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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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夜晚不需要星，霓虹的灯光就足够照亮人脸了。王也借着那点光，醉意微醺，迷蒙的醉眼似乎要给那人嵌上一层毛边，隐晦而朦胧的边，好像她细白的皮肤都被弱化了，只剩一双潋滟着波光的眼，慢慢地折返霓虹的光色，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慌，生怕这人问起什么。
结果王仙好像还记着曾经见过几次的杜哥，很是熟稔地打过招呼后，从他手里接下搀扶的工作。他俩身高差不过十公分，别说王也还半醒着，他就算真两眼一闭倒过去了，王仙搂着他也能绰绰有余。而杜哥呢？这姑娘是现在老王家的红人，就罗天大醮内视频，几乎人手一个天天一帧一帧的研究，王卫国现在也不想搭理自己的三儿子了，整天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能搞到王仙的日程安排，结果竟是老杜最先看到了。
几个人里，唯一状态不太好的就是王也。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又吐了的缘故，肌肤相贴间，他就感觉王仙搀住他的手烫得灼人，又坚定有力，低声让杜哥把车开过来。
而在那极短的时间里，王也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一些了，至少已经能清醒地感受到围绕在两人间那熬人的静默，像是死刑犯被带上刑场，却迟迟听不到宣判的沉闷。王仙甚至中途抽开手让他扶一会墙，自己掏出手机回了个信息。
王也想，这不成，这种沉默也太怪异了，他们认识那么久，何曾有这样尴尬而又窒息的时刻？
所以他舔了舔给酒精带走水分的唇，艰难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蠢问题！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果然酒是穿肠毒药，会带走智商的。但是王仙表情又很自然，声音甚至显露出高兴，表明之前那些所谓熬人的沉默，只是王也单方面的主观臆想罢了。
她收了手机，嘴角噙着吟吟笑意，“这不是好猜嘛，你能找谁借钱？无非就是以前那些人嘛。”
更要紧的是，“我回北京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通知元元姐，今晚这局她可是早早就请了我的。”
说完这些，她露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像是自己终于聪明一把了的神情。
王也下意识就偏头去看站在他身侧的女人。
——可你也没来啊？
而王仙好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不甚在意地道，“我当然给推掉啦，我怕今晚我要在场，你这局不就白攒了吗？”
这一波她在大气层。
王仙瞥一眼王也，今晚这几人也喝得够凶的，王道长那标志性的马尾都松散了，几缕碎发软哒哒的顺着龙须须一块垂下来，再加上绯红的脸色，王道长多么正派的一个北京小爷，竟也给折腾出一丝虚弱来。想起杜哥掺着他在胡同口大吐特吐时，金元元发给她那个“姐只能帮你到这了”，无奈地想王也这真够无妄之灾的。
见他帽子下的脸都没什么表情，她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心虚，“这个，小天他们也过分了哈，怎么给灌成这样啊？你等着下次我帮你报复回来。”
这可不是她吹，王仙可能做不到武力上干翻整个龙虎山，但论酒量，整座山头的道士加在一起估计都不够看的。
她打了包票，“连元元姐都不给放过。”抬脚又想去看看杜哥怎么还不回来。
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为什么非要避开她的样子。
王道长闻言猛得拽住她的手臂，却又不讲话。酒精带给大脑的伤害像西南的蛊，后劲一波一波涌上来，搅得人睁不开眼，又难以思考，“王仙、王仙……”他低声喃喃。
“怎么啦？”
王仙只当这是醉鬼的任性，因为王也平时总是很稳妥的样子，他是清风朗月的道心，现下落到一池春水里，落了他一头一脸的绯红与喘息，看着也稀奇。
没录像真是他们友谊天长地久的证据了。
王仙好脾气地说，“我就去看看杜哥是不是出事了，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不好。”
甚至改抓她的手，抓得更紧一些。
王也现在的状态就属于，他明明知道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握住人家姑娘的手，这多唐突啊，王道长一辈子都没做过这么流氓的事。但他醉了啊，头脑发晕思考不能，如果说疼痛是老天爷带给酒鬼的惩罚，那么放纵就是与此相对的酒鬼天赐的权利。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控制不住接下来要说什么。
酒鬼的脑袋装不了太多东西，于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比如他感觉出王仙的手挣扎了一下，于是立刻就生气了，这愤怒连接上罗天大醮时他们不欢而散的那一次。
王道长晶亮的眼在帽檐下直直盯住她，“看我热锅蚂蚁团团转挺高兴？”
王仙心虚:“我没有。”
可惜声音太小没听清楚，他便一使力把人往自己这里又带了带，王仙不得已踉跄了一下，可这踉跄却使王道长高兴起来，这表明王仙在他面前一点都不防备，她愿意把自己交到他手里。
王也想，不容易，这货之前不知道独行了多久。
表明王道长确实喝醉的一个证据便是，自己害得人家姑娘倒了过来后，他竟然完全没在意两人之间那被瞬间缩短的社交距离。近到他鼻翼稍稍阖动，都能闻到女人发间洗发香波的味道。
他又叫了遍她的名字，“你就有。”
“行行行，算我这次不该看你笑话行了吧？”
道长慢慢摇了摇头，“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这人喝多了那么难伺候的。
王仙嗔怪地看了眼他，同时试着把没被扯住的另一只手撑在他肩后，她要是不这样做，就只能碰着道长结实的腰了，北京的夜也不凉爽，尤其两人的呼吸都相互交错着的。
王仙哄小孩一样，“那咱们快点回去，总行了吧？”
醉鬼垂眸仿若沉思，好半天才恩准似的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杜哥那靠。
看他的方向，这人明明还算清醒。
只是说出来的话叫人怪忍俊不禁地，王也说，“你先前瞒我，我这次避着你，算你欠我一回。”
王仙扑哧一声笑了，“按这个逻辑不该扯平吗？怎么还是我欠你？”
王也声音沉稳有力，一点也不像喝多了的样子，“你这狡辩不是？你跑了那么久，还非要担那么大的责，就是欠我。”
王仙眨巴了两下眼，避重就轻，“怎么就是欠你的了呢？”
这个问题把道长问住了。
他绞尽脑汁地想，也最终给不出一个稳妥的答案——
王仙的事，跟他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
试问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比自己犯了一晚上的傻，第二天醒来还能清醒记着更为难受的事。
宿醉后的中海三公子躺在自己富二代标配的大床上思考人生。
他头其实还疼，但关于昨晚上零零碎碎的记忆却也印象深刻——
占人家姑娘便宜。
无理取闹说人家倒欠人情。
最后还闹到自己家门口，不少人都看到了。
关键今天还得见面。
“福生无量天尊！”
王也恨不得一荞麦枕闷死自己，“弟子闹大笑话了……”
*
王仙生物钟习惯起得早，即使昨晚把王也送回去已经挺晚的了，第二天她还是照旧起来例行晨练，偶尔熬的一晚在她脸上瞧不出什么变化，倒是张楚岚因为连夜帮王道长搜集线索，眼底青黑直追客户了。
为了联系方便，诸葛青也改换到这间酒店，三人房间几乎并排，早饭自然也一起吃。
“我还以为拘灵遣将的修炼方式会不太一样。”诸葛青好奇问道。
“巫术看天赋，二十五岁之前还领悟不了，这辈子就没希望了，不过驭灵倒也简单，考验的是静功，和你与死灵的沟通。”
然后她还试着教了诸葛青一些基本入门，感受空气中不断浮动的灵体，可惜他大概真的没有天赋，连叫着将欲行几次，对方都没搭理他。
王也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对临场师徒俩相谈甚欢的模样，再配上两人偶像剧男女主的颜值，于是王道长的心情就介乎于松口气与不得劲之间，因为昨晚上王仙耐心哄喝醉了的自己时，她也是这样笑的。
“来啦，道爷。”
先打招呼的竟然是看着冯宝宝整理资料的张楚岚，他也果真没辜负王也的期待，迅速捣鼓出了一些东西，比如当下监视王也一家的分好几波，其中有一方很奇怪。
“怎么奇怪法？”
“就是搞不清对方的真正目的。”张楚岚摊开手，“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王道长，其实能引来这些人的原因大家都清楚，就是为了抢夺你的八奇技。”
“我明白。”
“那问题还不简单。”张楚岚说，“您就把东西交出去，让他们得手不就行了。”
“不行。”王仙第一个反驳他这个提议，“看过八奇技的人越少越好，尤其他们术士，寻常人练了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王也:“王仙说的对，我的奇门阵普通人练了极容易走火入魔。”
张楚岚倒没有被反驳的无奈，“既然如此，咱们就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案了。”
没法和平解决，那就以武力镇压，只要王也这边的态度足够凶，八奇技盛名之下，也能按住不少人。
王也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思考一阵后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又问，“那你先前说得奇怪又是什么？”
“我也没想明白啊。监视你的人大多目标明确朝着八奇技，但是其中有那么一撮人吧……”他看着不明所以的王道长。
王也对上他的视线，后知后觉的惊讶，“是朝我来？”
天！王仙简直比他更想不明白，王也人生轨迹何其简单，大学一毕业就出家当了道士，从此红尘断绝安安静静待在武当山，而且光凭他那个烂好人的脾气，哪里又能惹上类似的敌人？
张楚岚也觉得怪不可思议的，“具体的宝儿姐还在查，但是这波人的信息藏得挺深。”
这时冯宝宝突然一敲键盘道了句，“找到咧。”
几颗发型各异的头就瞬间凑过去，冯宝宝嫌他们挡了光，一个个给摁开，自己指着表格里查询到的IP信息道，“这个位置好像在古董一条街那里，其他就不晓得了。”
古董？
王仙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事也太巧了吧，在场的几个人里，好像就她家里涉及到古董行业，她让冯宝宝顺着IP地址查公司合伙人名单，最终彻底崩溃在那里:
“这不可能！”
电脑屏幕白底黑字的一溜烟的王就跟打脸一样，映在众人眼底，现在除了冯宝宝，可能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王也:“可是王仙家里怎么会盯上我呐？我们以前还是同学呐！同学！”
别说张楚岚，连诸葛青都不忍看老王这个愚蠢的样子——你说人家家里为什么要盯上你？
比王也更难以接受的是王仙。
她迅速走到一旁拨了太爷王蔼的电话号码，对方好像也正等着她一样，三秒不到就接了电话，“太爷！王也身边那个……”
“是，就是我派去的，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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