是一个吃货,明白没吃饱时的心情,因此大方地说:“我这儿有吃的,我拿给你。”
罗雪一下子拿过来三四个小面包:“别客气,我还有不少呢。”
“谢谢啊。”顾鸢神情颇为不自在。
罗雪挤眉弄眼的:“我两谁跟谁啊,甭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