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天堂》海阔山遥

2、2

　　周日有个博览会，这次的负责工作又是新闻系。
　　“真是想不明白，偌大的新闻学院，为什么只找新闻系呢。大传系呢？广播宣传系呢？”心妍埋怨。
　　“谁让新闻系是广播学院的招牌呢？”莫漠说得没错。广博学院的新闻系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享有盛誉的。凡是全国名校的文科考生都已能进入广播学院的新闻系为人生目标。这也难怪前辈的学长学姐们都说，进入广播学院的新闻系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莫漠，你负责什么？”心妍拿着自己手中的项目，痛苦不已。
　　“我！绘画展！真倒霉！”莫漠叹口气。“你呢？”
　　“我？”心妍摇摇头，“太受打击了！”
　　“什么呀！”莫漠拿过心妍的项目单，“什么？摄影展？”
　　心妍低下头，表示默认，也表示悲哀。
　　莫漠拍拍心妍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小心一点！发挥你的超级魅力，多找些人！”
　　莫漠都如此无能为力，心妍不抱什么希望了。广博学院的摄影展是最可怕的：参加人数之多，参展作品之丰富是大家想象不到的。而且每个人都对自己作品敝帚自珍，宝贝得不得了。听说上次因为一点小事，一个男生就把布展的男生打得鼻青脸肿，那还是男生呢！心妍抬头望望天，又低头看看地：早知就不报摄影的课外组了，早知就不把自己的摄影作品弄得天下闻名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周六心妍一早就起了。去操场跑了两圈，为自己树立信心。开始工作了。
　　心妍发挥自己的超级媚功，把大传系的小强啦，广播系的小林啦都拉来了。一来是帮忙布展，二来是……充当自己的保镖。不过心妍对后者不抱什么希望，据心妍目测，这些人身高大概都未超过172cm，而体重都未超过60kg。
　　一整天大家多没闲下来，连中午饭都没得吃。不过他们的工作都没有白费，每个参展同学对展览没有太多异议，对自己作品的宣传也很满意，这可是超级难得的！
　　“大功告成了！”心妍笑了，“走，我请你们去吃饭！”
　　“心妍，还有一个主角呢！”小强提醒。
　　“对呀！展览的那个最醒目的位置还没有作品！”心妍眼睛一亮，“有了！就让我假公济私一下吧！”说着心妍拿出自己的作品，名叫《春日黄昏》的作品。
　　很浪漫的作品：春日的黄昏鲜有的霞光照在一片碧草上，给草色增添了一丝光芒和一丝橙色，远处草地上有一对恋人依偎着……心妍也没想到那天会看到这样美丽的情景，就急忙拍了下来。作品被小强挂上了，在灯光的照射下……
　　“好美呀！”小林夸张地叫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呢？作品似乎太美了，却美的失真，美的做作。心妍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把这么难看的东西挂上去呢？”还没等心妍反应，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就大吼到，“为什么不是我的作品？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作品每年都会在那里的吗？”
　　心妍本来可以毫无怨言的摘下自己的作品，换上另一幅，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火大。转过头：“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每年你的都要在那里？”
　　门外，一个个子高高的挺拔英气的男生走进来，不，不是一个人，他还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那个女孩真的很漂亮，一定就是艺术系的秦暧吧。心妍想，今天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呀！”心妍听到身后小林的叫声，回过头。只见小林鼻子下面红彤彤的东西流了下来。
　　“怎么这么没出息！”心妍在心里暗骂，“看一会怎么收拾你！？”
　　那个秦暧果真见过世面，这样的情景她竟然无动于衷，只是死死的盯着身边的男孩。
　　“同学，我们已经布完展了。真得很抱歉，你应该离开了！”
　　“我还没有看过，谁说布完了？”
　　他们走进了，在灯光下，心妍才看清楚——是他！亚麻色头发！今天不会再栽他手里吧，那天的事……心妍低下头。不过他好像没有认出自己，这让心妍很安慰。
　　“我的作品呢？”亚麻色问。
　　“你叫什么名字？”
　　“安亦桐！”秦暧回答，“你没听过吗？”
　　“按一桶！”心妍小声重复，“在哪里呢？”
　　“你再说什么？再说一遍！”安亦桐显然听到了那一句，皱起眉头，脸上不再有笑容。其实本来也没有。
　　“想起来了！”心妍来了响指，丝毫没有注意到安亦桐的变化，“在那里！”
　　顺着心妍的手指指的方向，按亦桐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作品，在展览的最角落，如果不提醒一定不会有人注意的。好像一个小丑被大家奚落，然后乖乖的躲在一旁，不敢出来。
　　“浑蛋！谁干的？”安亦桐怒吼。
　　心妍没想到亚麻色会这么在意自己的作品，现在的他大概真的生气了。其实当初心妍也不是有心要这样的，只是这个那个的要求换来换去，就乱了。心妍不得不承认，这幅作品是自己的目光在整个展览中唯一停留过的：一片漆黑无声的山林间，只有一盏盏或近或远的豆大的灯光指出了一条山间小路。这不由得让心妍想起了巴金的《灯》——自己最喜爱的散文——那些灯光不是为我，而我也被分到一点光，一点热。
　　“我、再、问、这、是、谁、做、的？”安亦桐真得很生气，本来今天不像惹事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小强小声地说。
　　“是你做的了？”安亦桐攥起拳头，骨节发出声响。
　　“是我！”心妍硬着头皮说到，因为她已经看到小强和小林躲到了她的身后，吓得抱成一团。
　　“为什么？”安亦桐走近。
　　“同学，你要搞搞清楚，我们展览的主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你的呢？有阳光吗？哪里灿烂了？”心妍胡搅蛮缠起来，并被安亦桐逼得步步后退。
　　“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安亦桐捏住心妍的下巴，“你知道你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啊——”秦暧大叫，“你在干什么！”
　　“你放开我！”心妍被他抓得生疼，都快哭了，不断的挣扎，可是毫无效果。
　　“原来是你！”安亦桐似乎认出了心妍，“在食堂的事还没算清！现在又……”忽然安亦桐的手机响了。
　　“知道了！现在过去！”安亦桐关上手机，又狠狠瞪了心妍一眼，“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说着，安亦桐拿起参展照片，走出大厅。
　　“等等我！安亦桐！”秦暧追在后面。
　　“吓死我了！”小林长长吁出一口气。
　　但是他换来的只有心妍的白眼。
　　心妍的手机也响了，有短信进来，是莫漠的：梓祈的展位没有人布置，你干完快点赶过来。
　　“今天真得很倒霉！”心妍无奈，“梓祈有本事你今天别回来！”

　　“你好！我是莫漠。新闻系的！”
　　“你好！我是乔可枫！法律系的！”
　　“真得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现在……”莫漠想解释。
　　“没关系。能来就很好了！我真怕我们辛辛苦苦付出的作品没人欣赏！”乔可枫大方的说道。“你是新闻系的？一定认识乔心妍吧！”
　　“对呀！”莫漠有些惊讶，“你们……”
　　“别误会！我是她表哥！她从没提起过吗？这个臭丫头！”
　　“噢！我是她室友！她可能不想让你这个帅气的哥哥为她撑腰吧！”莫漠笑了。
　　“哼！看我怎么收拾她！”乔可枫虽然185cm的身高，可是还是一幅小孩脾气，“帅？我真得很帅吗？”
　　“对呀！学长很帅呢！”
　　“心妍有你这样的室友真是她的福气！”乔可枫眯起眼睛，“心妍这个死丫头是从来不会这样夸我的！大概她是嫉妒吧！”说着，乔可枫咧开大嘴巴，哈哈大笑着。
　　莫漠也笑了：“心妍很漂亮呀！”
　　“漂亮？才怪呢！你知道吗？我家的孩子长得都很出众，只是不知怎么会有一个长成这样的妹妹，我总认为她是捡来的，还是从垃圾堆里挖出来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呀！”
　　莫漠摇摇头：难怪心妍会有这样的个性，傻傻呆呆的，她的哥哥也不过如此。
　　“莫漠呀，这是我们的成果！”乔可枫抱来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动漫作品。
　　“就这些？”
　　“还有一些！在宿舍！一会再去拿！”
　　“怎么还有电脑？”
　　“那是安亦桐设计的游戏展示！”乔可枫把东西方好，“他可是个电脑天才，如果不是家族的关系，他一定会成立个电脑公司！你知道世界上为什么只有一个比尔•盖茨吗？那是因为电脑天才为了家庭原因不得不放弃这样的工作！真是可惜！”
　　“或许他干别的会更有成就！”
　　“也是！他干什么都很优秀，这真令人嫉妒！”乔可枫就是这样一个直爽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的帅气是人人都可以看到的，仿佛他的内心也是人人可以看到的。只是世界上真得会有这样透明的人吗？
　　“这些放在哪呢？”乔可枫问。
　　“放这里吧！最醒目的地方！看在心妍的面子上，假公济私！”
　　“那……谢谢了！如果好评如潮的话，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先这样吧！我回去再拿那些！”
　　“我帮你吧！”莫漠回过头，“刘刚，这里你先看着吧！”

　　“奇怪！怎么没有人呢！”心妍走进来，“莫漠，你没在吗？”
　　看来布置的差不多了，动漫设计的人还是比较少的，大概是怕丢脸吧！只有那些自恋的人……心妍想着，说着拿起一幅画，比如像乔可枫！
　　心眼看到了电脑：“电脑游戏！刚好可以休息一下！”心妍坐下。“咦，怎么死机了？”心妍将机器重起。
　　“你在干什么？”门外一声巨吼。
　　“我？没干什么呀！”心妍不以为然。
　　“放开我的电脑！”安亦桐竟然走了进来，“怎么又是你？”
　　“我刚想问你这句话！”心妍心里打颤。
　　电脑又打开了，可是里面一片空白，游戏更找不到踪影。
　　安亦桐回头看着心妍，那是看着吗？那明明是两道寒光射向心妍。
　　“我真得不是……”
　　“你真得不是故意的！是吗？”安亦桐的声音似乎变得很平静。
　　“不！是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心妍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现。
　　“是吗？”安亦桐抓住心妍的肩膀，“你以为这样就让引起我的注意吗？你以为……”
　　“你再说什么！放开我你这个疯子！谁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以为你是谁？”心妍挣扎，可是她的力气为什么是这么得小，在安亦桐面前她为什么想得这样的无能为力，好像一只小蚂蚁，随时会被毁灭。
　　“好呀！你成功了！你引起了我的关注！”安亦桐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相反却抓得更紧，“那我成全你！”
　　说着安亦桐竟低下头，靠近心妍。他的唇落在心妍的唇上……
　　心妍挣扎，可是为什么一切的挣扎都显得是如此的幼稚和可笑？
　　“我求求你放开我！我求……求求你了！”心妍落泪。
　　“为什么要哭呢？这不都是你所想的吗？难道你不应该开心吗？”安亦桐看起来就像个魔鬼。
　　心妍无力挣扎：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的唇不应该是美好的吗？可是为什么落下来的时候竟像是种侵略？接吻不应该是温馨的吗？可是为什么自己得到的却是残酷卑劣的呢？我的初吻不是应该给那个最最喜欢的人的吗？可是为什么会被自己最最讨厌的那个人夺走呢？
　　心妍只觉得泪水蒙蔽了一切，那真的时泪水吗？为什么泪水也可以像倾盆大雨一样？
　　安亦桐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一点一点失去力气，似乎即将消失。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生的力气是这么的渺小，一个女生的身体竟是如此瘦弱。他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是残暴的魔鬼，夺走了别人最珍贵的东西！是这样吗？这难道是她的初吻吗？为什么她看起来是这么无知和痛苦呢？
　　安亦桐还是狠心的将心妍推倒在地上……“告诉你！别枉费心机了！我讨厌你！”
　　“心妍……你没事吧！”以柔从外面跑进来，“你为什么推倒心妍？”
　　心妍站起来，刚才的那场战争让她变得精疲力尽，她只想找个人靠靠，然后独自去舔自己的伤口。心妍趴在了以柔的肩上，背对着安亦桐。
　　“安……安亦桐……怎么是你？”以柔惊讶。
　　安亦桐没有说话，转身走出展厅。她还好吗？她始终背对着自己，她是故意的吗？刚才真得很冲动吗？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被这样的激怒吧，即使和别人打架也没过这样的感觉。为什么呢？
　　安亦桐就这样消失在夜色中，“不管怎么样！这个女生是有够讨厌的了！要给她点颜色！”

　　“心妍，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以柔拍拍心妍的肩膀，“别再哭了！有什么和我说说！”
　　心妍摇摇头。
　　“你怎么和安亦桐在一起？”以柔试探性的问。
　　心妍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咱们回宿舍吧！”

　　“怎么了？看了偶像的精彩演出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呢？”佩哲和梓祈从剧场里走出来。
　　“你说，心妍和莫漠不会怪我吧！”梓祈拉着陪着的手臂。
　　“傻丫头！怎么会呢？她们都不是小气的人！”佩哲摸摸梓祈的头发，“再说，你不是给他们留了字条吗？”
　　“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以前都没有过的感觉！”梓祈依偎在佩哲的怀中，“我的心怦怦得跳得好快！”
　　“不用担心呀！相信我！”佩哲抱紧了梓祈。
　　梓祈点点头：佩哲总是能让人很安心，仿佛再大的事只要有他在都会顺利解决的。这大概是他最吸引自己的地方吧，心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初春的晚上还是会有些凉，但是梓祈却感到温暖无比。

　　“同志们，我回来了！”梓祈兴奋得跑回宿舍。
　　宿舍里很安静，大家对梓祈熟视无睹。梓祈吐吐舌头，陪笑道：“对不起呀！我……”
　　“好了！心妍，你这两天可不许洗澡呀！免得碰到伤口！”莫漠站起来，拿开药箱。梓祈这才看见心妍的手臂受伤了。
　　“心妍，你怎么了？手臂怎么会受伤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心妍笑笑，“你去干什么了？知道我们多累吗？该死的，非教训你一下不可！”
　　“饶命吧！”梓祈躲开，“我和佩哲去看《雪狼湖》了！太经典了！奉劝你们有机会也去看！”
　　“《雪狼湖》？”心妍重复。
　　“对呀！今天最后一场！如果不是佩哲提醒我都忘了！”梓祈嘻嘻哈哈的说。

　　“佩哲，找天我们去看《雪狼湖》吧！这可是在内的首演呀！”心妍问佩哲。
　　“心妍，要考试了！我……”
　　“我明白！高考完再说！我先走了！Bye-bye”

　　心妍从回忆中摆脱。
　　“好你个凌梓祈，心妍都受伤了，你还去看《雪狼湖》！”以柔大叫。
　　“我怎么会知道心妍受伤？我说刚才心里怎么怪怪的，原来……”梓祈坐到心妍身边，“对不起心妍，我不是故意的！”
　　心妍摇摇头：“真得好看吗？”
　　“是呀！张学友不愧为歌神！”
　　“好了，好了，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大家快睡吧！”莫漠催促。
　　大家都爬上床，关上灯。

　　“心妍睡了吗？”
　　“没有！”
　　“我想去你床上！”
　　“好！”
　　梓祈爬到心妍的床上：“你真的生我的气了？”
　　“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对劲！”
　　“我……”心妍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下来了。
　　“怎么了？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弄得？”
　　“梓祈，我被抢吻，又被推倒在地弄伤的！”
　　“谁？”
　　“安亦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