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么肤浅》小鱼瞎瞎

9、学霸一号

　　丁奇志可算得上这个学校的传奇了。当然，主要还是学习方面。
　　丁奇志身材高瘦，长相一般，要具体描述的话就是五官都比较小，眼睛小，嘴巴小，耳朵也小。皮肤偏黑，所以一脸青春痘也不算太明显。因为头小脖子长腰背又很直，还经常穿着小一号的衬衫和裤子，裤腿短一截吊脚不说，衬衫领口扣子总是全部扣上，袖口都短到小臂去了，扣子也是扣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整个人会显得严肃中又有点滑稽。但时间长了，学霸光环加持下，尽管丁奇志风格依旧，却没人再觉得滑稽了，反而觉得颇有风格。
　　学校是个神奇的地方，好成绩是可以弥补一下外表完全没毛病。
　　他每天好像只有学习，课间也不会去玩，也没见他主动找谁说过话。即使是上课也不会很活跃，全程认真听讲却很少举手发言，除非有没听懂的地方。课后有人问他问题倒是都会讲解，其他时候就可以直接用沉默寡言来形容。若不是有学霸光环加持，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其实，论中考成绩成绩在班上是排不进前十的，但班上比他成绩好的都考县里和市里的高中去了。他上本地高中刚进校的成绩也不是第一，但开学后他比之前中考更发奋，除了白天在学校认真听课争分夺秒，晚上回家也是坚持每天挑灯夜战。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高一的期中考试他如愿取得第一，这更坚定了他努力的决心，此后每次大考，总分第一再没有丢过。
　　在这一点上，闵勇其实和他很像，只不过闵勇一直稳住的是第二名。

　　秦坤盯住参考书实在看不下去，从窗玻璃偷看王元，还是那个低头看书的雕塑姿势。又扫了闵勇、丁奇志一眼，也是同一个姿势。
　　学霸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想掏手机，克制了一下，还是看会英语单词吧。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坤也算个学霸，只不过是单科的。他语文和英语都不错，尤其是语文，经常登顶班级第一。
　　他语文英语好倒不是说他在这两门上下了多少工夫，这完全得归功于天分，就是有人天生对语言敏感。从小喜欢看小说，武侠、悬疑、推理、玄幻，各种天马行空，从小就爱看，不仅爱看还爱思考，有时看不过瘾了还自己动笔写，不过都是有头无尾，至今没有一篇完整的作品。英语就要归功于各种美国大片和连续剧了，大部分单词句子都能根据情境猜出大概意思，要是碰到完全搞不清的他还会去查字典，你说变态不变态？
　　但终究由于单词会认的多会写的少，所以英语只能算过得去，和学霸们还是有差距。至于其它几门，就没眼看了。
　　高一时，老师们看他有几门功课不错，劝他不要偏科。他表示自己并不偏科，老师一查，果然这小子所有科目都没交过作业。把家长叫来，他爸竟然说儿子在家太忙没空写作业，差点没把班主任呛个跟头。
　　在和秦爸聊了一刻钟后，老师觉得秦坤算是废了，可人家家长都没有要求，所以再痛心疾首也只能唉声叹气。
　　秦高峰并非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也希望孩子将来有个远大的前程，然而究竟多远大他也说不清，就是本能觉得不能逼孩子活得不痛快。
　　他活了48岁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待在这个镇上，最远也只去过几个省会城市。这么多年来虽然镇上有很多通过读书走出去的，他也很羡慕，但他也看过孩子被逼得离家出走的，发神经病甚至自杀的。当然，大部分还是读到一半，混个初中或高中毕业然后该干嘛干嘛的。
　　主要原因还是他对这个儿子很满意。秦坤从小没妈，比其他孩子都懂事听话，知道心疼爸爸。十来岁就会教拳赚钱为家里分担重担，从不偷懒懈怠。
　　至于会不会读书，秦高峰觉得读书的要靠天分的，有人天生就会读，有人打死都读不进。既然秦坤不愿意读又何必让孩子徒增烦恼。老师和周围的人都说他这是溺爱，将来要后悔的。
　　将来会不会后悔他不知道，但说溺爱也可能是真的。毕竟自己30 岁才得了这个儿子，想完全不溺爱也不大可能。
　　秦高峰家里一根独苗，父亲死的早，母亲身体不好。他没读多少书，十几岁撑起一个没落的武馆，也没个人帮衬，快30了才遇到秦坤的妈妈。
　　他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老家四川山区的，也是家里穷出来谋生，辗转到了这边地毯厂打工。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小流氓纠缠。于是一个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美女不嫌弃壮士家里穷就嫁给他了。一年后生下小秦坤，一家人和和美美。妈妈不仅漂亮还很能干，心灵手巧，会织各种各样的毛衣，会做各种各样的小吃，照顾得奶奶也是每天喜笑颜开。奶奶总是逢人就说即便是亲闺女也没这么好的了。然而生活总喜欢在人们不经意时突然开个恶意的玩笑，年轻的妈妈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直接就是恶性肿瘤晚期，仅三个月后就香消玉殒。
　　三个月真的太短，短到来不及反应。葬礼办完，秦仁勇抱着儿子都像在做梦。
　　然而现实却不厌其烦一次次地提醒他这不是梦。半年里，秦仁勇好像老了十岁。生活用及其残忍的方式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人生无常。
　　逝者已矣，生活还得继续。
　　好在秦坤从小懂事，练基本功这么枯燥又累人的事他也从不逃避，小小年纪练习的时候就表现出坚强的意志。秦高峰担心孩子因为妈妈去世变得隐忍痛苦，就刻意缩短练习时间，让他有更多时间和附近的小伙伴玩耍。
　　秦坤渐渐长大一点，秦高峰就让他白天跟着奶奶，自己去药厂谋了个事做，武馆也搬进了居民区，就只有晚上才开，反正也没几个学员。
　　一家人互相帮衬，父子俩的生活也还过得去。秦坤渐渐长大，跟奶奶学会了不少家务活，尤其对做各种小吃感兴趣，有时还吵着要跟奶奶学织毛衣。
　　读小学以后秦坤就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了，看爸爸日夜辛苦，不仅自己生活完全自理，竟照顾起爸爸的饮食起居来。大概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家里的早晚饭就都是秦坤做的了。
　　刚放暑假，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有一天晚上，父子俩在台阶上乘凉。秦仁勇感慨现在武道衰退，是越来越没有人学了。家里这个武馆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几年，家传的武学可能要断在自己手里了。又说到前几天在张师傅家喝酒，张师傅在县城读高中的儿子跟他们说县里现在很流行一种韩国来的武术叫跆拳道。听说招术很简单，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下，学的人倒不少，他好多同学都在学，还有好多小学幼儿园的孩子也跟着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第二天一大早，小小年纪的秦坤找到张师傅的儿子求他带自己去一趟县城。张家儿子也是胆大，加上正好落了几本书没有拿回来就带着秦坤去了。
　　约一个小时的车程，秦坤兴奋极了，除了去外婆家那次。这是他第一次坐车到这么远，车窗外的一切都新鲜有趣，秦坤全程扒着窗户往外看。
　　窗外房舍渐密，秦坤就问张文彬是不是快到了。
　　来到跆拳道馆，秦坤被里面的装潢和攒动的人头震到了。
　　教练正在教学，前台的服务人员招呼他们两个。

　　这些都是秦坤三岁以前的事，他没有什么印象，都是奶奶和周围人告诉他的。但他记忆中一直隐约有个很漂亮的女生总是微笑着伸手过来抱他，应该就是妈妈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