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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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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很快就被哥哥抱猫一样的拦腰抱走了,她的四肢还在一直扑腾,不过却并没有把指甲伸出来,软绵绵的动作更像是在撒娇。
灶门炭治郎对此的反应异常的大,先是按着妹妹的脑袋给我道歉,然后就捧起对方的脸,开始面对面实时训猫。
我和旁边的猎鬼人前辈一起看了会儿热闹,就重新把心思放到了他的佩刀上。
这刀看起来并不算新了,从刀身上遗留下来的各种细微的痕迹来看,他甚至应该还被修补重锻了许多次,但是因为使用的人非常爱惜,所以让他看起来反而比崭新的刀还要锋芒毕露,也不乏被堆叠在其身上的时间所蕴养出的温润。
若化作人形,应当是一位脾气温和,性格坚定,出手时却又果决到有些狠厉的人吧。
“它怎么样?”
老人单手将刀举于身前,一双不能视物的眼睛茫然的指向了刀的方向,其中溢满了的温柔。
虽然已经从我口中得知这刀已经诞生出了付丧神,但是从他的称谓来看,他依旧是在把刀当成普通的刀剑来对待的。
这不能说是不敬畏,反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尊重。
“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漂亮。”
我顺应着他的问题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就是刀的付丧神已经几近成型,看样子还是位男士,如此一来,再被人拿在手里的话……感觉上就有些怪怪的。
老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刀收回刀鞘,然后将它递到了我面前。
赠予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我并没有伸手去接,虽然我目前确实缺少一把趁手的兵器,却也没有夺人所爱的打算。
察觉到我的犹豫之后,老人便又开口解释了几句:“这并不是我真正的佩刀,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我依旧有些迟疑。
普通刀也就算了,但这刀……总让我有一种随身带着个陌生男人的错觉。
不过他看起来确实很不错,若是错过了,想着自己之后或许会后悔上很久,于是最终我还是接了过来。
我先是握住了刀鞘,待对方松手之后,就去摸刀柄,想要将他拔出来近距离观察,然而就在我的手碰到刀柄的那一刹那,就像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奇怪的自启动程序一般,身体里的力量猛然间就被刀吸走了一部分。
再然后,我的手心骤然一空,就见刀身一整个炸成了烟花,暴起的风卷着粉色的花瓣迷住了我的眼睛,只隐约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在这风中显行。
“吾名……是一个……您就是我的……”
他磕磕绊绊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好疑惑地看向了我,似乎是在等着我为他解答“他的名字是什么”、“他是个什么人”、“我又是他的什么人”。
这算怎么回事?
因为提前降生所以大脑还没来得及发育完全吗?还是因为吸走的是失了忆的我的力量,所以自己也跟着失了忆?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问他一个问题:“你还能变成刀吗?”
梳着博美犬尾巴一样蓬松的高马尾,面容英俊却没有一丝表情,额前还生有火焰一般红色纹路的新生付丧神,在听到我的问题之后,乖顺的点了点头。
“那你变回去试试。”
于是他哗啦一下又变回了刀,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见此,我立刻将他捡了回来,然后手动抽干了他刚从我这里强行汲取到的神力,以确保他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化出人形。
——这样一来,我也就暂且不用回答他的问题了。
我需要的只是一把刀而已,不是一个长的比我还高的儿子。
而在察觉到我的意图之后,手中之刃也轻微的铮鸣了两下,而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很好,做刀就要有做刀的自觉,果然还是被人拿在手里才像样吧。
忽略到他其实可以大变活人的设定,我一言不发的将刀挂在了腰际,然后又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转头看向了那位还笔直的坐在走廊上的老人。
他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死亡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其实在我刚看到他时,便能感觉到他那满身的死气,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能撑到现在,甚至还看到了今日的朝阳,其实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给我们领路的那个少年端了一碗药汁过来时,正巧看到了老人溘目的瞬间,少年的表情还算平静,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原本还在震惊于我的刀,想要开口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灶门炭治郎,在察觉到老人的离世之后,表情也跟着变得落寞了起来,但他还是分出了心思来安慰一边的少年。
“这位前辈是寿终正寝,走的很安详……是好事,所以,还请节哀顺变。”
而他的安慰看起来也着实有用,少年在听到之后,果然镇定了许多。
他似乎也是早有预感,因此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就开始有条有理的为老人准备起了后事。
老人并没有什么血亲朋友,若不是我们今日突然上门借住的话,这场葬礼甚至可能就只有少年一个活人在参与,算是非常简陋了。
最后,我们按照少年的指示,合力将老人葬在了附近的山上,但是还未等这场简陋的葬礼彻底举办完成,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就飞到了灶门炭治郎的头顶,一边盘旋,一边用粗砺的嗓音嘶鸣着让他立即去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有任务,也就意味着正有鬼在迫害人类,或许只是迟上一秒的功夫,就有活人在不停的死去。
于是葬礼一结束,灶门炭治郎就背着妹妹急匆匆的离开了。
因为我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和他同行的意向,所以他也并没有主动开口让我与他一起走。
不过在他临走之前,作为无法给我解答疑惑的赔礼,就给我留下了一个据说是他的培育师的地址,说是不管我仅仅是想了解一下关于鬼的事也好,还是想要加入他所隶属的组织也好,都可以往那里去。
当然,也没忘记告诫我千万不要再有之前的那种想法了,说完也不待我回答,就自顾自的背着妹妹,再次踏上了旅途。
“什么想法?”
与我一起站在东京的某个街头目送灶门炭治郎渐行渐远之后,一直呆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少年,却突然冷不丁的说出了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转头去看他,就见他原本乱糟糟的挡在面前的黑色卷发,已经不知在何时被全部往后梳拢了过去,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和鸢色的眼瞳。
那种感觉又来了。
那种和当初看到作家先生时一模一样的熟悉感。
可是这少年明明是个活人……所以,难不成这里就是我原本的世界吗?!
这个少年是我之前认识的人?
那他认出我来了吗?
唔姆……我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情报?
难道这才是老板送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吗?是想让我不做交换就找回记忆?
但是据说是土地神的我,却到现在还没感觉到一丝被领地明确召唤的感觉。
那块即使是在异世界,也会模模糊糊却一刻不停的在召唤着我的领地,到现在为止也依旧像是在距离我很远地方,我能隐约感觉到,我们不目前确实仍旧不在一个世界。
这么说来,出问题的就只能是眼前的少年了。
既然老板能用手段把我送到这里,那么就不能排除别人也能通过别的手段过来这里的可能,所以说,问题其实是出在这个少年身上吗。
他有问题。
“他让你不要再有的想法,是什么?”
而就在我因为思考着生前的事情,所以思维有些混乱的时候,少年再一次重复了他的问题。
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就好像能够洞察一切般,让人生不起一点隐瞒的心思。
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恶意,又想确认他身份的前提下,我便干脆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殉情。”
我的答案似乎让少年非常意外,他想要装作高深莫测的表情甚至都稍稍扭曲了一下,然后有些诧异,又有些委屈的问我:“……你邀请了他?”
我摇了摇头,但是却也没有否认。
“被他拒绝了。”
“是这样啊。”
随着我们的交谈,少年的表情也一点一点的变得生动了起来,若要更加详细的描述的话,他就好像是突然得到了生命的人偶,皮肤下变成了真正的血肉,而不是木石雕刻,又或者是被人使用了点金术一般,突然从石头变成了宝石。
而且在此之前,他的脸就好像是被蒙上了什么看不见的面纱一般,总叫人看不清楚——但是现在,他终于真正的被我看到了眼里。
然后我就见他单膝跪地,轻轻的捧起了我的一只手放在脸侧轻蹭了一下。
不可思议的是,虽然觉得有点恶心,但我居然不是很排斥他。
我又听见他说:
“那么,这位宛如朝露一样娇嫩可爱的小姐,你真是虚无缥缈又楚楚可怜,请问这样的您——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