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远离阴影 ...
-
顾鸢坐在小电瓶上，磨磨蹭蹭不肯插钥匙。
天色越来越黑，她仍然没有动身的想法。
“这位小同学，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天都黑了，赶快回家。”保卫大爷巡逻到车棚，看见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出声催促。
“马上就走。” 赖在这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骑到大门口，顾鸢没瞅见池萸，心想这人就会做表面功夫，连几分钟都等不了。
顾鸢连哼两声：“走了正好，省得让我看那副假脸。”
顾鸢扶稳把手，掉了个头，正打算往家开，忽然，一辆黑色的MINI横在她面前。
后排位置的左侧车窗摇了下来，露出池萸那张随时随地都完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车。”
简短的两个字，莫名让顾鸢觉得这张假脸好像生气了。
“我自己有车，不上。”理亏挡不了气壮。
池萸捏紧手里刚买的手抓饼，语气淡淡：“随你，韩叔，开车吧。”
说完，池萸面无表情地摇上车窗。
韩叔在池家当司机好些年，勉强能说看着池萸长大，对她的性子不说十分了解，起码也有六七分，一看池萸脸上的表情消失，就知道这孩子又在生闷气。
“小萸啊，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韩叔说说。”
池萸摇头：“谢谢韩叔，我没有不开心。”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池萸扯了扯嘴角。
池萸不想说，韩叔也不好逼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姐姐，来个手抓饼，不要番茄酱，不要肉松。”清脆的声音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响起。
“好嘞，先坐一会儿啊。”卖手抓饼的大姐眯眼笑着，手上动作麻利。
顾鸢把小电瓶停在路内侧，轻车熟路地坐在小椅子上，手撑着下巴，黑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晚啊？”大姐边摊饼子边问。
“高中报到，放得迟了会儿。”顾鸢笑着解释。
大姐惊讶道：“都上高中了啊！”
“嗯嗯。”
“时间过得可真快！”大姐颇为感慨，“你和小萸第一次来我这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呢！”
走哪儿都躲不过池萸这个名字，顾鸢也是醉了，累觉不爱。
“说起池萸，刚才她也来买饼了呢。”大姐说。
买饼？池萸？她不是不爱吃手抓饼吗？说是高热量食物，果然，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古人诚不欺我。
大姐卖了八九年手抓饼，出饼速度堪比卖油翁，五分钟不到，一个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饼就到了顾鸢手里。
“姐姐，我先走了。”顾鸢拿着饼，咬了一口，挥手道别。
“骑车小心点！”大姐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姐姐明天见！”
手抓饼的摊子离顾鸢家不远，十分钟就能到。
进门前，顾鸢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她该怎样说，才能让爸爸妈妈给她转学。
“你杵家门口干嘛呢？”
顾鸢想得专注，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顾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差点吓走她半条命：“妈，你干嘛呢？走路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嘿！”顾妈双手叉腰，“你倒还恶人先告状了，我高跟鞋踩得哐哐响，还要多大声？”
顾鸢低头看了一眼，顾妈这高跟鞋委实高得离谱，然而，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想事想入迷了的：“我找钥匙呢。”
“你手里拿得那串莫非是模型？”顾妈指了指顾鸢小指上挂着的一串钥匙。
顾鸢尴尬地看了眼钥匙，话锋一转：“妈，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店里今天人不多，我就先回来了。”顾妈取走顾鸢手里恍若装饰的钥匙，打开门，坐在鞋凳上，边脱鞋边问，“倒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班主任比较啰嗦，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就耽搁到现在了。”顾鸢毫不愧疚地把锅甩给了年轻班主任。
顾妈深知女儿的性格，懒得拆穿，只问说：“那你吃饭了吗？”
顾鸢点点头：“吃了，吃了个手抓饼。”
顾妈对孩子实施放养教育，只要不饿肚子，吃什么都行。
“对了。”顾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小萸也去了京州高中，你们俩人今天见着面了吗？”
何止是见面啊！
顾鸢皱着眉头问：“妈，池萸怎么跑京州去了，她那成绩，不是妥妥的一中尖子班人选吗？”
“我也不清楚。”顾妈也很疑惑。
“不过人家池萸学习好，又自律，在哪儿学都一样。”顾妈又开始疯狂表扬池萸了，“倒是你，上课好好听讲吧，别老请家长。”
夸池萸就算了，怎么又踩自己一脚呢？
算了，算了，莫生气！有事求于人，还是乖点好。
“妈妈，你累吗？我给你捶捶肩膀。”顾鸢飞快脱下鞋，殷勤地拉着顾妈往按摩椅走去。
顾妈挑眉：“哟，今天吹得是什么风？”
顾鸢努力扬起嘴角：“凉爽的秋风。”
“右边点，再用点劲。”顾妈闭着眼睛，双腿伸得笔直，整个人非常惬意。
顾鸢捶了没一会儿，就累了，手劲渐渐弱下来，有气无力地。
“这就累了？”顾妈揶揄道。
“我不累！”顾鸢跟顾妈较上劲儿了，跟暂时打了鸡血似的。
鸡血加得buff有限，两分钟后，顾鸢手垂了下去，抬都抬不起来。
顾妈享受了六七分钟的按摩，心情大好：“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求我？”
顾鸢连忙坐在按摩椅旁边的小凳子上，舒开因累而紧紧蹙在一块儿的眉头：“妈，我想转学。”
“转学？”顾鸢开门就见山，打得顾妈措手不及，“你又闹哪门子的幺蛾子？”
“妈，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顾鸢的表情与她当初想去京州高中读书时的一模一样。
顾妈见顾鸢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严肃地问：“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没有的事，你应该担心的是我欺负别人。”
被人欺负？这辈子都不可能，近十年的武术不是白学的。
“你们学校老师人品不好？”顾妈换了个猜测。
顾鸢否认：“不是，我们老师人还不错。”
“那你为什么要转学？”顾妈十分不理解女儿的想一出是一出。
“额。”顾鸢难得语塞，她总不能说，因为池萸也在京州吧，这种丢面的话，打死她都不可能说出来。
顾鸢说不出具体缘由，顾妈就静静地看着她。
“算了，我就随便一说，您就当没听见。”顾鸢拉不下脸，也编不出恰当的借口。
“天天想一出是一出的。”顾妈沉着脸，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了戳顾鸢的额头，“去洗个澡，早点睡。”
“知道了。”
唉！顾鸢一步两叹气，未来三年，她可怎么办啊？
平常顾鸢洗个澡要花四十分钟，今天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顾妈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顾鸢推开浴室门走出来的动静，回头看了几眼，这孩子该不会是热蔫了吧，中午出门连伞都没带。
“你是不是中暑了啊？”顾妈还是有点担心的，“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有藿香正气水，去搞支来喝。”
顾鸢摇摇头，拒绝了：“我没事，开学综合征而已。”
“别硬撑啊。”顾妈嘱咐道。
“嗯。”顾鸢依旧沉浸在池萸和她同班甚至同桌的阴影里，连最爱的天龙八部都没看进去。
母女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一个哈哈大笑，一个乌云密布，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妈，我想去姥姥家住。”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与池萸一块上下学。
池萸家在对面栋单元楼，两家离得非常近，她都能预见双方家长拉着她两的手，开心地说：“太好了，你们同一个高中，以后就手拉手一起去上学吧！”
真让人胆寒！
顾妈偏过头：“理由？”
“姥姥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过去住，还能给她搭个伴。”顾鸢继续补充，“而且姥姥家离学校更近一点，也方便我上学。”
有理有据，很难让人不相信。
顾妈思索一阵：“也行，马上迎来旅游旺季，我和你爸都忙不过来，你这阵子就先待在你姥姥家吧。”
“谢谢妈。”喜上眉梢，大概说得就是顾鸢这副模样吧。
心情霎时间变好，阿紫被挖了眼睛，也没让她那么心梗。
临睡前，顾鸢收拾了两套衣服，准备中午放了学，直接奔姥姥家。
“妈，明天起我就去外婆家住了。”池萸拉开衣柜，挑了几件松垮的运动装，在池妈妈不解的目光下，折叠好装进小行李箱。
“为什么啊？是家里住得不舒服吗？”池妈妈细长的柳叶眉因紧蹙而变得些微曲折。
池萸说：“外婆家离学校更近，更方便。”
“那样的话，韩叔接送你不就不方便了？”韩叔家离池萸家有两条街，不算远，不算近，但外婆家就离得有些远了。
“我走路，不麻烦韩叔了。”池萸早已想好自己上学的方式。
池妈妈向来尊重池萸的意见，一般她决定好的事情，池妈妈都不会反对：“好，我和你爸爸会经常来看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