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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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想麻烦你平时抽些时间教教夏橙怎么游泳。”奶奶的慈眉善目在夏橙眼里，顷刻间幻化成反派的诡异笑脸。
自带音效的桀桀地笑问：“没想到吧？”
对面的彭佳澍看向她。
夏橙惊觉，原来自己又是那个倒霉鬼。
她在认真思考如何让人知难而退。
对策尚未想好，对面的彭佳澍突然发难：“想学游泳？”
霎时间，什么让人知难而退、出言婉拒统统抛至脑后，她矢口否认：“不，我不想。”
夏橙抬眸碰到爷爷的犀利目光，不由得败下阵来，“有一点点想。”
那一点点还是被逼的。
碍于爷爷威严，推翻自己的言论，她很不好受。
“小澍，我们对夏橙不会游泳这件事非常头疼，因为她小时候落过水，所以阴影导致她无法下水。她是一个难教的学生，我们不想麻烦你，但不得不提出这样的请求。”爷爷的发话让气氛陷入僵局。
奶奶搭腔：“你不用每天都教，让她学一下基础，自己练习就行。在你返校前，她能学到多少全凭自己领悟，学不好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夏橙眼睁睁看着两老一人道德绑架，一人激将法，嘴撇得能挂油壶。
幼时回琳琅岛过年，自个贪玩，避开大人视线。
结果如昨日一般，脚底不慎打滑，失足落海。
好在小叔跟着她身后，将她捞上来。
夏橙不会忘记冰凉刺骨的海水淹没口鼻，覆盖头顶的感受。
当时沉沉直坠海底发现，看似平静的海面，底下是无尽深渊。
夏橙当然明白爷爷奶奶是为她好，她也可以一辈子不靠近海边，不下泳池玩。
老人家的思维，总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加近年的网络报道里有关失足落水的新闻频发，他们不放心。
夏橙依旧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打算下个月回帝都请个一对一的专业教练学，我这个月就不能放松一下么？”
言下之意，彭佳澍这样的半吊子教练还是算了吧。
她不是抗拒学游泳，抗拒的另有其人。
如果彭佳澍成为她的游泳老师，自己就低他一头了。
奶奶淡定发问：“橙橙，你要不自己数数，近几年你报过多少班？”
夏橙顿时无言以对，奶奶话问的，彻底打碎她的反驳之心。
每年暑假都有报班的夏橙几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学游泳是她的学习生涯的耻辱，半途而废是家常便饭。
“学任何东西都需要持之以恒。”奶奶转向彭佳澍，表情和蔼地问：“小澍，你说是不是？”
“是的。”彭佳澍一板一眼。
“如果一直不成功，或许是方法缘故。小澍，奶奶不是为难你，你要不同意也没关系。”奶奶仍旧是笑面。
“奶奶——”
夏橙试图加入辩论。
“收声。”爷爷的一句让夏橙委屈抿唇，他解释道：“小澍是专业游泳运动员，不比谁差。”
夏橙憋屈不言，她曾经报过一些拥有教练资格证的退役运动员办的培训班，进度还不是卡在漂浮。
彭佳澍听着每个人的发言，知道该到自己登场的时间了。
原本他是不想接下这般麻烦的差事，可彭佳澍看见如此抗拒的夏橙，顿时改变心意。
毕竟他这个人唯独有一点，那便是记仇。如果每个人劝解让他教，他会拒绝。
夏橙混在其中，一面怂一面为自己辩驳，他可不乐意。
“当然可以。”他的笑在夏橙眼里就是不怀好意，心中认定他不安好心。
夏橙欲启唇，对方抢先开口：
“我每天可以抽一个小时教你，你看什么时间方便？”
“我——”
“要不午休后吧，现在天气热，中午下水比较凉快。”
话音再次被人截断。
夏橙料定他是故意，但两位老人乐见其成的替她答应。
夏橙气笑了，终于体验到吃瘪的感觉。
她不得不含泪应下，有火撒不出，“谢谢你大善人。”
“别客气。”
当日行一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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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绿的帘子随风飘扬，光线时隐时现。
帘子鼓动，热浪涌入，伴随阵阵蝉鸣，窗外浓烈日光照进昏暗房间。
空调冷风与未关的窗口送入的热风中和，一冷一热间，夏橙听见指关节敲击门板的急促声响。
她摁亮手机，时间已至午后。
屏幕显示购物软件通知，三分钟前，她于三十分钟前购置的泳衣已发货。
门外的人不依不挠，仿佛拧上发条的敲门机器。
大概是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低沉男声敲出带节奏旋律，高抬声道：“夏橙，赶紧起来迎接你叔。”
哪怕不自报家门，她也猜到是哪位了。
烦人精回来的告知方式，恨不得敲锣打鼓，突显自己与众不同。
上次小叔回帝都，叫醒她是早晨。
永无休止的敲门声，直到夏橙忍无可忍。
他看着气得跳脚的夏橙，明知故问：“哎呀，橙橙怎么醒那么快？”
夏橙她爸，小叔他亲哥，夏沧治看不过眼，指责他：“少闹腾我女儿。”
她小叔，夏沧书端一口不怎么地道的帝都腔反驳：“话不是这么说，橙橙也是我侄女儿。”
夏橙忍耐力见涨，比起幼时真正的敲锣打鼓、恶劣的敲门声对她来说，这一次是他大发慈悲。
冷热交织，夏橙懒得动弹。
她对敲门声早已免疫，干脆执起手机，强迫症般消除因未读冒头的数字。
其中有小叔的信息：【睡醒下楼，叔给你看个宝贝。】
信息来自二十分钟前，他掐着夏橙午睡的点到家。
难怪等不及的杵门外当门神，顺便试试门板厚度。
夏橙已读不回，想想不服气，跟奶奶告状：【奶奶，我说我在背单词，小叔一直烦我。】
五分钟不到，奶奶的脚步声缓慢且踏实地响起。
门外恢复往昔安静，她的世界也一片清净。
小叔消息虽迟但到：【干得漂亮。】
夏橙唇线微扬，为胜利的一战沾沾自喜。
正当她喜滋滋刷着软件，小叔去而复返。
碳钢敲击的清脆透过厚重墙面依次传声，似是钢钉刺入墙壁。
夏橙怀疑自己陷入名叫“来自小叔的报复”的死循环之中。
她猛地掀被下床，霎时感到头晕目眩。
赤脚踩地砖，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把，一声：“夏沧书！”
饱含无限怒气值。
“哟，夏家小公主舍得露面啦？”夏沧书的怪腔怪调彻底惹毛她。
夏橙朝小叔竖起中指，皮笑肉不笑问：“你烦不烦？”
夏沧书手持锤子柄，冲她一晃。
夏橙老实放下手指，目光忽然被倚墙的相框吸引，探头看问：“这是什么？”
“你觉得呢？”
“我哪儿会知道。”夏橙弯腰侧头。
夏沧书似笑非笑，“你仔细看看。”
相框里装着相片，双眼看到光影、一片荒芜的荒漠沙地。
夏橙怔住。
她虚空指了指，惊喜到失声。
这张照片《明天》。
她非常喜欢的一位摄影师、张璟的作品。
高考前，学习紧促，她为了去看张璟的摄影展，央求父亲好久，让他说服母亲，同意自己“不务正业”一次。
夏橙的摄影小爱好，全家皆知。
虽然家人让她别分心，但从未阻挠。
夏橙克制自己想尖叫的冲动，仍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再确认：“照片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这幅画被神秘买家买走时，她曾刷到过。
甚至暗自祈祷那位有眼光的收藏家能够与人同乐，不吝啬私藏，让大家一同观赏。
哪怕收钱瞧一眼也乐意。
“你觉得我像那种买赝品的人吗？”夏沧书语气得意。
夏橙蹲下身想仔细观摩，随口恭维：“不是，小叔怎么会买赝品，侮辱人么不是。”
小叔高举相框，夏橙视线追随。
夏沧书拎着边框唉声叹气，“可惜，我以为回到家会受到大侄女的热烈迎接，谁料到是一顿臭骂？”
夏橙怀疑小叔去报演技培训班的时候被骗了，不然怎么演技如此拙劣。
还好她能屈能伸。
“那是幻觉，我怎么会骂小叔。”夏橙微笑面对幺蛾子不断的小叔，满脸你相信我的坚定表情。
虽然她没有演技，但她有信念。
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所为的信念。
“那就好。”夏沧书笑眯眯，一副鬼灵精的表情道：“我以为咱两联盟就地解散了呢。”
夏橙给予肯定答案：“我俩的联盟明明是夏家最坚固的存在，怎么可能解散，小叔你想多啦。”
夏橙和夏沧书这对叔侄在外人看来，更像哥哥带妹妹。
两人不内讧时，常常联手对抗大人。
如果“利益分赃不均”，某一方叛变，他们的联盟实际比纸还薄。
即使不叛变，也会怀疑对方立场，从而导致叔侄联盟敏感又脆弱。
两人相差一轮的年龄，12年鸿沟。
依旧不影响彼此的顽劣个性。
家人面前偶尔的放肆，背地才是真正的放飞自我。
夏沧书说她不尊老，她就会反驳他不爱幼。
他一手扶着相框，单手叉腰说：“照片我替你收着，你跟我下楼，听我吩咐，没意见吧？”
“楼下好热。”
“那你下不下？”
夏橙收起抱怨，恨不得立正敬礼证明自己的急切语气说：“下，我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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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门窗紧闭，光线通透。
彭佳澍踏进门才察觉情况不对。
电视木柜边的台式空调嗡嗡的运行。
客厅氛围沉闷，只余厨房偶尔传的那几声杯底碰撞台面的脆响。
“澍仔。”坐下便懒散靠沙发背的夏沧书懒洋洋提问：“难得暑假能够在琳琅见着你，队里放假呢？”
彭佳澍手中拎的千层蛋糕盒置于客厅桌面，“嗯，算是吧。”
他直起身问：“奶奶呢？”
“厨房捣鼓喝的呢。来，坐下陪叔聊会儿。”夏沧书拍拍身侧空位，“你们还有暑假呢？”
“有。”彭佳澍单字结束这个话题。
他目光挪至单人沙发坐着的女士，生脸，没有见过。
他微点头，客气招呼：“您好。”
对方回以微笑：“你好。”
两位大人磁场明显不和，此地不宜久呆。
彭佳澍打算和奶奶说一声回去了，上半身子刚起，他被摁着坐下。
夏沧书秉持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的道理，装作替他捋平肩袖褶皱。
最后轻拍两下，开口明显暗藏威胁的语气道：“澍仔，叔今晚想招待几位朋友，打算在三楼阳台搞个露天烧烤。一个人估计搞不定，待会儿帮个忙？”
夏沧书脸向着他说。
内容却是暗示两方面。
1:你敢走试试。
2:我没时间招待你。
彭佳澍自己估摸的意思，前一句是对自己，后一句对那位女士。
所以那位女士的身份昭然若揭——
除了相亲对象，不做他想。
彭佳澍感受到捏住自己肩头的手指力道加重，夏沧书转脸朝他眨眨眼，意思让他配合自己做戏。
彭佳澍默默看向肩侧那只手，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夏沧书：“我这老胳膊老腿好不容易回一趟琳琅，抓你当一回壮丁不过分吧？”
话不是这么说。
至少得分场合吧叔——
叔正用他的大眼睛拼命朝自己眨。
彭佳澍无声叹气，无奈应声：“我没说不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热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