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楠有乔木

141、第 141 章

　　步行街上人流攒动，小吃店、冷饮咖啡门前的桌椅座无虚席。街头十字路口还有街头乐队在直播，前面不少驻足观看的人，女生居多。

　　奈何主唱是个挺帅气的小青年，声音听着也挺舒服。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是最近蹿红的网络神曲。

　　褚君念并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转头看了看乐队方向，脑海里想起的是和言其温去市民活动广场听到的有韵味的老歌。

　　嘴角扬了一下后继续往里面过去。

　　一阵“噔噔噔”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微风漾起一缕黑色秀发，发尾轻轻从褚君念的肩头划过。女人转头看了眼身边这个男子，突然眼前一亮，凑在闺蜜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然后两个人转头又盯着褚君念看了好几眼才笑着奔向前面等她们的两个男人。

　　周围有些嘈杂，只是褚君念心里想着事，杂音未能入他的耳。

　　难怪其温会变得这般冷酷，原来是为了争夺言家的继承权。作为三个继承人之一想要脱颖而出势必要果断狠绝，这样才能镇住公司董事会的人。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没有好好保护他才会让他变成这样，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褚君念啊褚君念……即便这样你还是不想伤害他，怕他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被董事长知道了会失去一切。

　　以前做梦的时候都想他能过得幸福，现在他拥有了一切，不就是我所期盼的吗。

　　为什么还要在意方助理今天没说完的话，他上次说其温是为了我才回言家，那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说他是穷小子所以他才想回去证明自己所拥有的比我还多，还是……

　　呵呵~不会的，其温那时候明明那么傻，傻愣愣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思呢，一定不是这样……

　　褚君念想得过于认真以至于都没看到方锡灿坐在前面的咖啡店外面，目空一切地从方锡灿身边经过。

　　方锡灿背对着褚君念，在褚君念经过他身旁时正好垂眸喝咖啡，放下杯子才发现前面那个身影很熟悉。

　　“君念。”

　　那个身影继续往前走。

　　“君念……”方锡灿立马起身快走两步踱步到那个身影旁边，一看，可不就是褚君念嘛，“君念。”

　　听到声音褚君念肩头一颤，转头眼神迷茫看了看身旁，这才收回思绪，淡淡道：“方助理。”

　　坐下后方锡灿盯着褚君念等着他开口，可是褚君念只是看着眼前的咖啡，表情犹豫，还有些不安，最后还是方锡灿率先开口。

　　“说实话我很惊讶你会主动约我，本来以为是骚扰电话打算挂掉了。”

　　“那个……不好意思，擅自打听你的工作号码还单方面的突然约你出来。”

　　褚君念有些紧张，明明找安允熙要号码的时候还一副很坚决的模样，现在反而有点打退堂鼓。

　　“那倒没什么关系，只是，你找我是为了其温的事？”

　　方锡灿的语气不像在公司时那样冷漠，嘴角也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可以看出并没有因为褚君念的突然约见而觉得不舒服。

　　“我……”

　　褚君念双手搭在咖啡杯上，心里衡量着要不要问，不问那他干嘛约方锡灿出来，又怕问了听到言其温为了他又做了傻事，那样会让他更舍不得为了他而离开他。

　　方锡灿看得出褚君念此时在纠结、犹豫，于是主动出击。

　　“我昨晚说的其温是为了你才会回言家并不是唬你，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么多年我也没细想其温为什么那时候突然答应老爷子回言家。直到最近其温为你做的事加上他几年前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综合起来我才知道当时其温是那个意思。”

　　褚君念没有插话，只是经理听方助理讲述着他所不知道的关于言其温的事。

　　“其温的爸爸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儿子……”

　　言勤书是言慈瑞最疼爱小儿子，当初因为要娶温舒予遭到言慈瑞的强烈反对。言慈瑞注重门当户对，可是温舒予家世普通，他觉得配不上他最疼爱的儿子。后来言勤书为了温舒予离家出走，可以说是和言慈瑞断绝父子关系。这期间言慈瑞没有给言勤书任何经济支援，想等言勤书能回家跟他认错，可最终等到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了不让言勤书遗留的孩子流浪在外言慈瑞过来接言其温，想弥补对言勤书的愧疚。

　　言其温那时候十五岁，方国雄让他自己决定，于是他决定留下来和方国雄一起生活。

　　后来言慈瑞一个月过来问一次，言其温每次都拒绝了，而且也拒绝言慈瑞的经济支援。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年，第二年言其温遇到了褚君念。

　　言慈瑞和沈若鸿依旧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望言其温，而言其温依旧不愿意跟他回言家。

　　“其温每次都拒绝老爷子，虽然我们很清楚让他回言家才能一生无忧，不过我们更在乎他过得幸福吗，所以一直尊重他的选择。”方锡灿说话间看了眼褚君念，眼神有些柔和，几秒后继续道，“直到高三开学前老爷子又来找其温，那正好是其温难过了好几天之后的事。那天其温突然答应了，只是他要求要去美国留学。一听这样我父母不放心，我也担心他一个人不能照顾好自己，思来想去我父母便决定挺一挺把我也送去留学。老爷子没想到其温会想出国，也是担心，最后他负责我的全部留学费用，让我帮他照顾其温……”

　　刚出国那会儿言其温会留意街上的人，每次走在路上都很仔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方锡灿并不知道言其温的想法，以为是出国好奇而已，也没在意。

　　两人因为年级不同所以上课时间不同，方锡灿也只有放学才有时间来找言其温。

　　就是因为这样，言其温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抽烟喝酒。言慈瑞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很多，足够他挥霍。

　　有一次喝得大醉还是酒吧的服务生接到方锡灿的电话让他来接人他才知道言其温心里压着事。方锡灿开始陪言其温打拳击转移注意力，让他没时间去想那些伤心的事。

　　生日那天看到言其温伤害自己方锡灿一拳狠狠砸醒他，并怒吼道：“言其温，你心里难过可以打我出气，但是不准你伤害自己。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你这样叔叔阿姨会难过的，我知道他们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你这样要我怎么办。”

　　“哥，不是……”言其温痛哭了起来，“爸妈的死我挺过来了，可是他不要我了，他说再也不想看到我。我怎么办，哥……”

　　“他说他出国了，可是我来一个月还是没找到他，怎么办……”言其温抓着方锡灿的领子一直问着怎么办，“怎么办……他真的不要我了，我感觉心好痛……”

　　“不就是失恋，你才十八岁，以后还会遇到喜欢的人。”

　　“不会了，我只喜欢他，我这辈子只喜欢他，一眼就喜欢……”言其温的泪水一直往外溢，小声呢喃着，“是不是只要我站在顶点你就会回来，是不是……”

　　那天方锡灿才明白言其温是因为失恋了才浑浑噩噩的，也明白之所以回言家也是为了那个人。

　　褚君念听到这里已经内心激动，更多的是心疼。

　　其温……他为了可以出国找我所以才回言家，根本不知道我那时候是骗他，甚至不知道我去哪个国家就毅然出国……

　　褚君念搭在咖啡杯上的手紧紧握着杯身。

　　“我这辈子只打过他两次，两次都是因为你才打他。”方锡灿看褚君念面色有些不好，知道褚君念内心有所波动了，便又添了点力，“八年前他因为你不要他而伤害自己，八年后他因为伤害你而不能原谅自己又伤害自己。你住院期间看到的伤就是我打的。”

　　褚君念失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其温他说他很疼……”

　　方锡灿没有回答，顾自继续道：“后来第一学期结束回国过年，其温理所当然去了言家老宅……”

　　八年前的寒假言其温被言慈瑞带回言家老宅，直到除夕前一夜李丽琼还惦记言其温喜欢吃她包的饺子，于是包了一些让方锡灿送到言家老宅。

　　方锡灿下午才坐班车过来崇江市，等到言家老宅已经四点多，当时门口的保安见过方锡灿直接让他进去了。

　　提着两大盒子的饺子想着言其温以前吃饺子的高兴模样，他不禁自己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其温过得好吗，十几天没见到他了，聊天总说他很好……”

　　刚走到洋楼前方锡灿正要出声喊言其温还没叫出声就看到泳池边上有两个人对着言其温推推搡搡。他们一个比言其温大一个头，一个比言其温大半个头。两个人似乎在抢言其温的东西，而言其温则往胸口紧紧护着什么。

　　“嘭……”

　　言其温被他们两个人推下泳池，那两个人还在一旁哈哈大笑，幸灾乐祸。

　　那一刻方锡灿手里的袋子滑落在地，一个保鲜盒从袋子里跳出。他双手握成拳两眼火冒金星，狠狠咬着牙，来不及呼喊便飞快地冲到泳池去把言其温拉上来，这时候才看清言其温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一条姜黄色的围巾。

　　“其温你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会不会觉得肺不舒服？有没有呛到水？”

　　方锡灿说完手忙脚乱地脱掉言其温那已经吸饱水的羽绒服，因为愤怒手都有点颤抖。

　　那两个人显然没想到会被人看到，这会儿正直勾勾盯着方锡灿。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现在我被人欺负了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不来……哥……你为什么食言了……”言其温说着说着突然大喊了起来，一直往下滴的让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水滴，“哥，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方锡灿猛的抱住言其温，拍着言其温的脑袋，心疼道：“对不起其温，我应该早点过来看你的，对不起……”

　　屋里的大人听到声音出来一看言其温浑身湿漉漉，不由得问怎么回事。

　　沈若鸿赶紧走到言其温身旁，担心道：“易衡，怎么浑身湿了，快回屋里换衣服。锡灿你也是，袖子都湿了，快一起换衣服。”

　　言慈瑞看着那两个少年，严肃道：“易泰，易嵩，怎么回事？你们欺负易衡了？”

　　“爷爷，没有，我们三个在玩，易衡不小心掉进游泳池里。我和易嵩要拉他上来那个人就把他拉上来了。”

　　方锡灿本来要把他们揍一顿，可是长辈出来了他只能作罢。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人，心里暗暗发誓：言易泰，言易嵩，我记住了，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那时候起方锡灿蹿起一股野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帮言其温得到言家的一切，不然言其温在言家只会让人欺辱。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爱笑的大男孩开始慢慢变得冷酷无情，一切只为了他那个需要保护的弟弟……

　　那之后言其温发烧，病了一个礼拜才好。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他想起褚君念说的总是保护他累了，便决定逼自己强大。他想着说不定他强大了褚君念就不会觉得他没用，那是不是又能喜欢他了……

　　方锡灿：“那条围巾是你送给他的吧，当时言易泰应该是要抢那条围巾，其温不让他们拿走所以才会拼命护住。”

　　“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其温说的哥是我，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那时候说的是你。他不反抗是希望你能像那时候那样出现保护他。”方锡灿说着看向褚君念搭在咖啡杯上那已经在颤抖的双手，语气淡淡地问道，“那么单纯的人你觉得会为了报复你才回言家吗？回言家甚至于出国都是为了可以找到你。”

　　褚君念小声嘀咕道：“他怎么可以这么傻，不就是一条围巾，不就是一条围巾……”

　　方锡灿：“老爷子给其温改名易衡，其温不想改名，所以一直拖着没去改户口薄。我想也是因为你，在国外时我偶然看到其温拿着一个刻有‘言念君子’的挂件发呆。当时不明白，在听了你的名字后就知道了原因。”

　　方锡灿：“其温应该有告诉你你不是他的选择，你一直是他的答案。他回国第一时间就让我找你，那时候你那副模样他都能一眼认出……“

　　很熟悉的话，褚君念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更早之前，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