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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逛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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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出昨日的那些状况,原本今日老夫人是要找她过去谈心一二。规劝她好好为了相府考量梁,准备半年后参加选秀的日子。
为何提前那么多,足足半年的时间来筹划?
那是因为选秀这种大事只提前半年准备,已经是晚了太多了。
陆霜衣需要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练礼仪,诗词歌赋音律乐技通通都得涉猎一二才配进宫侍奉,甚至还有一堆宫里人的喜好禁忌都得记着,并不是单纯一句“美貌”二字就能中选。
其实就这跟考状元差不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算挤过去了能不能飞上枝头还得看命数。
就以陆霜衣这般聪慧,前世也只囫囵练了个形似,都是在入宫之后才摸爬滚打,一步步练出如今的段位。
当然,凡事也有个例外。
比如当年的德妃,是出自抚远大将军府的嫡女,入宫便被封为正三品婕妤。
哪怕姿色平庸,才情一般,也能晋为身居高位、荣宠不断。
陆霜衣的出生不低,当年要不是父亲陆正良获罪,祖父陆相被帝君冷落,以她的身份入宫不会只是个美人起步了。
不过在她坐上贤妃之位后,父亲被圣上召回了京,府里获罪的事也渐渐淡了,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说远了,那些早已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说不得,还是一场未曾发生过的梦,眼下还想不到那去。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姑娘。
本该同那些寻常姑娘一般,期盼着自己美好的姻缘,幻想与自己过门之后与夫婿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可她是陆霜衣,权倾朝野的陆太后,就算重活一世也没哪个男人配得上她如此用心。
今儿她起了个大早,为的是去印证自己的确重生回了十年前。
还有一桩更加狗血的事,她得出门去好好瞧瞧她的未婚夫婿,抓上一回奸!
这简直不要太刺激!
在上一世,有些破事不是空穴来风其实早有了影子。
只是那时候的她知道自己要进宫的事后,心思根本没在这上头。
连手帕交的慕容月影在街上亲眼瞧见了一回,还特地跟她提了个醒,那时候的她颇为自负,实在听不进去这些。
与对方吵了一架,两人都生了闷气,再后来对方嫁了个少将军,跟着去了外地驻守也就断了联系。
逮人这种漫不经心又刻意为之的事,陆霜衣当然不打算再换男装。
左右不过逛逛胭脂水粉、金饰玉器的铺子,要真穿着男装才是不伦不类的好吧。
平日里自己的性子是个喜欢穿得素净,锦绣特地给她备了身天水碧的颜色,配上妆花缎的马甲,很是清丽。
可早已二十六岁的陆太后哪里看得上这样的颜色,也不知自己当年怎会喜欢这些,自以为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女青年角色,现在瞧着真是眼疼的厉害。
推开锦绣,陆霜衣自己从里头挑挑选选,好不容易总算配了身还算顺眼的。
人间富贵花当久了,陆太后眼神老练的很,权倾天下的那些日子,再精贵的好东西也能捧到自己跟前,这些小物件哪能入了她的眼。
眼下就算回了十年前的日子,她这相府千金再不受宠,该有的份例还是有的。
只是现在看来,银子给够了可没眼光就是没眼光,这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令她糟心。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这般素净的模样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浅薄男子会瞧着喜欢,高位坐久了自然懂得长辈们心思,没几个会欣赏这样弱不禁风的姑娘。
明艳,端庄、大气才压得住场面,该是京城地界正妻的典范。
唯唯诺诺那些姿态在她看来太过小家子气了些,哪里配得上自己陆太后的身份以及眼光。
不说穿这样的衣服出去,自己看不惯,恐怕还真叫旁人看低了相府的门楣,以为她家还真没落了才是。
陆霜衣换了一身,这回连莲环跟锦绣都有几分看呆了眼。
自家小姐平日里难得穿得如此鲜艳,这一瞧此时简直明动又贵气!
两人本还觉得自家小姐挑得两支金钗颜色太厚重了些,有些不像姑娘家该有的样式,可如今瞧着这衣衫与头饰竟然十分的相得益彰,很有体面。
看着两人惊羡的模样,再摸着细滑的缎面,陆霜衣面不改色,却是打心底的嫌弃。
母亲的陪嫁里多的是成衣布庄的,自己是怎么做到将那些好看的布匹通通剔除,就选了这些糟粕的旮旯玩意儿的?
瞧瞧这布料的织造,这裁剪的样式,这绣样的死板,当真是一点灵魂都没有!
这两个只大呼小叫没见识的模样,眼下还是个只知穿红着绿没多练得几分眼力丫鬟罢了。
自己这副模样就不住赞叹,哪里养得宫里时候那般老辣劲儿,实在是嫩得经不住事儿。
轻叹一声后,她又打起了日后花些功夫,好好将人(调)教起来的心思。
陆太后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今日过后,恐怕她还真得寻了以前给自己做衣衫的那几位手艺人,好好重新做几身,不然以后真没衣服可以出门见人了。
这话要叫一旁的丫头知道,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陆霜衣出门前又去瞧了母亲苏氏,严嬷嬷守在身旁伺候她吃过了早膳又用了药后,再次睡了过去。
陆霜衣看着母亲状态不错,休养了一宿气色竟然有些抬头,便更加放心不少。
严嬷嬷已经照陆霜衣教的话差人去了长公主府送信,想来用不了多久外祖母那边就该有了动作了。
陆霜衣微笑着表示知晓,严嬷嬷亲自将她送到廊下。
看着对方扶着丫鬟的手臂缓步走出琼蕊院的背影,要不是真确认那人就是大姑娘,严嬷嬷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早些时候让莲环去朱荟堂跟老夫人报备了一声,老太太头疼了一晚上那个点根本没起来,得不到答复莲环直接回禀了自家小姐,想问问是不是晚些时候再去。
谁知陆霜衣一开始就没打算得到谁的允许,转头就吩咐她去安排小厮备好马车,自己去了琼蕊院。
从相府出来上了马车,好好回想了一下当年慕容月影跟自己提及的几个地方,陆霜衣让车夫去了东市。
女人不外乎就喜欢那些个漂亮东西,就连她这个天生清寡的性子,遇上好看的物件也会多瞧两眼,而他这位世子未婚夫的相好表妹,恰恰就是肤浅女人里面眼皮子更浅的一位。
记得她当了贵妃后在一次宫宴上,那位瞧着喝酒的琉璃杯好看,竟然顺手藏进了自己袖子里,后来被人拆穿尴尬得不行,还是皇后说了句“世子妃醉酒”替她解了围罢了。
在车上闭目养神的陆霜衣其实并不确定今日能顺利的看见她的好夫婿,只是将自己关在房内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出门走走想想自己后面的路来的实际。
对于这种焦躁感,陆霜衣分析觉得自己这是在经历重生后的阵痛期。
如何度过这种烦心时候,她一向的解决办法就该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
什么叫做高兴的事儿?
陆太后觉得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看好看的,吃好吃的,听好听的,做些让别人不爽而又令自己愉悦万分的事。
生辰时候的那套先来一遍,不过想了想,自己尚未婚配还是无主的人,她还能再加个光明正大垂涎美色在里面,实在是妙哉!
这一刻陆霜衣渐渐感觉到重生的乐趣了!
兴高采烈的走进自家胭脂铺子里面,坐在尊客的八仙椅上,掌柜娘子的将江南那边进来最新颜色的胭脂水粉都来了一套。
她点着几个颜色说着“不要”,转头让他们将其余的全都包了起来,陆太后很开心。
又叫掌柜拿了账本翻看了几眼近期的流水,陆太后眼里的开心变成了满意。
两个丫鬟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出了铺子,转头进了一旁成衣店——云想阁。
苏氏手底下是有铺子的,陆霜衣也习惯在自家铺子照顾生意。两个丫头见她竟然去了对头的铺子里,一时还纳闷的很。
云想阁的管事是个男子,却极为八面玲珑,瞧着来人还有几分眼熟,再一辨便将人认了出来。
管事:“给陆姑娘请安了,陆姑娘稀客啊!”
陆霜衣接过茶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跟他多话,直接让他拿了布匹与花样出来给自己挑选。
管事一时有些看不懂这架势,可进门是客,有生意上门那都是好事。
随着东西摆在陆姑娘的眼前,本来还抄着手看她要玩出个什么花样,可到后面连管事自己也跟着成了跑腿的。
陆霜衣过目一眼便换了下一批,点了好几批才选中想要的颜色。
而抬手更是准确的调出自己想要的款式,还特地吩咐哪里收腰、哪里窄袖、哪里得绣盘龙口,哪里得缀双岐珠……
那专业又挑剔的举动,搞得一群人听得连忙用笔记下,生怕错漏了哪个地方。
好容易凑了给自己四身衣衫,陆太后又出了门继续逛街了。
两个丫鬟跟在后面,都听傻了一般,而再抬头,就瞧见自家小姐进了江南织造属旗下的绣庄。
之后的事便是莲环成了一个只伺候着陆霜衣喝水润喉工具人,而锦绣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付钱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