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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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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两个人认识的太久,真在一起了,相处模式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毕竟谁都不是想要引人注目的性子。加上王也的懒好像被碧游村这个地方彻底激发,成天届就是躲在屋里睡觉,一时间,两人的恋爱也谈得清汤寡水,连隔三岔五就要cue她一下的马仙洪都没察觉出变化。
马仙洪大约是对风后奇门有些许了解,玄而又玄的东西,对自身的反噬必然更大,加之先前的罗天大醮他也算围观王也全程,知道他相当不易,对王也明显休养生息的行为就表示理解,只是反过来凶巴巴的让她少去打扰王道长。
王仙:……
她对此无话可说,张楚岚作为马仙洪生拉硬凑的长辈,和王仙实打实的同门,曾试图半开玩笑式的解开二人心结,最后惨淡收场。马仙洪对王仙,或者说王仙所象征的王家一脉,持有的是一种不可泯灭的仇恨,和当年整个社会对八奇技的敲诈,经年累月、日积越深——这不是说有个中间人就能解决的事情。
两波人最后不欢而散,张楚岚是个爱讨巧的,哪怕计划已定,他还是试图给自己这个缺心眼大侄子备条后路——能不费一兵一卒且还傍上老王家这条大腿,还不需用打打杀杀,这不比现如今要强得多嘛。
没成想浪费一番口舌,还得按照原先的路走,他大侄子这顿揍啊,想给他挡咯都不成!四叶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叹倒也没多少唏嘘,知道有些事不会轻易解决,却没想到马仙洪反应竟然那么大!倒是连累了王仙,平白受了不少白眼。
“哦,这倒没什么。”
回去的路上,王仙看出他面色奇怪,这才多嘴问一句,见对方依旧怏怏的,没了平日里碧莲式的朝气,还反过来安慰道,“真没事儿,再说了,其实马仙洪骂的也没错。”
当年八奇技闹得再大,也不该是最终那样赶尽杀绝的结果。
当然,这也许也只是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不客观的评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些年,未曾参与其中的人,永远也说不清三十六贼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指向这样的结局。
不过有一点是很奇怪的。
王仙回想起自己这些年各方面查到的信息,对其中细节总有些想不通,尤其是神机百炼这块。
张楚岚问,“有哪里不对吗?”
王仙摇了摇头,反问他,“公司破天荒把你们那么多临时工弄来,难道没细讲过马仙洪的来历?”
“嗐,更别提这茬了,我们啊,就是公司的替死鬼,明面上可都是为了陈朵才来的。”
王仙有些听明白了。
她脚步微顿,有些微妙地看向身侧的四叶头青年,“但来了后发现有更难搞的神机百炼,这其实才是最终目标,是吧?”
张楚岚目光没有躲闪,耸肩无语道,“里头是有些弯弯绕,但总归就这么回事儿。”
有那么一瞬间,张楚岚的话似乎与她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形成呼应,让她觉得自己总该抓住点什么,但那太飘渺了,如流星转瞬即逝。她看着超前她半步的张楚岚,由青年漆黑的马尾,看向对方哪都通制服下隐约露出的一截脖颈。
张楚岚回头,“王姐?”
“嗯?……哦。”又连忙跟上去。
可是被这样一打岔,她原先仅有的那点思索又被打散了,人好像就是这样,越是想要思考的时候,注意力就越不集中的。王仙找到了当年上课时仿佛听无字天书的茫然感,她也不愿意难为自个儿,当下心里想到了别的事情,便直接问了。
“楚岚,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放心,纯粹出于我个人立场,你不想说也行。”怕对方误会,王仙赶忙又补充两句。
两句话补充得张楚岚有些想笑,他是真的想笑了,不是因为当下场景的需要,也不是另有所图,而是一种温柔——一种他前半生鲜少感受过的、他人留有余地的温柔,好像他能选择似的。
从小到大,几乎每个人都在看似沟通实则都直接间接的要求他,只是有些要求他自己也赞同,就罢了。可二十年漫长悠久,又能有多少事儿摆脱得了强迫的本质呢?所以张楚岚最怕麻烦,只要有人把目光转过来,过往的经验就会不断发出提示——危险已靠近!危险已靠近!他拒绝得了吗?
那王仙呢?他在这个人身上,听到那十几年来围绕在他耳畔、尖锐刺耳的声音了吗?张楚岚把答案藏在信手拈来的笑脸之下,还凑过去贱兮兮地说,咱俩谁跟谁啊王姐。你问、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谁瞒谁就孙子!
当然啦,张楚岚的人生准则向来宽泛得很,万一真要有什么了,孙子就孙子,他是能面不改色抱人大腿喊祖奶奶的人。可惜王仙不知道,她也很难去分辨一个藏得太深的人,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明确答复,她也没有忸怩太久,而是直接进入主题,表情极为严肃地问他,“楚岚,你有没有想过报复异人界?”
向来口齿伶俐的张楚岚:“……?”
*
“我的祖宗哟!这都什么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了你还搁这拱张碧莲的火呢?”
事后王仙把刚刚那事讲给王也听,得到的就是小道长情绪要高不高的一句反问。王也原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结果身体还是有点虚,挺到半茬儿没直起腰板,表情僵硬一瞬后发现那人正弯腰从水盆里拧一块毛巾,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干脆又软趴趴地倒回炕头,没出息透了,还砸吧砸吧嘴想——这人啊,睡太多了也违背养生之道哇,脑门晕!
“就你话多!”
王仙把毛巾扔给他,双手叉腰,“马仙洪为了你都对我眼睛不是眼睛的!都是八奇技,你看人楚岚就没这样!”
王也想说,那兔子还分白毛黑毛呐,人还能都一个样了?但是他没说,毛巾带来的湿意逐渐驱散他刚起的混沌,都不用劳心念一遍静心咒,他闭着眼一把将靠近床边的姑娘搂进怀里,气息与体温一道迫近,低头蹭了蹭对方鼻尖,“我的锅。”
没有回话。
王仙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是被这一连串亲密的动作惊了一瞬,然后很快适应下来——对嘛,他们都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相处模式自然要跟以前不一样。
“我什么时候会追究这种事情了?”王仙仿佛要证明什么,明明露在外面的整个耳廓都红了,胳膊还是要故作可人地圈王也腰上,脑袋也往他胸口贴了贴,还讲,“我就是觉得马仙洪有点古怪,又找不出来到底古怪在哪里……反正就是有一丝丝违和感。”
“那就别想了。”王也说,“一切都照老张计划走,天塌下来有哪都通跟老青顶着。”
王仙:“……行吧。”
那天直到最后王也也没发现王仙有哪里不对,肖自在找他商量上根器的事,他也交代几句把人搁到床上就走了,剩王仙一个人在房里。
床是对方窝了几天、尚有余温的床,极为简陋的土炕,也就王也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富二代不讲究,睡得比席梦思还香。王仙在床上发了一会怔,手心触到他堆成堆的被单,愣了愣,整间屋子里那极具个人特色的味道便裹挟而来——王也身上是有一丝丝檀香的气味,很轻微,不刻意去闻就注意不到。
可是现在却太多了。
浓重得让她有种自己被包围的局促!
耳廓的红直窜向双颊,王仙搁在被单上的手下意识一紧,然后——
院子外人声嬉闹,冯宝宝在大树下支了张麻将桌把本地人杀得片甲不留,牌技就跟她的酒量一样宛若黑洞。几个牌友都是大老板出身,有的是钱,输急了眼就暗搓搓试探她是不是专业的。
冯宝宝抬起大而无光的眼:“无他,唯手熟尔。”
冤种牌友:“……”
她又轻飘飘一句:“杠上开花自……”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牛鼻子那屋的门,啪一声被打开,王仙红着脸从那里冲出去了。
动静之大,立刻吸走了麻将桌几人的注意。
“王小姐脸怎么这么红?”
“跑得怪急,也不怕跌跤。”
“不过那是那个王道长房间吧?他们……”
中文博大精深,此时无声胜有声。
几个人对视一眼发出春天来临的笑声,其中有一个笑到一半突然想起,“可我刚刚好像看到王道长早跟肖先生往村子外走了啊。”
笑声戛然而止。
冯宝宝看着他们安静之后似乎更污了的眼神,“这不就更刺激了嘛!”头偏了偏,盯住疾驰而去的王仙的背影。
然后当晚,王仙就从冯宝宝那收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