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面人》TY猫

94、结局

　　漆黑静寂的夜，乌云掩住了月光。

　　教堂里，昏暗的灯光斑驳了圣母像，古老的彩窗外，乌鸦飞过，停在十字架上，鸦鸦地叫着，枯枝落叶，散落在黑沉的土地里。

　　夏宇坐在圣母像前的台阶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手里的炸弹按钮，像孩子沉迷游戏中不可自拔。

　　徐天朗正面临着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妻子。

　　贺辰扯了扯苍白的唇角，“阿朗，你救她吧，我不会怪你的。”

　　徐天朗持枪的手迟迟没有抬起来。

　　夏宇见他迟迟不动手，百无聊懒地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喂，你们聊完天了没有？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我提醒你一下，炸弹有倒计时哦，这样拖下去，他们两个可都活不了。”

　　徐天朗咬了咬牙，举起了枪，对着贺辰。

　　“对不起。”

　　贺辰缓缓笑了，像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开枪吧。”

　　徐天朗抓着枪，手指有些发颤，迟迟都没有开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炸弹的倒计时指针，仿佛催命符一般回荡在寂静的教堂里。

　　“砰！”的一声，枪开了。

　　打中的却不是贺辰，而是夏宇的手。

　　遥控器从他的手中跌落。

　　接着，徐天朗干脆利落地开了两枪，打断了绑着贺辰的绳子，贺辰跌落了下来。

　　徐天朗敢单枪匹马地来，当然不会毫无准备。

　　他开枪的同时，丢下了早已准备好的烟雾弹。

　　刹那间，教堂内白雾弥漫，根本看不见人影。

　　徐天朗飞扑过去，朝着夏宇的方向连开数枪，想要捡起地上的遥控器。

　　他算的时间很准，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夏宇不可能来得及反应。

　　但他算漏了一点，夏宇的手里也有一把枪。

　　“砰！”的一声，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贺辰！”徐天朗的脸色骤变，夏宇的这一枪是在他身后开的，徐天朗没有察觉。

　　贺辰为他挡住了这一枪，后脊被鲜血染红，他抓着徐天朗的手，嘴唇一张一翕， “阿朗…不要怕他…不要怕他…”

　　虚弱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然后便咽了气，死在了徐天朗的怀中。

　　徐天朗的眼睛红了，心中剧烈震动，他看向对面，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人。

　　青年从迷雾中走出来，卷曲碎发披散在额前，俊美邪气的脸上沾染了血污，身上中了几处枪伤，其中一枪打中了他的腰腹，鲜血淋漓。胳膊挟持着一个女人，抵在她的脖子上，手里拿着枪，一步步地朝他走来。

　　徐天朗的脸色铁青，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放了她！”

　　夏宇歪着头，笑容扭曲，“好玩吗？”

　　“我说放了她！”愤怒和仇恨淹没了他的理智，徐天朗朝着夏宇扑了上来。

　　“砰！”的一声响枪，就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巨大的冲撞力让本来就受伤不清的夏宇跌倒在地，两人打了起来。

　　枪跌落在地，两人一拳一脚，开始像野兽一样赤手空拳的搏斗，与其说是一场搏斗，更像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就像动物世界的狮子和老虎为了争抢猎物而头破血流，这一刻，原始的兽性被彻底激发，已经超越了人的本能感知。

　　拳脚打在身上，刺目的鲜血，仿佛失去了痛觉神经一般。

　　直到，夏宇力气耗尽，彻底倒了下来。

　　徐天朗也受伤不轻，但他还是挣扎着去找杜晚晴。

　　杜晚晴已经泪流满面。

　　徐天朗解开了捂着她嘴的布条，杜晚晴终于能说出话来，“天朗！”

　　患难过后，两人紧紧相拥。

　　一切仿佛都雨过天晴了。

　　但就在这时，徐天朗的耳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像是时钟的指针在跳动。

　　他低眸看了下去，心也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炸弹没有停止，倒计时还有三分钟。

　　徐天朗的脸色变了，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按了遥控器停止了。

　　夏宇倒在地上，肋骨刺穿了心肺，失血过多，几乎已经是必死无疑，但他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在笑，“徐天朗，死心吧，今天晚上，我们谁都走不出这里。”

　　这是夏宇给徐天朗安排的最后一场戏，也是他给自己准备好的结局。

　　从徐天朗踏进这里的那一刻，他就走不出去了。

　　徐天朗不相信，他慌慌张张地去找地上的遥控器，捡起来不停地按着停止，但却是丝毫用处都没有。

　　指针毫不留情地跳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预兆着死神的降临。

　　徐天朗咬着牙，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他们一定可以走的。

　　“天朗，不要管我，你自己走吧。”在面临生死的时候，杜晚晴望着徐天朗，眼眶含泪。

　　也许他们本来就没有缘分，三年前以为天人永别，三年后能够重逢，已经是幸运，虽然时间很短，但能得知彼此至死不渝的真心，已经无憾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的...”徐天朗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疯了似的冲向夏宇，揪着他的脖领，“你一定知道怎么解开的！告诉我！怎么让它停下来！”

　　夏宇看着他发疯的模样，竟是笑了。

　　徐天朗一拳拳地打在他的身上，夏宇仿佛一个死人一般，任由他发泄着，嘴角的笑容扭曲而肆意，丝毫看不见对死亡的恐惧。

　　夏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无论是别人的生命，还是他自己的生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阿朗你走吧！”杜晚晴大喊着，让徐天朗快走。

　　炸弹快要爆炸了。

　　夏宇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望着徐天朗，笑容像孩子赢了游戏般天真灿烂，“最后，还是我赢了。”

　　徐天朗怔怔地看着夏宇断了气，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只剩下一分钟了。

　　徐天朗望向杜晚晴，然后，竟缓缓地笑了。

　　杜晚晴读懂了他笑容的含意，刹那间，眼眶红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徐天朗抱住了杜晚晴，没有人可以再将他们分开。

　　警笛声响起，周玮赶到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爆炸声响起，圣母像轰然倒塌，教堂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一直燃烧到了天边，撕裂了寂静的夜空，如同地狱火龙飞出迸发的岩浆，将天地都席卷进来，邪恶被吞噬，一切都随之焚毁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