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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七章 碧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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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着鼻尖青草的清新气息,睁开双眼,怀中已没了那香软的温柔人儿。凌红玉一身赤裸,身体上仍有明显的吻痕抓伤残留。
身旁四五个太监诚惶诚恐地垂头跪立,年迈的老太监哆嗦地说道:“皇上,您……您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是……是有人路过发现陛下的。”抬头看见皇帝一脸的怒色,复又哆嗦地开口道:“皇上……要不要找人做场法事?”
凌红玉拉过龙袍盖住腹间某人留下的□□,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朕身边没有旁人了吗?”
确信皇帝撞了邪的老太监立即下的面无血色,“没……没了,就皇上您自个儿……”
“朕常年在外,不知宫里是否还有其他男人?”凌红玉揉揉发晕的头,开始在小太监的服侍下穿戴衣服。“朕是说,没有受过宫刑的‘男人’。”
“不不不……皇上,奴才以性命担保绝不会有男人混进宫里。”老太监连连磕头,以表真诚。“请皇上明察!”
“起来吧,这件事先朕不要今天在场的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明白朕的意思吗?”凌红玉懒洋洋地站起身来,环顾他度过了一夜的莲花园子。
“是是……,老奴明白……”老太监的身体跪得很低,暗中做了一个抹颈的手势。
接下来的几日,针对皇上失踪一夜的趣闻,宫内便谣言四起了。有人说,皇上在宫里遇上了勾魂的女鬼,画着艳丽的人皮,专吸男人的精气。还有人说,皇上在宫里养了几个没有名分的侍妾,是因为惧内所以一直没敢声张。更甚的,说是这新皇帝的精神不太正常,半夜跑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夜已经很深了,深蓝色的天幕上凝结着厚重的水汽,压得低低的让人莫名的郁闷。
凌红玉鬼使神差地再次步进那个小园子。从那天起,他便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守着,连凌红玉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整日魂不守舍。
凌红玉环视空荡荡的园子,怕是今晚的结果也是一样,等不到那个神秘的露水恩人。
正当凌红玉不自觉的轻微叹息时,熟悉的莲香冲进了口腔,灵动的小舌极尽挑逗,瘦削的身子偎进他的腿间,腰身被柔软的藤蔓紧紧缠住。
二十天后。
“我是人,我真的是人,我还是好人呢!”碧君倚在床边,风骚地甩了甩头发,肩上的衣便滑落下来,露出大片布满吻痕的雪肌,笑得像只公狐狸。
“您,请将衣物穿戴整齐,这是宫里的规矩。”姓李的太监总管,瞪圆了一双血红双目。
“这个,凌红玉倒是没有告诉过我。不过,他倒是挺喜欢脱光我的衣服。”碧君抓起一缕发丝,握在手里把玩。
“您,不可以直称皇上的名讳,这是宫里的规矩。”
“是吗?”
“对。”
碧君将身子探出窗子,正望见身着紫金龙袍的凌红玉在宫人的簇拥下,向殿里疾步走来,心急洋溢于表,于是摆手呼道:“皇上。”
凌红玉也早就看见窗子上的碧君,一份浓浓的宠溺在众人的惊诧下表露无疑。“乖点,我就来。”
正当两人眉来眼去地激烈时,碧君身后的李总管拉了拉碧君的白袍,其坚韧耐力惊为天人,道:“您,不可以这样侮辱皇上,这是宫里的规矩。”
碧君从窗子上跳了下来,满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然后,血目大人开始浑身抽搐。
再然后,碧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无限暴.露的春光跑起来,扑进凌红玉的怀里,笑得又甜又媚。
仰起羞涩的桃颜魅眼闪着水光,碧君在凌红玉的脸上又啄了两下,央求道:“皇上,我要你今天晚上都听我的安排。”
然后便听见满室的抽气声,小太监慌张地跑过来,叩头结巴地说:“陛,陛下,李总管,他晕倒了。”
碧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真神保佑,他可终于气晕过去了。”
冰轮高挂,夜风送爽,路面上斑斑点点的水洼,积存了雨水,涣着盈盈的月光。
碧君认真地点了点头,回道:“没错,我们一起逛街,你帮我付钱。”言罢,讨好地在凌红玉的唇上,印上甜腻的亲吻。
登时,有路人对当街亲吻的两名男子指点起来。凌红玉的封建思想跳出来作祟,摆出棺材脸,将碧君推远,疾步走出老远。
他垂下头,喃喃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也被嫌弃。”
谈恋爱,就像是醉酒,头脑明明是清醒的,但行为却往往不受自己的控制。
凌红玉的心莫名其妙地软了下来,急匆匆地走回碧君的身前,反倒安慰着:“不必理别人怎么想。”
街市中央,脸色又急成了猪肝色的刚毅男人,还有那个楚楚可怜半垂着头的妩媚男子,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其中一个男人用他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射杀周围异样的目光,来保护另一个男人。
细数碧君的二十五年,十二年岁跟母亲过穷苦生活,等第十三个年头,被一直依偎信赖的娘亲卖进青楼,开始千人骑万人尝的折磨,十五岁时来到寒月国,然后又过十年平淡无奇的牢狱时光,直至今日站在他陌生的街上遭人嘲讽耻笑。
他突然想起了凌青珠告诉过他的一句话——爱别人,不如爱自己。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为自己而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现在,有人抱紧了他。
被人保护着,即使遭受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也无妨。——凌青珠若是知道,又要骂他傻。
人都是有贪欲的,碧君抬头看凌红玉,直勾勾的有些傻相,然后仰起了梨花衔露般的小脸,柔柔地笑了,笑里面有些哀伤、有些天真。
凌红玉的世界瞬时定格在那一抹笑靥上,那画面幻化出了一只无形的手,伸进他的体内,渗着丝丝苍白凉意的手环在他的心口,让他久久地、久久地颤抖不已。
碧君揉揉发涩的眼角,一个拥抱能代表什么,碧君不知道。
男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的脸色红得有些诡异,表情僵硬得有些滑稽,然后,他轻轻地点头,像是无言的承诺,那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人群里,碧君旁若无人地流下眼泪。仰起潮湿的脸盯住天空,他惊诧地发现,天空是一种苍郁的灰蓝。寂寞的,有秘密的颜色。
在这样的天空下,谁都无法纵身。
霎那间,又回到了无忧的童年,这世界还干净美好得一塌糊涂,倔强的母亲在冬日里抱紧他,对他说:你要过上好日子,不论娘用什么样的办法。”
凌红玉到今天才知道,碧君其实是一个购物狂,因为他买下了花色奇特的胭脂盒、精致小巧的小锤子、用柳条编织的花篮子、用煤球雕刻的小人像等等,毫无用处的零七零八。
休息够的碧君心满意足地清点堆成小山的战利品,满眼冒着无可比拟的期待的波光,对大金主说:“我们明晚再出去玩,你说好不好?”
可惜的是,凌红玉翻过身,只留给碧君一个冷漠的背影,阴森森的声音传了出来:“明天会颁发一道圣旨,取消所有的夜市。”
碧君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那我们白天出去玩也是一样的。”
“我没时间。”凌红玉果决地拒绝要求。
“为什么?”碧君不甘心地撅起嘴巴,显得格外小孩子气。
“不行就是不行。”说着,凌红玉示威似地宣告家庭霸权。
“可是……可是……”碧君纠结着手指,模样像极了饱受虐待摧残祖国的花朵。
凌红玉强硬地捏住碧君纤薄的下巴,模样像极了丧尽天良残忍没有人性的暴力家长。“没有可是!”
于是,碧君的那双水灵灵的,宛如藏匿着轻燕般的淡淡忧伤的大眼睛渐渐泛起了水汽,他微微抽动着肩膀,细弱蚊声地说:“早该明白的,同人不同命,谁叫我命苦,偏偏遇见了你这个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