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healer》6公斤

90、交易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人们在经历的千万次擦肩而过中几乎得不到什么。那个出现在视野中的陌生的、模糊的面孔、身量或是仅仅是一双鞋子，人们分辨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那些东西像风一样划过，连尘埃都不能吹起分毫。
　　于是海勒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过车站、穿过巷子，推开了一扇粗粝的门。
　　人的野望一旦升腾起来就不会真正消散，就像河水改道也一定要抵达大海一般。
　　为什么不能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呢？
　　像草原上的野火，明火好灭，暗火难防。那种心思悄悄地滋长着，指使着躯壳收集一切可用的消息，直到一份似乎具有可行性的计划已然形成，那也只好顺从着，被欲望支使着引诱着去执行。
　　门上是有如此多的坑洼，灰尘层层挨着，成了某些小飞虫天然的巢穴，只在那常常被人触碰到的地方泛着油亮的光泽。曾有多少人像海勒这样推门而入呢。
　　老板是个一看就很精明的中年人，这种精明或许是天生的，但在无数次与人和金加隆打交道的过程中，这种精明变成了某种套在身上的具象表达，或许是那双自信于看人水平的眼睛里流出的未曾刻意隐藏好的贪婪，或许是那双轻轻擦拭着箱子的阔大的手，或是那个只在略显肮脏的袍子中只露出一根细细链子的怀表，他的头发倒是梳得油光发亮。
　　那个老板也这样打量着海勒。
　　“听说您这里收购魔药。”
　　“是的”，海勒感到对面的人变得有些兴奋，大概是某种好奇和感兴趣，“那么您能提供哪些呢？”
　　“我这里只有些练手的东西。”海勒轻轻示意自己手中的箱子，只是轻轻扭转了一下身子一边对方能够更容易察觉到。
　　“想必您是哪位大师的学生？”这话听起来并不太像问句，带着某种客气的询问意味。
　　这一次海勒没有回答，而是顺着老板想要看东西的肢体动作，轻轻地将箱子平放在同样古旧的桌面上。但海勒并没有急着打开箱子，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只手仍然自然地搁在箱子上，望向老板。
　　大概是这股子架势确实有点什么。那老板在犹疑中开口道，“这条街上就属我收东西最干脆，评级定制因为不会刻意压价的。”
　　这句话的表态其实没什么用处，商人嘛，总是牟利第一。
　　“总有个参考。”海勒微微垂下眼睛，压在箱子上的手更用力，甚至隐隐有把本就靠在桌沿边上的箱子往回拉的趋势。
　　“铜纳特、银西可、金加隆，这是最简单的划分方式。”老板收回前倾的姿势，脸上的神色变得倨傲起来，似乎还嫌不够，又补充道，“便宜货是按打收的”。
　　其实这老板并摸不清海勒的底细，只是一点，一旦涉及到钱，一个精明的老板总要立刻变得吝啬起来，他们可不会多付一个纳特。
　　大概也是一种试探，而海勒毫不慌张，只是慢条斯理地打开箱子上的锁扣，“那就看看吧。”
　　几支亮晶晶的玻璃管躺在黑色绒布的凹槽里，不小的箱子里看起来只有这一点东西。补血剂、缓和剂、“聪明水”（增智剂），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安瓿瓶，与前面几个透明清澈的颜色相比，这一支棕黑色质感的药剂并不亮眼。
　　老板一一拿起药剂查验，直到最后一个，“这是复合药剂？”
　　复合药剂并非单一药剂那样可以简单地肉眼鉴定，这到也是一种颇为时髦的做法，这不想要包治百病的药物，只是这梦想到底是太庞大了些，虽然也有一些不错的复合药剂，但基于成本、便捷性等等考虑，以至于总时髦的。
　　“是这几种的集合”，海勒说，“在大鼠身上试验过了，效果还不错。”
　　“这几种品质都不错，可是还够不上顶级，中等而已”，老板只是指着前几种说，“你能提供多少？”

　　等再也看不见那间灰暗的店铺，海勒放下兜帽，深深觉得自己的学生气仍然难以掩盖，虽然她愿意在刚开始尝试的时候吃些亏，但这和因被宰而生气并不矛盾。难以掩盖的学生气，海勒深深厌恶这这种感觉。这种毫无经验，也不知去何处获取经验的苦闷，竟是如此的难耐。可她偏偏是不愿意求助于任何大人的，她还有哪位大人可以交谈？一个也没有。
　　这种已经被太多次想起的想法已经太久了，瘀滞在海勒这具躯壳里。影响就是，直到再一次被迎进面前这个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应当被称为“家”的地方，海勒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用尽气力也难以勾勒一个微笑的弧度。
　　“下午好，海勒小姐。”
　　“您也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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