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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He says 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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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网眼溪。”他说,“伯利莱区和林荫坊之间的地方。河堤上。”
他低下头,看着堤岸。黑夜里,路灯尽数熄灭,唯有微弱的月光使得水波粼粼偶得一现。
“这里有一具尸体。”他轻声说,“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我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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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像是能嗅到死亡一样。”提姆评价道,他正走来走去,给尸体画线,拍照,收集证物,“当然,我不是意味着别的……一般来说我们不会代替警察工作,不过接报警电话的是戈登局长,所以……”
远处有红□□光交替闪烁,很快两辆警车驶进他们的视线中。戈登率先推开门,走到他们身边;两位警察很快加入协助红罗宾的行列,一位警察过来盘问他,剩下三位则全副武装,虎视眈眈地四周扫视,两束手电筒光交叉照在他的身上。
“你确定你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吗?”
“是的。”
“接近午夜,你怎么会想到一个人来这里?”女警的口吻咄咄逼人。
红罗宾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对待第一发现者的,莉娜?”
莉娜似乎试图使自己听起来稍有缓和,但是仍然硬邦邦的:“我很抱歉——“
“没关系。”他说,不知道眼睛到底应该放在哪里,盯着脚尖,还是看她的眼睛,“我睡不着。”
“我很抱歉。”她说,这次更加真心实意,“按照程序规定,一会儿你需要和我们回去做笔录。”
“好的。”他说。黑夜里,哥谭警员们电筒的灯光时而划过天空,蝙蝠灯今天没有亮着。黑暗极深极静,只有商人河的水声潺潺。一河之隔,对面即是上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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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到现场的速度比我还快?”杰森匪夷所思地问。他一脚踹开了门,端着枪走进狭小而陈旧的客厅。
“出来吧,”杰森说,“我是红头罩。酒神跟着我,但我保证他没恶意,不然我就把子弹吞下去。”
那孩子慢慢地从沙发后面挪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部屏幕裂成蛛网的手机。她胆怯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说:“爸爸又喝醉了。我推他,却推不醒。”
“我很遗憾,露娜。”杰森蹲下来,连男人鼻息都没探,他摘下头罩,露出多米诺面具和下面介于蓝与绿之间的双眼,和女孩对视,“他可能已经离开我们了。”
是的。不需要。呕吐物已经漫出了门缝。他就站在门外。
“我该怎么办?”露娜问,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可能因为之前已经哭过了无数次,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求求你——我不想去公共机构。”
“你有活着的亲人吗?”杰森问,她摇了摇头,“但你也不能跟我走——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女孩眼中终于盈满泪水,她扑进杰森怀里,大声地开始抽噎起来。杰森看起来手足无措。
“哈勒特夫妇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他说,对打断这一幕感到很抱歉,“也许你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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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头罩从洗衣店门口静悄悄地离开时,看见他还在那里等着。“喝一杯吗?”红头罩问。
“不。”他安静地说,“我还是保持清醒的为好。”
然后他消失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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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现在暗巷之中。劫匪在看清他脸上的伤疤之后连连倒退。他转过身,身后的受害者的感谢声逐渐迟疑,最后变为一声惊叫。打劫者与被劫者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
他走进黑暗中,寂静的黑暗与他融为一体。地面潮湿,刚刚下过雨。
真奇怪。他已经不再*感觉*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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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吃药吗?”达米安问,厌恶地皱了皱鼻子,“这里有药物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但我不喜欢。”
“抑制躁狂症状的。”他给他看药盒,“处方药。我请求莱斯利医生给我开的。”
“我还以为你受伤了。”达米安的刀扔在他们的脚边。这位小不速之客很不满意地在他暂居的地下室转来转去:“电视就算了,你这里没有书吗?”
“有电视,不过比较旧。”他说,走向那台恐怕是来自上个世纪的古董。还能用,他改造了天线,用来看哥谭电视台。他还有一台收音机。它们都是用来接收哥谭中心发出的警报的,以便于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出去。
达米安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我不想看《暮光之城》。”他不满意地说,“但素食吸血鬼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他说,“她已经回大都会了。“
“大都会人,哈?”达米安略带嘲讽地说,啪地用手电照亮了书的第一页,“这里的租金一个月多少钱?”
“五百美元。”
“哪怕这在上城区也算是便宜了。”达米安说,“毕竟这离犯罪巷不算近。”
他有点惊讶。达米安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用鼻子哼了一声:“收起你的歧视,狄恩。我对哥谭的每一寸都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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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呃,”他说,“一个三明治。”
“没涨价,小子。”女人说,“最近怎么样?噢,你看那是谁?”
夜翼推开门,展露出他迷死人的笑容。“你好,女士?”他走进来,轻松地把一只手放在柜台上,“和他一样,谢谢。”
“真抱歉,帅哥。”她说,微笑着摆上“售罄”的牌子,“想要打折的三明治,就得早点来。你可以吃点别的。”
夜翼夸张地耸耸肩。“那来份热狗吧,”他说,“给我的朋友也来一份。”
于是他们站在便利店门口大嚼特嚼夜宵。街对面有人轻盈地跃过房顶,脚步落地声如夜风飒飒。遗孤路过的时候向他们敬了个礼。夜翼咯咯地笑起来:“搅局者在后面追她。”
“今晚很和平。”他说。
“是啊,”夜翼同意道,“不是每个晚上我都敢在夜巡中间停下来买东西吃的。”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摩托引擎声。离得太远了,如果不是夜晚如此寂静,简直听不到。
“头罩?”他问。
“不,是神谕。”夜翼狡黠地眨了眨眼,把热狗的包装揉成一团,准确地扔进垃圾桶,“她借了搅局者的机车……说实在的,早晚小红也会买一辆。大红开了个坏头啊。”
没有枪战的声音。没有哀嚎。没有惨叫。这座城市中的大部分人正在睡着,享受着一个难得的好觉。
夜翼仍然微笑着。“你好吗?”他问,敞开双手,“你是不是瘦了?”
他感到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尽管有些空虚,但是还好。和熊熊燃烧着的、让人无法控制的想要放声大笑的疯狂相比,空洞不算什么。因此他真心地回答道:“我很好。”
时隔多年第一次,他没有拒绝来自夜翼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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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超量标准服用奥氮平和喹硫平,还有锂盐等具有抑制躁狂效果的药物。”黑金丝雀指出,她这一次也参与共享了狄恩的记忆,“你服药的剂量至少超过了临床建议用量的五倍。这些抑制药物能够让你代谢异常,并且产生运动障碍,乃至罹患NMS——”
“在阿卡姆的时候,正常的治疗流程对我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狄恩有点不礼貌地打断,“所以我的服药量也许是正好的。”
“但它们仍然具有显著的副作用。”黑金丝雀坚持说完,“那就是引发情绪低落和抑郁。”
“一般来说,人们把那种感觉称为平静。”狄恩说,“对于我来说,那就够了。”
“精神治疗的宗旨并非仅仅是阻止你对社会产生危害,”她严厉而不失温和地说,“最主要的,我们希望这能让患者提高心理健康水平,并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
“感谢您的好意,女士。”狄恩语速飞快地说,“但我没那么需要。我正在回避酒神的犯罪过程,你们明白吗?有人还记得这个流程根本不是为了看我如何专心致志地洗心革面吗?我想快点跳过这一切因为这真是令人尴尬,真希望我们能直接跳到围观蝙蝠侠如何失败的环节。”
“不对你的大脑产生危害的前提下,”一直坐在旁边的蝙蝠侠插话道,“我们只能看到你潜意识中想要展示的记忆。”
“哈,我当然会向你们摇尾乞怜——‘我曾经好好反省,我爱哥谭,我想当个好人’——看看最后以什么结尾!”狄恩夸张地挥了一下手臂,对蝙蝠侠他显然没有对待医生的足够的尊敬,“太无聊了。别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蝙蝠——把受害者带到我面前来。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但要我说这确实可能会*有用*。让我感到愧疚。让我想起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冲过这一阶段,直接进入你大开杀戒的环节,好吗?”
“我们不能卷入普通民众。”蝙蝠侠低沉地说。
“我是说,红——”
“红头罩的精神状态还没到能稳定地对付创伤。”
“红罗宾。”狄恩说,因为看见蝙蝠侠的嘴角又微不可察地向下压,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你觉得我只伤害过你的一个儿子吗?”
蝙蝠侠不赞成地说:“我需要评估。简述详情。”
“小丑。”狄恩说,咧开嘴,“我们制造了第二个小丑。当然不是我。”
从刚才就保持沉默的黑金丝雀警告道:“别在我的诊室里打起来,蝙蝠们。”
“哦,这对蝙蝠来说真是有点……困难。”狄恩细细观察着对方多米诺面具下的表情,“好了,别哭,我说真的,别让黛娜女士为难。一会儿出去了你就可以揍我一拳。”
“我没打算继续对你使用暴力。”蝙蝠侠强硬地说,“我会询问红罗宾的意见。”
狄恩把自己的后背贴在椅背上。“我等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