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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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的空气质量好，夜晚的景也极为美丽。美丽的星空盘踞在天上，城市的烟火在她脚底铺陈。
星空、车流、灯火，全都一闪一闪地搅作一团。
而张灵玉气得要死，再不想见到那颗天师府的沧海遗珠。哦，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叫什么……张灵玉都觉得难以启齿。
而被啄了一路的王仙倒没那么大意见，甚至还替张楚岚开脱:“喝醉了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么，要坏也是他周围那几个小子坏，净怼着张楚岚一个人灌。”
想想也觉得好笑，她便勾起嘴角:
“不过他喝多了怎么会冲着我来呢？我与他……”
白天的记忆倏忽一现，浮现出张楚岚被公主抱时老大不情愿的脸，王仙对其中的缘由就猜到三分了。
“你不要替他讲话！”灵玉真人俊秀的脸染上薄红，当然是给气的，然后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至于此，将将柔和下来:
“我不是在怪你。”
“师叔的脾气好没道理。”
王仙闻言叹息，步伐加快紧跟在他身侧，同时一双手也亲亲热热挽住他臂膀。小时候多近的距离也都挨过，长大了就不能一样了，张灵玉鼻尖猛得嗅上一口女孩子特有的体香，愠怒的薄红就转为羞涩。
夜风拂动发梢，叫两人的发丝也纠缠到一起，王仙说:“我是听到不摇碧莲的风声了，略略想了一下感觉挺不得劲。那个张楚岚看着机灵灵，上了山后就没见着他跟谁处不好过，更没发过脾气，怎么突然来这么一下跟彩衣娱亲似的。我想正常人，没人会这么主动败坏自个儿名声的吧？”
“……你想说什么？”
张灵玉低下头，锁住的眉头却舒展开，虽还是神色冷淡的样子，王仙又如何看不出这张俊秀面皮下的纠结？
灵玉真人会纠结的，当然不全是龙虎山的形象问题，便是张楚岚这颗沧海遗珠再不着调，也不会有人真的上纲上线说天师府不会教吧？更何况真有这样的人好了，堂堂天师府，天下道教之宗，又怎么会连个小辈都护不住，叫人指着鼻子骂？
既然两者皆不是，那很明显就是张灵玉自个儿的原因了。
他们在一级石阶处停下，张灵玉背着月光，银发精致、神色晦暗、一点朱砂叫人心颤，宽大的道袍在风口猎猎作响。
接下来的话，就很不好说嘛……
王仙目光顿时微妙起来:“我听枳、咳咳，反正就是某个路人说……”
她面朝山崖下星星点点的乡村，还是觉得这话题不真实极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刚见面时你拿金光劈我我还没发现，师叔你现在练的是阴雷啦？”
可那张楚岚，可是实打实的阳五雷啊……
张灵玉懂得她的未竟之语，也正因为懂得，那张素来无欲无求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份痛苦——因为，王仙说的都是对的。
内心最阴暗虚伪的心思被挑破，他却反生出一股释然来，修道之人讲究拷问内心，执念易生心魔，他对张楚岚这般横眉冷目，又何尝不是心魔作祟，碍于修行？
“是我魔怔了。”
灵玉真人清澈的眸子望向山巅，半晌回头轻轻叹息:“当年之事，无非就是我道心不坚、经不过俗世红尘的磨砺，这才继承不了自己期待已久的阳五雷。张楚岚，不过迁怒罢了。”
他又说，“明天我就去找他道歉。”
王仙:“你自己想清就好。”
不过当初枳瑾花偷摸摸找过来，其一是为了排除她拿下张灵玉一血的嫌疑，其二就是撺掇她这个灵玉真人身边为数不多的女性，打听出始作俑者是谁。
嗨呀，灵玉真人的花边新闻，也算得上罗天大醮的一碗大瓜。
眼见着她小师叔似乎真把这当人生一坎的凝重模样，王仙挠头想不明白了:
“不过小师叔，天师府门人又不禁世俗生活，结婚生子烟酒荤腥都可以，你又何必拘泥于阴雷阳雷，难道是觉得阴雷注定被阳雷压制？”
“我……谁在那里！”
张灵玉正要解释，却猛然拂袖将王仙挡在身后，右手掐金光诀挥向树林深处。夜风乍起，一击不中，似乎什么也没有，树叶摇动带起一阵鬼魅森然的氛围，王仙自张灵玉身后探出脑袋，“师叔？”
“刚刚好像……”好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但他环顾一圈，也没感受到第三人的炁，半信半疑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或许人可以使出各种手段改变形体音貌，炁却是绝对模拟不出的东西。
可是修道之人耳聪目明，哪有什么寻常的听错认错，张灵玉既然这样讲了，王仙也自然愿意替他解答疑惑。
无非就是多浪费点炁罢了。
“只要有影子的地方，鬼灵就源源不绝。”
她炁自上丹田出发凝结在手，凭空画一个五芒星阵型，拂袖一挥，幽绿好似鬼火的图案便一层层扩大。
王仙上前半步，垂下眼睫，再抬起来时，已然是巫术发动的红光凝聚在眼，轻声道:
“夜幕深重，我的攻击范围，阁下一时半会可就躲不过去了。”
——竟是东乡庄的胡杰。
*
“哦？那你没事吧？那个胡杰，别不是被你一掌拍出局蓄意报复呢吧！”王也吐掉嘴里牙膏沫，扯过来一张卫生纸抬头震惊。
“我怎么知道？反正后来人给小师叔带走了，至于怎么处理得看天师府的吧。”
王仙蹲在狭窄的水泥台子上，盯着白色沫沫顺着水槽流进下水道，颇有点无奈:“而且我跟你讲了那么多，你就关注那个胡杰是不是来报复我啊？”
“否则呢？”
王也擦了把脸，又试着回忆了下一晚上的来龙去脉，别说，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劲，究竟在哪里呢？
“给个提醒哈，我小师叔。”
王也一愣，灵玉真人？
这跟他有……
“灵玉师叔能发现那个胡杰，还得是他自个儿不小心，光凭望炁的话咱俩当时可是谁都没注意着。”
王道长灵光乍现——对呀！灵玉真人话里话外不是讲了，在场只有两个人的炁了嘛！
“那个胡杰竟然连自己的炁都能隐藏起来？”
这……虽然王也也不是打小浸淫在圈子里对各家都知根知底，但是东乡庄……出名的也不是这个啊。
王仙又挠挠头，“所以说才奇怪嘛，而且胡杰应该不是把自己的炁隐藏起来了，我白天和他对过一局，倒也不像外界形容得那么虚，还挺有一股子蛮力，拳脚相接间，我自个儿的炁肯定附着在他身上不少。”
如此说来，恐怕就是胡杰利用这点炁伪造出一层拟态，下面再去查谁家能有这功夫就行了。
这次的罗天大醮摆明着不对劲，也由不得他不多想。王也仔细思量着突然冒出来的胡杰在这局天下棋里充当什么戏份，一时深入，就没注意到青蛙蹲在水池台面上的王仙正手托腮瞧他。
说来奇怪，从他们见第一面，王也就肾虚脸、黑眼圈能当卧蚕的夸张模样，以前他们俩疯狂熬夜都没这样过，关键道士不都注重修身养性嘛，就算武当山的道士再刻苦……也不至于苦成这样吧。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等王也反应过来不对劲气氛过于静谧，看见的就是这么张同样若有所思的脸。他内心立刻警报大作，擦干净手侧过身去假装给自己绾了个道士髻，“这次罗天大醮还挺复杂哈。”
“不讲通天箓，连向来不世出的武侯诸葛家都出来了。”
王也注意到她这话说的有趣，竟是把陆老的通天箓重要性排在武侯家后面，“怎么说？”
“术士啊。”虽然昨晚的篝火大会上和诸葛青聊得还算不错，但出于各种原因……
“我还是讨厌术士。”
王也:“？”
“说真的，东北的萨满我都觉得没什么，无所谓就是请神呗，术士倒好，直接卜算未来通晓阴阳了，弄不好自己还能得道羽化啥的，感觉咱们练得就不在一个次元，这要怎么打？”
王仙吐槽:“你们武当山教周易八卦吗？”
“……教啊。”
“那你们都是道士嘛，道家文化总还会沾边，像我这样对奇门法术一窍不通的，光听诸葛青名字就头疼。”
不知为何，王道长脸上的表情反而微妙起来，像是尴尬，又像是纠结，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王仙:“你叹啥气？你也担心遇见诸葛青吗？”
王也道:“本出家人害怕极了。”
“不怕！”
王仙脸上是自信放光芒的微笑，露出的白牙足够闪瞎人眼。
她一巴掌拍上神色纠结的王道长后背，安慰道:“周掌门纯粹叫你来捧个人场，到时候就当练手了，武侯奇门心法给你喂招哎，输了也不丢人，怎么都不亏！”
王也:“您说的是理……”
王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辗转不定间，正巧迎面走来龙虎山业兴极云两位师兄，老远地就对他们招手问好，说前山三十二进十六的名单快要出来。
鸵鸟心态早晚不是个办法，但话题转移的第一时间，不得不说，王也是松了口气的。
“瞧给聊天耽误的，咱这早饭都没吃上，待会得空腹上场咯。”
王仙也不知为何，思绪很容易就顺着王也的话题来，先前那一大堆似乎就单纯是对术士玄而又玄的抱怨。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捧酥糖和几条巧克力，“喏，临时补充补充糖分还是可以的。”
“那咱们就赶快去吧。”
三十二进十六——
王也对铁马骝；
王仙对王并；
皆，大获全胜。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3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