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2 ...
-
张楚岚见过老天师，反而又是一肚子疑问得不到解惑，他独自思索了一会理清现有的头绪，最后发现自个儿要想搞明白当年的事情和宝儿姐的来历，总归是绕不开甲申之乱了。
“这些个长辈们啊……”
怎么净喜欢欲言又止、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的套路，把话直接挑明白了说又能怎样？
他一出来，冯宝宝就用那种狗追骨头的眼神死盯着他，旁人看起来兴许挺疑惑的，张楚岚却是眼神柔和下来，那是两个同病相怜之人独有的默契，叫他只看过一眼，瞬间就能明白那些可能冯宝宝自己都说不清的心声。
“放心吧宝儿姐，这次的罗天大醮，咱们势在必得！”
冯宝宝黑洞洞的目光望着他，像是没听明白，也像是无动于衷，又兴许两者皆没有，只挠挠脸颊说，“听你嘞。”
罗天大醮，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拉开序幕了。
尤其是四块大屏幕一摆，格调瞬间拉起，“我去！这都什么安上的啊？”
张楚岚抽的四人签比较靠后，就决定先呆在这观察敌情。也不是每个到后山的异人都准备下场的，年龄是第一个限制，对自家功夫的自信便是第二个。而他置身于群众中，很容易就感觉出什么叫众望所归。
这四块LED屏幕前聚集人数最多的，当然就是甲锦鲤——有十佬王仙的那组。
“这么巧啊张楚岚，你也来看拘灵遣将啊？”天下会风星潼笑眯眯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嘿嘿，跟你的炁体源流齐名哎。”
“嘘——你小点声！我这麻烦可够多的了。”
他皱眉仰头看回屏幕，“会不会看现场会更仔细些啊？啧，王小姐这场也太早了吧。”
“可不是嘛，第一场。不过我看她动作游刃有余，肯定是觉得拿下这一局不在话下吧。你瞧瞧她左右手掐诀的姿势……咦？”
“咦啥？我说，你怎么还卖起了关子啊？”张楚岚还等着这现场解说呢，等了半天，后文竟没了，便不满地斜他一眼，统共也就没两秒吧，周围忽然天啊地啊惊呼一片，他赶忙回头，就发现四人组的场上，王仙身后已然立着两个看不清脸的高大魂体——
无脸的死灵寂静庄严，虽未出得一招一式，但拘灵遣将盛名之下那一份漠然的死寂、围栏观众明明触及不到、却打哆嗦的打哆嗦，立寒毛的立寒毛！那王大小姐大约知道观众想看的是什么，一出手就是视觉特效拉满的大招儿，直叫内行人看得惊呼、外行人看的过瘾！
这、这就是巫术啊！
“将欲行、魂不归？！”
观众席上的王并一把按住围栏，确定了那被长姐召唤而出的死灵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姐妹俩。
这可不是随便哪个犄角旮旯拉来的死灵，吞服下去就完事，将欲行、魂不归一旦响应某一位巫师的召唤了，除非有其他人的功力能超过上一任，否则旁人就再难召唤！
这、这……这定然是太爷偏心！给躲在珠海的王仙开小灶了！
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召唤出这姐妹俩？他就不信了，姐姐吞吃的死灵可没他的多，功力又如何比得了他？而且一回来就拿捏家主的派头叫嚷着废服灵之法，别以为他不知道！他都偷听太爷和分家的谈话、什么都知道了！
净干这些端起碗骂娘的腌臜事儿！
巫师不吃死灵，那还叫什么巫师？难道要像天下会那一脉的、当个下属用起来？或者干脆像东北的出马仙儿，供起个祖宗？
呸！
一个两个的，也配？！
“王兄这个继承人选的好哇。”
这场的观众席可比场下好看多了，自家大孙女下场，王蔼又如何不亲自捧场？眼下他恨不得刷世界喇叭，炫耀那个出手即宗师级别的后辈是他们王家的！
主家正统！还不是分家的！
没啥传奇经历！就自学！天赋好到爆炸！
哼，都说王家忘本儿，自家神涂都学不好，半路去搞什么巫术的，背地里的阴阳怪气屡见不鲜，全叫王仙给找回场子了。且说她这一场对手，单拉出来哪一个算软？东乡庄胡杰、擤气萧霄、还有全真派的黄明，有内有外，涵盖南北，便是三人联手，也破不了将欲行、魂不归的防线。
王蔼看着东乡庄后人口吐白沫飞出去，难掩脸上自得之意，可说这话的人是吕慈，四大家同气连枝，比赢了也伤了和气，更何况吕王两家当年算是绝代双姝，吕家这一代的吕欢天赋出众，可惜后续……
“嗐，老吕。现在毕竟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咱们这些前浪，早晚给推到沙滩上去。”
“哟，搁这跟我咬文嚼字呐。所以，这就是王家最近家主更替的理由，你不觉得太早了些？”
王蔼摸了摸手里的龙头杖，目光落到场内明显气淡神闲、已出落得楚楚动人的王仙身上，半晌，细细的三角眼勾了一勾:
“早？我等了十年，还觉着太晚了呢。”
“哼。”
吕慈冷眼看另一边难掩脸上嫉妒的王并，吕家情况特殊，每一个流着吕家血的人都叫他宝贝的不得了，叫他苦心冥想、严关把控，把这群人潜力最大化，自然就看不惯王蔼这对自家人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段来——
王仙消失十年，圈里人懂得都懂，可王蔼为了避人耳目，竟生生推出了另一个王并吸引所有人视线！
王并如今养成这傲慢自大、唯我独尊的盛气样儿，不就是他王蔼那副当独苗苗供起来的态度所促成的吗？可怜这小子，帮自家姐姐挡了无数窥探的目光还不自知！
可怜呐。
*
围栏观众看得激情昂扬，这二百六门票钱花得值啊！又是出阳神又是哼哈二将的，原以为这其中也就东乡庄弱势一些，没想到这胡杰哪根筋不对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都给魂不归缠上了还一遍遍上赶着凑到人王大小姐那送死。
简直叫观众……更兴奋了好吗！
他们才不管切磋而已，你这样是否过犹不及呢。这犹如古罗马斗场的布置又何尝没有向它齐头并进的意思？就算这道教圣地只求顺势而为好了，身在局中，胜负的欲望自然比天大！眼圈乌青了、鼻血一飞出来，人类本性的暴虐也就暴露出来。当然，这里形容的就是胡杰而已。
王仙早给这人打烦了，此人菜的抠脚，还不自知，自带的炁又黏腻恶心招人讨厌。
她厌恶地甩了甩自个儿拳头，旁边黄明阳神哈哈哈地乱飞，“哈哈仙儿，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犀利啊，怎么还嫌弃人家的先天之炁呢？不过接下来，我可就来正经的咯。”
“黄明师兄，”王仙一笑，“你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儿，别擦着萧霄的擤气吧！”
画面定格在王大小姐自信张扬的笑脸上。
“真厉害呐。”
张楚岚怅然望着屏幕，屏幕中的王仙面如美玉，套一身皂色真丝对襟褂，就是广场里打太极的大爷大妈经常穿的款式。头发像张灵玉那样只虚虚在后头打一个结，张楚岚已经见过他犀利的小师叔是如何双标的了，明明都是见面只得一个冷哼，到他这就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实打实的讨厌，而到了王仙那，就那一个字符，偏叫人能读懂其中蕴含的亲近，等到王仙反应过来自个儿遇着旧友就把小师叔忘脑后了，凑过来撒撒娇时，张灵玉就连傲娇都没有只剩无奈了。
张楚岚:呵呵，王大小姐跟王也道长更亲近哦小师叔。
张楚岚:这些个道士！都不守道规！
*
赢下这一局基本不费什么功夫，王仙轻拭了下额角薄汗，坦然接受萧霄认输后的抱拳礼“赐教了，王小姐”，又笑着看黄明阳神哭唧唧被刘师兄揪走。
谷雨的时节，先前上山时还有点热，此刻风一吹，便吹的人心情舒畅、大快人心了。
她瞧一眼围栏边为自个儿欢呼的众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脸上的薄红才后知后觉泛起来——这就是她为之努力、想要保全的人们啊——得意的太爷、微笑的老天师、不知何时露面的赵焕金、明明刚认识却自来熟狗腿子的张楚岚、嘴巴吧唧吧唧啃黄瓜的冯宝宝、交头接耳的各家后人。
当然，还有王也。
那么多人里，她很轻松就发现了王道长那张懒洋洋的脸，他身旁还有其他观众，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有些，可当王仙目光悠悠转过去时，被注视的王也也莫名其妙就是知道——
两人目光相接，相视一笑，王也竖起大拇指，单用口型讲:
‘厉害了，王大小姐。’
夸得王仙又是嘴角一抿。
她现在又有一丢丢的自信了，便是王也出人意料当道士了又怎样，他先天之炁早就开了，不过是先前自身不愿踏进来罢了，如今顺势而为顺应天命，也不过是承了年少时原本没选的那条路。
每年出家当道士的人那么多，王也不过是其中最为普通的一个，连在武当山都没有太大名气的，哪能沾得上什么危险呢？
王仙离开场地给下一局腾空时，想的就是这个——王也一个闲云野鹤、自在无为的全真道士，情缘缘都没得的孤家寡人，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嘛。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3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