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逃离万丈深渊》倾翊

2、第二章

　　南方三月的雨越下越大，温度也让人觉得瞬间回到了冬季。
　　“听说音乐节马上要举行了么？”
　　“别想了，我们那时候周测。”
　　嘈杂的吵闹声在上课铃中停止了。课桌上堆起的复习资料挡住了大部分学生的视线，笔袋里又比昨天多了几根用完的笔芯。
　　班长何尤齐抱着一捆卷子走上讲台，有序把卷子拆开：“何老师出差还没回来，数学课我们临时做个测验。”
　　“啊……班长你要不跟你爸建议一下别考试好了？”
　　“就是啊，班长。要不然你直接把答案给我们也行呀~”
　　何尤齐慢条斯理整理试卷，分好组便发了下去。讲台上的白色粉笔被他拿了起来，流畅的在黑板上写下“肃静”两个大字。
　　起哄的学生识相的让上下嘴唇相碰不再打开。
　　汪忻接过前桌传来的试卷，视线停留在何尤齐身上。
　　何尤齐对着她挥挥笔示意专心答题。
　　“蒋纹？大兄弟？你怎么不传卷子了？”
　　蒋纹缓过神来，笑着和身后同学说了句抱歉就把卷子给了人家。
　　湿漉漉的鞋子不厌其烦的在积水的地面上跑来跑去，明明穿雨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被大部分人给拒绝。伞上的水珠也不知停留了多少又滑走了多少，直至伞柄生锈，水珠才再不会和这把伞相见。
　　“唉？何老师，您出差回来了？”汪志远放下饭盒，迅速吞咽口中的饭菜，这才吐字清晰起来。
　　何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看见汪志远时勉强挤出笑容：“是啊老汪，在吃午饭呢？”
　　“是哦，吃午饭呢。何老师您吃了没？”
　　“我准备去食堂吃。”
　　“请问何老师，这一趟出差是干什么去了呢？”
　　“哦，几个名校的老师讨论高考形式和改革，我只不过是去旁听罢了。不过这一届届的孩子恐怕日后学习压力要越来越大了。唉——真是苦了他们。”
　　“哦……那也要辛苦何老师您好好带这群小兔崽子了。”
　　“得，那我先去吃饭了。”
　　“嗯嗯，何老师您慢走！”
　　汪志远若有所思的坐下，筷子停留在手中没了下一步动作。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学校大门穿过，汪志远立马认出是自己的女儿：“你去哪呢？”
　　“出去走走。”汪忻停下脚步。
　　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
　　汪志远拿起脚边的伞给了她。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你能不能上点心？”
　　汪忻不说话。
　　“刚刚我跟你们何老师聊了会天，听说高考可能改革，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会越来越难的。你这孩子，总要为自己的前途好好着想吧。我跟你妈那点工资也供不起你读艺术啊……”
　　她摸了一下汪志远的盒饭：“我知道，饭要凉了，快吃吧。”
　　不大的工作室里放有几台干净的摄影装备，录音棚里坐着一高高壮壮的男子，男子左手夹烟嘴里吐出一圈圈云团。
　　“桩子，不是说了不会在工作室吸烟吗？”
　　高桩闻声而望，嬉笑着掐灭了烟头：“我可是你老师，放尊重点。”
　　“怎么今天想来看看我这老人家了？”高桩补充道。
　　汪忻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触碰了一下保养甚好的摄像机：“我想读书了，后面一段时间就不来找你学习了。”
　　“哈？你可是我唯一的门生！行不通，我不同意。”高桩丢掉烟头，站了起来，个子足足快有两米。
　　她摆弄了两下摄像机又放下。
　　沉默了好久，汪忻说：“等我高考完再来找你。”
　　看出她是下定了决心，高桩拖着椅子坐在她对面：“你很清楚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上个三本。与其如此，去学艺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你十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知道你热爱编导，摄影的角度也是独具一格，对事情的思考和看法也多元多化。还记得你十五岁那年，不也凭借《琐碎》拿了奖吗？”
　　“老师。”这回汪忻没喊他桩子，而是郑重其事的说了声“老师”。
　　高桩欲言又止，接着点了第二根烟。
　　她主动掐灭了他的烟：“少抽点，容易早死。”
　　“走走走！赶紧给我走！”高桩推着汪忻出了工作室的门，随后一把给门上了锁。
　　汪忻转身离开的同时，高桩点起了第三根烟。
　　吵闹的音乐在综合楼响起，高一和高二的同学都聚集在大堂。
　　汪忻绕过了学校大门，从后门不远处的墙翻身而过。后门离综合楼很近，所以能够很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喧闹。
　　“去哪了？”
　　愣了一下，汪忻看了眼蒋纹没回答他。
　　她没有回教学楼而是走进了综合楼。
　　“下午上课的笔记我已经放在你桌子上了，记得回去看。”蒋纹跟着她。
　　“现在很关键，你应该去看看书。”蒋纹见她还不说话，他就继续说，“昨天那几个女生把你书包拿走了，但是我帮你……”
　　“同学我们很熟吗？”汪忻终于停下来肯说话了。
　　“我叫蒋纹。”他抓住自己所认为的重点，回答这个问题。
　　汪忻加速步子走了，这回蒋纹也没跟上来。
　　主持人衣着西装，字正腔圆的宣布下一个节目后就下场了。音乐响起的同时，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助舞也上了台。
　　汪忻混在观众中，两只手比成数字八，食指和拇指分别相碰，组成长方形。她以这个不大的长方形观赏舞台。
　　“看够了就赶紧回去。”
　　何尤齐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
　　“嗯。”汪忻应着。
　　何尤齐知道她喜欢从镜头看世界。他们是小学同班同学，初中很不巧也是，高中更不巧还是。只不过小学的汪忻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如今那个女孩消失了。
　　“清明学校会给高三放一天的假。”何尤齐说。
　　汪忻失神，缓缓放下举起的双臂：“何尤齐，我看够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