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芍药仙》空山性

41、51.

　　她面上镇定如往常，因着右手指被牵住了，到底也再没有动筷，只是握着酒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冯宝宝喝酒。
　　眼下桌子上已经有两个神志不清的酒鬼，而冯宝宝肚子是个无底洞，好像只要她点点头，她就能照着菜单再来一遍似的。
　　王仙哑然失笑，又怕这姑娘吃积了食，“这家店的肉虽然都新鲜，但是蘸料吃多了要上火的，我们再点些清淡点的水果和流食，好不好？”
　　她笑起来完全没有赛场上拘灵遣将发动时的鬼魅森冷，反而很和煦的。
　　冯宝宝咬着自己的勺子，点点头，“好嘛。”
　　于是新一轮无间隔的大餐就又开始了，冯宝宝吃得心无旁骛，根本不在乎身边洪水滔天的模样，跟这俩呼呼大睡的醉鬼没有区别。
　　桌子上唯二清醒并能相互交流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遥遥举杯，至于王仙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惯用手，懂的人自然懂，更遑论诸葛青这样的情场圣手懂王之王。
　　便是他，面对桌子上一排溜晶晶亮的空白酒瓶子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仙仙姑娘真是海量。”
　　“啊？”王仙跟着他一起往桌子上看，难道这真的很多吗？可是冯宝宝也没倒吧？她有点不好意思，“这还没到过年呢，等到那会我们家三叔六伯七大姑八大姨齐齐上阵，没点儿桌子上的本事在我家还挺不好过得。”
　　“也只能叫老王护好自己的肝了。”
　　诸葛青显而易见的意味深长，这一下直球比王道长苦思冥想了一晚上的准备还要带劲，但他的球踢过来，就跟陷入到棉花堆里一样，软绵绵没了下文。
　　王仙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没有立刻回应，好半天才手指摩挲着酒杯不确定道:“你们老喜欢拿我跟王也开涮，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想，要是王也哪天道心不坚了，会不会是周遭带给他的错觉？”
　　当然啦，她也觉得王也应该不会出这样的差错，他是那种心如明镜的人，看破而不说破，她相信此刻他心里肯定也掩藏着一部分的秘密，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
　　她看看那不省人事的道长，替他拢了下有些散开的头发，动作间带起了右手，然后就被醉鬼又揪紧了些。王仙笑了一下，而王也今天真的不该喝那么多酒导致呼呼大睡的，他竟然错过了这样要从眼眸中溢出来的温柔。
　　诸葛青震惊了，眼睛瞪圆的模样近乎于可爱，他抬高声音:“所以，你是知道老王的心意吗？”
　　这话听起来笑人:“你也是楚岚也是，为什么老默认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啊？”
　　她是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把蠢字刻脸上了吧。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就顺其自然呗，否则还能怎样。”
　　王仙那表情淡定的仿佛就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儿一样，当然她也知道这句话是满足不了看客的好奇的，就顺势思索了一下，诸葛青也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她才莫名紧张起来，好像上课时在回答老师的提问。
　　王仙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们在看得什么热闹，如果王也真准备追我的话，那就让他追嘛，总得两个人一起处处，才能分辨出究竟是怎样的悸动。”
　　毕竟爱情那么复杂，青梅竹马的经历又混杂其中，朋友之间是最冒不得险了，而且大家似乎还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
　　“诸葛青，你觉得王也身上的麻烦会就这么结束吗？”
　　或许是今晚的气氛真的很快乐，以至于他们都记不起八奇技本身的危险性了。
　　诸葛青愣了一下，目光低沉起来，他实话实说，“估计挺悬。”
　　“所以对现在的我而言，恋不恋爱只能说顺其自然，因为不管恋爱怎么样，总得有命才能谈吧。”
　　“也就是说，你心里根本不排斥和老王在一起咯？”
　　诸葛青眯起眼睛，看上去就更像一只清秀灵动的小狐狸。
　　王仙觉得这人也太会挑她话里头的漏洞了吧，怪不得王也给他的备注是诸葛狐狸，是她说不过的类型了。
　　她苦着脸，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王也如果真准备还俗追姑娘了，除非真的有缘无分，否则大家都会认真考虑的吧。”
　　这么说还真是，老王看着就不是会口花花的类型，不像他打定主意在海里浮沉。诸葛青手托下巴看看不省人事的道长，又看了看觉得这话题过去了终于松口气的王仙，直呼老王运气也太好了吧。
　　人就是这样，多灾多难时忍不住替他担心，等发现这人马上要成功了，就开始起坏心眼了——嘻嘻，幸好老王睡着了，这些话都没听到。
　　他笑眯眯地，“仙仙姑娘，你可不要那么轻易就被他追到手了啊，男人都坏着呢，得不到的才永远骚动。”
　　王仙想冲他翻白眼，“被偏爱还会有恃无恐是吧？”
　　*
　　等到十一点终于散场了，原本的打算是冯宝宝跟张楚岚回酒店，诸葛青帮忙把王也送回去的，但不知怎么的后续诸葛青一个人自斟自饮也开始喝起来，喝得不至于睡着，显然也走不了直线。
　　一场聚餐竟然男人们全倒，真是够丢脸的。没办法，她也不放心冯宝宝一个人对付两个男人，就叫了两辆车亲自把他们仨一块儿送回去了。
　　下车后冯宝宝一手提着一个，在前台小姐震惊的目光中坦然走过去了，王仙都没好意思下车，那场景她看着都觉得窒息。
　　从车玻璃那缩回头，王仙给出租师傅报了小区名，兴许是熟悉的名词触动到王也了，他自发歪倒在她大腿上，睡梦中呓语两句，凑近一听，竟是什么“爸贝诶，就一亿”。
　　这个坑爹孩子，王仙一时失笑，当时金元元告诉她王也卖身攒局最终也没搞到几个钱，数目对普通人家而言肯定算多了，但也没达到他心里的期望。事后王仙就老等着他会来跟自己借钱，结果她都把自己等回家了，这人也没朝她开口的。
　　他是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包裹着一根倔骨头。
　　王仙摸摸他发烫的脸，肌肤相贴间，热意顺着手掌传递过来，还有他一起一伏的，均匀分明的呼吸。明明挺正常的动作，弄得她也仿佛沾了酒精似的，脸红了一红。
　　王仙想，这不算她占人便宜吧？反正受害者根本不知道。
　　等到了他家，王仙就觉得人绝对不能轻易做坏事，报应瞬间就来了。
　　她跟开门的佣人讲明由来说了身份，等到对方接过自己家三少爷，就打算直接离开的，结果正好碰上一直等儿子的王也妈妈。
　　阿姨踩着拖鞋，已经中年发福的身材依稀能瞧见年轻时的美貌，奇怪的是她看都没看自家儿子，反而朝她的脸盯了一阵。
　　都迎面撞上了也不适合转身就走了，王仙乖乖喊了句阿姨好，就见王也妈妈瞬间揪住她手腕，很是热情的把人招呼进家门，“是仙仙吧？哎呀你比视频里气色好多啦，我刚刚还犹豫一下呢。凡姐把小也子给我，去通知老王，让他赶紧起来，就说仙仙来咱家了！”
　　眼见着女佣似乎要把一家之主喊过来，王仙浑身一激灵，“是这样的阿姨，我们跟王也一块儿在外面吃饭，天挺晚的，他又喝多了，我就顺势把王也给送回来了，您快回去休息，我——”
　　她话还没说完，王家现任的一家之主就气势汹汹冲过来了。这个时间、自己儿子又那样的状态，还一身酒气，怎么看都是不正经的标配，结果王也爸妈对她也太热情了，热到她都接不上话。
　　王卫国宝蓝色格纹睡衣一出场，就露出那种兴冲冲的、飘飘然的表情，尤其看见站在大厅里的姑娘，更是转为幸福，极其的和蔼和亲，“是仙仙啊，我就听小也说今天和朋友聚聚，他给你添麻烦了吧，这小子。”
　　不上套！怎么能自己睡了让人姑娘给送回来呢？哪有当年自己追厂花的霸道范儿！
　　王卫国趁人不注意蹬了已经不省人事的王也小腿一下，王仙看在眼里，默默接过女佣递过来的一杯水，被王也妈妈拉着到沙发坐下来。
　　王也他应该，是亲生的吧……
　　总之那晚的经历十分魔幻，她最后也是废了老大劲儿才得以离开，而且感觉她要是不把太爷搬出来，对方也根本不会放人的样子，饶是如此，王仙也是带着王也父母的联系方式、以及王也妈妈叮嘱半天，说是让她明天一定要过来玩的邀请，一脸茫然地走了。
　　当然回到家也不免吃了太爷一顿瓜落，瞧着太爷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为她留灯，她便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王蔼一见她这样，也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等到王仙真正什么都收拾好躺在床上，真就是后半夜了，她一打开手机，发现王震球白天里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没有接着就自己挂了，后续也没有连环夺命call，想必球儿的事也不见得有多重要，就直接忽略过去。
　　而王也父母则沉浸在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圈里，王仙不是那种会日常说废话的人，偶尔分享几条自己的运动情况，就看见系统不断发来“王卫国点赞了你的××运动”。
　　王仙:“……”
　　说起来，她跟王也高一那会闹过好大一个乌龙，中海集团董事长在她心目中就跟紫禁之巅的神话一样，是蛊王之王，而王也和他的兄弟们则是奋力竞争下一任的蛊王。
　　怪不得王也事后嘲笑死她，因为王叔叔真的太接地气了。
　　她点回首页，发现王也妈妈给她发了信息，让她明天一定要来哦，还有一个小爱心。
　　这就是王也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啊。
　　她动了动手指，回了一个喵喵点头和喵喵睡觉过去。

　　网线另一头的王家大宅——
　　“呀！仙仙还用这样的表情包呢，真可爱！”吴女士手托下巴躺在床上，两条小腿不断晃悠着。
　　而王卫国头也不抬:“我已经翻到她的ke*p账号了。”

　　总而言之等到第二天王道长再度从宿醉里醒过来，他就发现，王家的天变了。
　　亲爹不再没事操心他的还俗问题，亲妈也不往小姐妹家的麻将桌跑了。就连路过的女佣凡姐，也对他露出老怀甚慰w的微笑，就是那种感慨自家的猪终于拱到白菜的表情。
　　王也:“……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