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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明月自古最关情 闲愁落拓掌中轻 ...


  •   睁开惺忪的眼眸,便是那在心底不知描画勾勒了几千几百次的面容。微微紧促的眉峰泄漏了焦急与担心,温暖的手指抚上额头,又转而轻柔的理着鬓发。
      只是那茶色的眼眸中,倒映的憔悴是什么?
      霎时记忆如一道长线绵延而去。
      满堂的帷幔,浓郁的熏香,黯淡的蜡烛,还有,那个静静站在帷幔之后从头到尾看了个真切的……
      猛地推开清离,苒风几乎是逃离般的退到墙角。
      “苒风……”清离震惊之余,试探的想要上前。
      “别过来!”心绪乱作一团,毫无头绪可循。
      “苒风……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苒风语无伦次,双手环上肩膀:“让我……让我静一静好么。”
      “苒风,别逃避好么?”清离小心的向前,倾身,环住眼前依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样子的人:“我……并没有怪你。”
      缓缓加深的拥抱,逐渐停止的挣扎。
      犹豫的伸出颤抖的手,终究,攀上清离的肩头。

      想来讽刺,从相识开始,他们便不乏亲密的举动,可是每一次,不是醉酒神志不清,便是隔着假象不能言明。
      如此的拥抱,竟然是头一回……
      头一次以清离与苒风的身份,真真切切的向对方传达着心底的思绪与感情。

      “清离,你……你是什么时候识破我的?”苒风轻轻的开口问道。
      “这个么”浅笑:“其实从第一次见到明华王装扮的你便有依稀的感觉,不过那时候觉得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可是后来多次碰见你,着感觉就越来越重,即使你相貌掩去声音改变,却总有中熟悉的感觉。”
      “这不足以确定吧?”
      “自然,其实我完完全全肯定是在那刺客一箭射向我后。”
      “那一箭?可我不记得我有什么疏漏的。”苒风皱眉。
      “你自己不记得了?”清离突然荡起几分笑意:“情急之下,果然是真言,你忘记你当时喊了我什么?”
      “我……”
      “你喊了我的名字”清离目色深沉:“是清离,而不是六殿下。”

      清离没有告诉他,他背上中了一箭后僵立的许久,其实不是因为伤势严重,而是震惊了那一声“清离。”
      那完全是苒风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虚伪做作,焦急之情一览无余。
      那一声“清离”,是内心最深的牵动,所以连苒风自己都没有注意。
      那一声清离,让我毫不怀疑的肯定了自己之前的隐约感觉,苒风没有死,苒风便是明华王!
      其实明明也很容易想到的,挽枫死了,明华王才在众人面前出现,遮挡的面具,还有醉乡大火中借着尸骨无存的脱身之计。

      “你可记得,我在陷阱中恢复意识后,先是……”清离一顿,低下了头,终究没好意思把“把你压到墙上”这话说出口,而苒风也十分配合的面色一红。
      “呃……就是……其实那时候我真是想揭下你的面具,想把这些日子的痛苦诉给你听,可是……”
      “大敌当前,不忍分心么?”
      “不仅仅如此,其实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也不知道如果挑明的话,你会怎样,我又会怎样,于是干脆先保持着现状,等我们出去,把苍玄的事情解决了,我想那时我便能想清楚究竟何去何从了吧。不过,你一点都没察觉到么?”
      苒风低下头。
      自然是察觉的到,他的温柔,他坚定的说着要保护自己,还是曾紧紧交握的十指。
      只不过,自欺欺人的自己否定罢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挑明会如何。
      我欺你一次,便是那般惨痛的结果,何尝受得了再一次的痛心彻骨。

      “那你……你究竟是……”苒风突然抬头,深深的眼眸带着几分不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清离缓缓抚上眼前憔悴苍白的面容,轻轻一笑:“我说过了,我不怪你。”
      “怎么可能??”声音抬升,“不可能的,上一次……”
      “上一次我是真的很生气很痛苦”清离直言不讳:“我气你欺骗我利用我,却也只是气这一点而已,我不在乎你争权夺位,不在乎你是不是想要篡权弑君,我只是气你把我当成工具罢了,后来……我决定不再与你见面,就此别过,今生不见,可是我没想到你”清离染上几丝痛苦:“我没想到你就那么葬身火海了。”
      “我并不是要刻意,只是当时……”苒风欲言,却被清离打断。
      “我眼看着你葬身火海,那时候,才方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是我还是救不了你,就眼睁睁看着你销蚀火中,所以,当我确定你还活着的时候,其实根本没心情去气愤你又骗我,而是欣喜,满心的欣喜,幸好你活着,幸好你没有离开,仅此而已。”
      “清离,我……我情何以堪?”苒风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呢喃道:“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苒风,我不是不气你又欺骗我,但是我不是迟钝到你的一点你的真心都感觉不到,所以,那些这个那个什么的,暂且搁置一旁,我也不在纠缠了,现在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可以问你一句么?”清离的眼睛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现在,你已经不是明华王,父皇那里也已经暴露,你要不要放下这一切,离开帝都,离开所有这些凡尘喧嚣,我们去过逍遥世外的日子?”
      “清离……”苒风沉默许久,终于缓缓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可记得你我初见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一丝痛楚跃上眉间

      “公子与在下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萍水之交,他日有缘再见。”
      那日他一袭白衣,清风满袖,抱着琴轻点湖面飘然离去,只留下水上一抹波痕。
      而那波水痕,不仅留在湖面,也划过自己的心底。
      从碧波荡漾,到波涛汹涌不可平息。
      然而过了许久现在想起,一字一句,仍清晰如昨。
      “清离,对不起……我不能放弃,就是四面楚歌重重阻挠都阻止不了我,无论有没有希望,我都不会停手,所以……”
      “为什么??”清离一字一句的打断:“解释,你是不是,欠我个解释?”
      苒风转头:“清离,我……我现在不能说,可是我……”
      “是清平盛世么?”清离眼神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你是想说你还没有给天下一个清平盛世是么?”
      还是,终究,你不想放开,皇位呢?---------------

      “你就如此想要皇位么?”
      “我么……是,也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非否既是,怎么可能模棱两可。”
      “相信我,不久以后,你就会明白。”

      苒风苒风,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总是连分毫都抓不住你的思绪,而你,却又偏偏什么都不肯说……
      苒风看到清离脸上飘忽不定的表情,便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然,果然!你我无论经历多少,多么心照不宣,然而也只能到之一步罢了……不管多少次,都是一样……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我多说无益。”

      情比天高这句话终究还是天真幼稚了……因为总有很多东西,不是你能够放手的!
      我有我的坚持,你与你的信念,我知道你为我做了让步,可是退步是一方面,一旦触及底线,却谁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原则。

      “不是只有你坐上皇位才能带给天下清平盛世的!”清离抓住眼前人消瘦的肩膀:“你可知我为什么那么讨厌陵安却还是回来么?因为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想为你达成心愿!符倾是有机会的,我可以好好的帮他,大臣都可以好好的辅佐他,君臣一心一样可以达成清平盛世!为什么你偏偏要执念与那个皇位?而且,我无论说什么,你都只是默认默认,连解释都没有,苒风……你又要我,怎么想呢……我又能怎么想?”

      “你心里怎么想,便是什么了……”苒风凄凉的语气中却隐隐带着一丝骄傲:“清离,我钟情于你,但是苒风不是女子,我也有我要坚持的东西,我的原则。”

      清离,我不是执念与什么皇位,何况以我现在的情况,更不可能,是,我执念于一个清平盛世,可是也不仅如此!因为你必须要做皇上!你不做便是死!
      百里步天偏执到那种地步,他对你与清依的感情早就已经扭曲变形,我怎么能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因为什么“清依想见你”这种臆想出来的理由就让你去殉葬??
      可是我终究不能把这样的话告诉你。
      年少宫里的那些是是非非,是你一生难以释怀的。
      我知道逍遥自在才是你心心所求,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插手朝堂,如果你知道我的目的,恐怕宁死也不会答应。
      即便是一生陷于追杀,你也不会想要皇位,不是么?
      可是你太不了解皇权的可怕,你以为自己如何能逍遥那么多年?
      那是因为百里步天没有要人干涉你!如果他想,你当他真的做不到么?
      你的修为虽然不浅,确终究还不到睥睨天下的份上,一旦事发,你连帝都,甚至连皇宫都踏不出一步!
      我知道我自私的强加我的意志给你,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

      “无从更改……好一句无从更改。”清离重复着,激动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沉默许久后,当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一早就知道的,苒风,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我已经退到自己底线,若是在打破底线,恐怕清离便不是真正的清离,苒风也不是真正的苒风,罢了,你想要做什么便是什么,我终究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想挽留,怕是也挽留不住你……

      “清离……”
      “够了,到此为止吧”清离打断了话题。
      已经够了,也已经累了,如果继续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失控,不如就此打住。
      “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你性命堪忧。”
      “性命堪忧……”苒风道:“你不会不知道,我若是出去,一定会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清离摆摆手:“百里步天你爱杀便杀,我从没把这种人当作我父皇,还有……”清离一顿,转而声音无奈又带着几分温柔的道:“即使你我信念不同谁也不肯让步,却都改变不了我中意你的事实,所以,不管怎么样,自己小心。”
      苒风一怔,接着荡起几分笑容:“清离,我们若以后都不这么骄傲就好了。”
      如果不是那么骄傲的守着自己的信念,分毫不让,终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天下有情人,有几个如我们一般可悲?
      “不骄傲?”清离冷笑:“你先不骄傲个试试,我就改。”

      两人对话至此,气氛刚刚几分缓和,却突然听到隐约当当当的敲击声,伴着敲击,还有气若游丝几乎听不到的嘶哑声。
      清离苒风警觉的立刻屏息,仔细的倾听。
      然而这一仔细探查,两人皆是一惊,这声音竟就出自这间牢房!
      环顾四周,最终的目光落定在墙角的一个巨大的罐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轻步走上前去,揭开了罐子的盖。

      伴着难闻的气味,两人方才看清-----------罐中竟然是人!
      那人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脸上似乎被人活活的拔了层皮,视线能及的身上也是斑驳淋漓,而且他居然被如此残忍的放在这种东西中!
      苒风细看便知此人受了各种各样狠毒残酷的刑法,而且这上刑之人颇有经验,令人生不如死,活活磨尽生气,却还吊着一口气想死也死不了。
      是谁?
      居然用这么惨绝人寰的办法……
      箬离,不会是你是不是……

      “救……救……救…………”那缸中之人嘶哑的声音一遍一遍的的重复着支离破碎的句子。
      “莫急,我们会救你!”苒风看不下去,急忙走上前去,一股脑的拿出所有随身还带着的伤药和与给过九空一样的吊命的药。
      他知道这罐子里有玄机,最好不要随便移动鲁莽施救,所以,眼前,主要还是能减轻几分痛苦便减轻几分痛苦。
      目前,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喂给那人几粒丹药,又休息片刻,那人终于目光有了几分清明,虽然说话声音依然十分嘶哑,好在基本上还能听得明白。

      “兄台,你想说什么?”苒风想起那人不停的想发出声音,又一直敲打着缸想引起注意,自然知道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便也不再废话,直接就问。
      “救……救……救……救城主……”干涸的嘴唇蠕动着,艰难的发出声音。
      “什么??”清离苒风都是诧异。
      救城主?
      箬离不就是城主么?怎么会?
      “救救……”那人似乎感觉到这两人的沉默,便继续开口。
      “,你别急,能做到我们自然做到,可是我们便是被城主关押进来的,你能不能说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清离安慰着道。
      “我……我是叶……叶添,有人假冒我……要……要害城主……”
      叶添!!??
      两人又是震惊,苒风闻言仔细看看眼前这半死不活的人,竟真的与那叶添几分相似。
      “他们……折……磨我,让我……说出与……与……与城主有关的事情,”叶添喘着气:“我知道……你……你是苒风,我方才……听到你们的对话,我知道你跟城主有……有恩怨,可是……念在多年相交……求……求你……”断断续续的说完便是一阵几乎要将心咳出的咳嗽。
      “我答应你”苒风连忙点点头,坚定道:“我会救他,一定。”
      “谢……谢……”
      “叶公子,那你,你可知道是谁下的手?”清离继续问。
      这一句,也同时问到了苒风心中疑惑之处。

      “不……知道…他们……训练有素,也不多……多说话…”
      “那么,他们的衣服什么的呢,有什么特别的,能不能想起来。”清离继续询问。
      “恩&有……有腰牌,有一次朦胧里……见……见过一个倒三角形腰牌,还有袍边……有黑色的……的暗纹。”

      腰牌?倒三角?
      冰冷的寒意瞬间肆虐苒风周身……
      那是皇宫内侍的牌子!黑色的袖口暗纹也是内侍的专门服侍,想来自己管着城中动向,可皇城之内却不归自己管,而是交给百里步天的内侍,也就是说……

      怪不得总觉得这施刑的手法如此的熟悉,这不正是宫中私刑么!

      “真的是……”苒风颓然的后退几步,狠狠咬牙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竟然漏算了你!!”
      清离也眉头紧皱,苒风一袭话更加肯定了心中猜疑。

      瑶琦之行十分古怪,总觉得阴谋暗藏。
      果然,确实有人暗藏杀机,只不过,想要的是苒风与箬离的命罢了。
      能与苍玄定下幕后协约的人,自然是心怀不轨有权有势的人。
      果然是有权有势,而且是百里最有权有势的人。

      “百里步天……”
      两人相视,同时吐出四个字。

      百里步天一副身子病弱事事不管的样子,骨子里却比谁都阴险算计,也许他的身子是真的快要不行,但是不理朝政却毫无疑问是装出来的。
      不能说他完全不信任明华王,但是如果箬离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再透露些许他所了解的内幕,百里步天怎么可能不加以防备!

      说到底,百里步天才是真正爱上权利的人,他对权利偏执到恐怖的地步,他可以不管国家安危,不管亲子死活,却不容许别人危及自己的皇位,即便是自己的儿子符凌,也一样痛下杀手,何况一个冒牌的百里挽枫?
      推算起来,从那时起,百里步天便已经考虑怎么除掉苒风了,虽然明华王的身份不为外人所知,先动手除掉再偷天换日也不是不行,可是一来讳忌明华王也有自己的势力,再加苒风这层江湖身份,可能会有其他的助力,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保证万无一失,当然,这还是小头,因为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放心这个声称自己是真正百里挽枫的源箬离。
      想要证明身份,尤其是这种已经十几年之久,当事人都已经不在的情况下,十分困难。虽然不知箬离是用什么方式得到了百里步天的承认,不过这承认也不过的表象-----谁知道他是不是也怀着狼子野心?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下一个苒风?再说源箬离与苒风相识多年,时间长了,再陌生的人也会多几分感情,虽然是有仇在身,但是隐忍六年竟然没有动手,是不是有其他玄机也不一定,即便没有,一旦被苒风察觉,几番劝说来,他临阵倒戈又该如何?
      虽然怀疑,不过面子上,还是允了下来,毕竟若是箬离真的杀了苒风,自己则省了不少力气,到时候再收拾箬离便可。

      就在此时,不想老天又帮了这老狐狸一个忙,苍玄的事情来的正是时候。当然,也可能根本就是百里步天故意要苍玄这么做也不一定,可是不管怎么说,此事正中下怀,顺水推舟的要明华王去解决苍玄的问题,对箬离则给他十足的自主权利,两人相互斗争一番,两败俱伤,到了最后百里步天再亮出底牌,送两人一起归西。
      说到底,竟是都被这老狐狸算计了去!

      “没时间了,必须要尽量快出去,箬离即便是会武功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再晚怕是……”苒风焦急的抵着额头:“可是这牢门偏偏是千年寒冰所练的寒铁,断然不是自己能打开的,这……”
      “没关系……有秘道可以……出逃……”叶添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有秘道?”清离怀疑道:“有秘道你为何不自己出去报信?偏偏要告诉我们让我们去?”
      自从插手这些权力斗争来,他便也开始明白,眼见的基本上都不是真相,苒风三重身份不说,九空看似忠诚却也怀着贰心,就连源箬离也背景不浅,这真真假假里,谁又能确定眼前的这一幕是不是苦肉计?
      “不……不是这样……这个地牢……是……是我找人建造的,我知道……所……所有的机关,你们挪一下……脚下的稻草……。”
      清离听罢立刻低身翻开那些杂草,不仅一阵讶异。
      地下,竟然刻着连续的诡异的图案,刻痕极深,看样子是蔓延到整个牢房全部,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刻痕,是暗槽。
      “这……难道是血匙?”苒风沉吟:“这种机关听说需要一个人全身的血作为祭品才可以,所以,这就是你一个人无法离开的原因,是么。”
      血匙机关传自漠北古书,是一种极其邪门的机关,这等机关阴险诡异在-----他明显是可以逃脱的。只要困住的不是一个人,必然可以逃脱,只不过,要付出另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所以,若说他残忍也就是在这里。问天下,有谁会甘愿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做祭品,这个问题上,自然会产生一场自相残杀,到了生死关头,什么仁义道理都说不通了,这等机关是把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活生生的展现了出来,即便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人甘愿,可是,地道开启?你又如何知道那秘道中是不是有其他玄机?
      “公子……果然好眼力……好见识……这……这就是血匙,想……想出去可以,但是需要将血……住入这暗槽,等……住满的时候,机关……机关便会开启,你们就可以离开,机关……开启后,血会……会迅速流失,等到流干之时,通道的门……便会关上,所以你们的……的时间其实不多,不过……秘道里错路交叉,你只记得永远选择右边……就可以……可以……安全离开,至于这祭品……”叶添突然发出嘶哑的笑声,斑驳脸上的双眼竟是闪过决绝笑意。
      “我命不长,就让我这个废人帮你们开启便好!。”
      叶添言罢,竟是突然狠狠的晃动其身子。
      苒风知道,这缸中其实布满尖刺,叶添要的便万针穿体,血流不尽!
      “叶总管!你……”清离欲上前制止,却不想被苒风拦下。
      “叶添,我答应你,我会救箬离,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的恩情,苒风铭记在心。”说罢,打开了缸底的机关,血如流水般涌出,渐渐开始充盈地下那诡异的图腾。
      叶添缓缓点点头,一滴泪水顺着丑陋的脸而下。
      “清离公子不必……不必责难苒风公子,公子是……是成全了我……”
      清离转过头,不再看眼前。
      是啊,叶添被折磨至此,虽然尚有一口气,可是即便救活,也终生不能摆脱痛苦,他如此为了自己敬仰的城主死去,或者也是另一番解脱。
      “清离公子,叶添……还……还有一言……”
      “你说。”
      “城主……城主其实……罢了,替我带……带句话给城主……”力气随着血的流逝而逐渐消散,声音也几乎弱的听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见一开一阖的嘴唇。
      清离倾身,将耳朵附上……
      半晌,起身。
      叶添,已经失去了呼吸。
      而脚下,诡异的图腾因为血的注入散发着嗜血般诡异的色彩。
      隐隐有晃动的感觉--------机关即将开启。

      两人回头又看了一眼叶添,他的头无力的歪向一边,极其恐怖的脸上依旧狰狞不堪,泪痕依稀,然而嘴角却上扬出一道弧线。

      瑶台歌舞宴罢,满目狼藉落花,当年美人倾城,难抵凋尽风华,一场红尘掠过,欢有几何?痛是几家?
      生为人,何时不是伴着痛苦而行?
      然而即便如此,忘川河畔,轮回井前,人们还是毫不犹豫的一次一次重演生之为人的折磨。
      所以,有谁,又能真的心甘情愿的放弃生命?

      叶添,苒风不会浪费你的一滴血。

      百里步天,无数的血债,待一并偿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明月自古最关情 闲愁落拓掌中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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