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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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开学，比年前更显清心寡欲的王也一派淡然，仿佛昨个超级尴尬的白云观之旅不存在似的，见了面仍旧懒洋洋地问好，照例补他的开学觉。
倒是王仙，她本来也把这件事忘了的，昨晚跟金元元聊天时顺嘴提了一句给备用钥匙的事，王仙这边想得合情合理——王也与道门的缘分是显而易见的了，不过就是临门一脚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放下红尘的事儿，要她说这事儿关键也就在这，王也不是那种会让家里人为难的人呐，自古忠义两难全，他这孝义也是够呛。
可惜一波分析又不能讲与外人听，她就只跟金元元报备了送钥匙的结果。
一边提得云淡风轻，另一边差点怀疑自个儿眼花。大半夜的，金元元特意从被窝里钻出又开了灯，确定了不是愚人节的月份，这才猛打了一排“？？？？？？？”
金元元:大家还都是孩子啊！！！
于是王仙就硬生生被突然激动的金元元给搞紧张了，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和王也白天讲的几句话怪里怪气，但又没弄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越想复盘白天里的细节却发现自个儿当时的想法越发模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所有尴尬的话题肯定都是她自己先挑起来的。
她难得持续性心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幸亏王也照旧补觉，他们位置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个很明显随着身后呼吸的平稳而逐渐放松。
王仙一思考手指就下意识开始转笔，专练的左手，是小时候赵焕金教她锻炼注意力的方法，稍微有点小龙女左右互搏术的意思。此刻她一杆原子笔在左手间桌子下来回翻飞，右手则放在桌面上工工整整写拘遣散服四个字。拘灵遣将作为一种巫术总结下来，实际也就这四种路数，手段少，就难在入门。王仙一拘一散都学的不错，王并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在他看来明明吞灵就能抵得过姐姐没日没夜的努力，当然就更要走死一条偏门。
但王并的悲哀在于，王仙是一个巫术上实打实的天才。
而天才总是叛逆的。
王仙的叛逆，就是在她觉得拘灵遣将有不对劲之处时敢于质疑几十年前人的智慧。要想弄懂拘灵遣将势必绕不开风天养这个人，弄懂风天养的人生轨迹就更加绕不开六十年前甲申之乱，可是在异人界，甲申之乱是个谁都讳莫如深的话题，就连她太爷王蔼，也只尽量挑着不重要的事情讲一讲，绝不允许她深究下去。
可是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
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奔着成功去的。
既然王家和天师府的路子都走不通，总还会有其他办法，就比如，全性。
风天养当时和另外三十五人被异人界一同封杀，不就因为和当时全性首领结拜的缘故嘛，据说也是在那之后八奇技才被渐渐悟出，从这个时间上看，很难讲这其中有没有全性掌门的参与，要是有的话那就好玩了——六十年前人人喊打的全性妖人，以他为中心研究出来的八奇技被各派争抢，那么大家反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们王家现在练得拘灵遣将，不也应该被禁止吗？
王仙隐隐觉得她此刻的想法才叫危险，从全性打探消息的方式虽然可行，被人逮住当做把柄的可能性才更大。一时间，竟也陷入两难的境地，想要不引人注目地挖掘甲申之乱的秘密，还真是挺难的……
“这就是个坑啊……”王仙喃喃道，还是一陷进去就出不来的那种。
“什么坑啊？”后头人起来伸伸懒腰就听见关键词，他往前又倾了一点，睡得脑袋昏沉沉。
翻飞的原子笔骤然停止，王仙也僵了一瞬，“没什么。”她向后转撇了那睡得半脸红印的人一眼，只一眼，某个想法就突然蹦跶出来。
——异人圈子的方法行不通，或许她可以试试普通人的思维啊？
思想的明灯将将亮起就迅速陨灭。
……还是不了，甲申之乱的水太深，别把人家王也牵扯进去，太危险了。
“有什么就说呗，欲言又止的这不吊人胃口嘛。”
刚醒来口有点干，王也就拧开祖传保温杯抿一口润润喉，而另一边王仙为了能岔开话题也是拼了，干巴巴讲道:
“元元姐昨晚跟我说我们都还小，叫我们现在以学业为主悠着一点。”
“……”
带着某种是你非要我说的那就别怪我了的破罐子破摔既视感，她还特别认真又追了句:
“我可没说谎啊，元元姐还感慨我们都还是孩子呢。”
“……”
王也就觉得，挺无奈的。
刚听见第一句他确实震惊到一脸血，尤其从话题女主角那转述过来就更加震撼加倍……王仙她不是，向来不理睬这类话题的嘛，怎么就……
但转念一想，他又瞬间明白了。
“您下回转移话题能别起这么可怕的开头么，我都接不下去还怎么聊哇。”
王仙冷漠脸。
她都要烦死了，王也还在这鸡蛋里挑骨头，就算她这个话题转移得是有些惊世骇俗，那难道他的注意力就没被转走吗？
王也的麻烦没了，她的麻烦始终都在，且毫无头绪，她原本想把本家情况套在别的故事里让王也听听有哪里不对，又怕这人来一句“你说得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又想借他名头往四川大凉山跑一趟，风天养是凉山大觋，老家四川凉州，说不定那里会有点线索。不搭上王也，她自己跟四川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若是以他名义哪怕是清明节约着旅游一趟……普通人王也的清净日子估计早晚也要终结。
甲申之乱就是个深不可测的漩涡，沾一点边儿都能给卷进去，她还是不要在王也面前透露丁点的好。
大凉山这一趟，她自己去。
*
其实确实够麻烦的，王仙清明节早早祭了祖，然后搭最早一班飞机往四川凉山，西昌的青山机场只有一班直达，等到第一天下午她才彻底落脚。
四川作为旅游业大省，山多景多漂亮姑娘也多，凉山彝族这边也跟龙虎山一样，都被旅游局开发差不多了，她要是想找点什么，还得往山里的云深不知处去，索性报了个两天的旅游团，专门接近本地人的那种。
旅游团钱到位一切都靠谱，第二天一早就有专车来接。王仙交的钱差不多能让人归类为人傻钱多好骗的行列，旅游公司也会做事，给她指派了一个长相颇为秀美伶俐的小姐姐。小姐姐一头黄色微卷长发束成马尾，明明是娇媚的不得了的长相，又生生被一副黑框眼镜压了下来，而等她一开口，王仙这边又愣了一下。
来人扬起明媚微笑声音也轻快十足:“王仙小姐是吧，是第一次来西昌玩吗？这两天就由我来为您介绍当地风俗啦，我叫王震球，您叫我王导就好，球儿也行。”
王仙一愣，听声音不是姑娘，是个男生啊。
目光很难不往对方露在衣服外的喉结瞄上几眼，覆着凸起的皮肤都细嫩白皙宛若好女。王仙收回视线，强行正经道:“第一次来，就随便看看，体会下当地民俗什么。”
“那您时间上也太早啦，彝族火把节得下半年才开始呢。”说着王震球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两顶小白帽，看着她老老实实戴好才继续笑眯眯说，“虽然待会开车该有的防晒也要搞好，王小姐是大学生吗？看着年龄挺小的样子。”
王仙皱眉，上车系安全带时表情也不大好。或许导游都得这样问东问西才能拉进与顾客关系吧，尤其是她这样的特级客户，想来对方也不能把气氛冷下去。可惜她此行实在不能透露过多，最好身份都保密，王震球这种套近乎行为就撞枪口上了。
她情绪不怎么高昂地问:“彝族本地有什么特色吗？”
“自然景观有很多哦，山水古城还有发射基地，您想看什么都有的哦。”
“是吗。”王仙拿了一本副驾驶旁边的指导手册，彝族的旅游资源确实如对方所言，冶勒湖灵山寺，还真有一个西昌卫星发射中心，不过游客肯定是参观不了的，附近应该也不给靠近。
王仙对着这份指导手册参考许久，才指了指某个景点说，“先去这个地方，然后往仙人湖去吧。”
王震球凑过来一看，笑了，“您这要求够应景的。”
清明节当天逛大石墓群，大老远的看别人家祖坟。
这话听着颇有些阴阳怪气，听着她心里也怪不得劲的，更何况她这景点也确实另类，王仙不好解释，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解释，问题明明出在这个导游身上，他怎么对客人的想法说三道四呢？
想了想，王仙又问:“到那大概要多久啊？”
王震球发动车子，只略略思考一下就说，“也得好一阵，您别看地图上画的近，凉山山路多，道道九曲十八弯，我开的稳些，能赶在午饭前到。”
“那确实麻烦您了。”王仙说。
“嘻嘻，这怎么叫麻烦呐，大石墓群那么有意思的地方，我也很想看看啊。”王震球笑得一脸灿烂，连眼下那粒痣都生动起来，“听说那边也是本地人举行丧葬仪式的地方，咱们今天正好赶上清明节，说不定能见着不少本地祭祖的人。”
王仙没有接话，她抿起唇，也终于找准王震球身上怪异的点了——
他好像，根本没把自己当导游、把她当客人的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