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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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前一天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车上度过所赐，晕车的时效性相当强。雾岛南以前并非不坐车，相反，她时常不得不在车上掠过分秒，但就算是晕车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反应强烈。
这代表着什么呢？
雾岛南面无表情地把血压计放回医疗箱，在咖啡机前踌躇许久，最终屈服地转身泡了一杯温热的玄米茶。
来到学校的时间比往常稍晚一点，街道上已经淅淅沥沥地被人声渲染。
雾岛南打开教室门，目光直直和看过来的工藤新一对上。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但理智坚强地克制了这一冲动。
“好慢。”
“明天早上五点钟我没在教室看见你你就死定了。”
“你不会晕车晕出了起床气吧？”
“……万一我是单纯被你气到呢？”
“嘛，看你中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吧。”
即使工藤新一的声音再软糯，他试图别扭表达的关心也统统被他欠揍的表情语气藏得一干二净，雾岛南根本没有发现他不肯坦率的善意。
两人激烈得要迸出火花的对话果然很快就吸引来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注意，铃木园子拉着毛利兰来到雾岛南身边，已经非常熟练地挽上她的手臂。
“怎么了怎么了？一大早你们就在聊什么呀？”
雾岛南毫不犹豫地指向工藤新一：“他说他明天要五点钟来学校。”
“喂喂……”
工藤新一无语地斜睨她，嘟囔了几句，却顺着她不再延续刚才的话题了。
雾岛南被铃木园子紧紧挽着一只手，挣脱无法后悲痛地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由着她们热情的肢体接触。
她想深深地叹一口气，扭过头发现工藤新一仍然在看着自己。
上课前的教室像是即将煮沸的水壶，吵吵嚷嚷的，周围都是嬉笑打闹的声音。
铃木园子又喜欢上了另一部电视剧的男主角，正满脸通红地和她们分享着男主角的狂拽酷炫，偶尔穿插过毛利兰几句笑着的回应附和。
几步之外的工藤新一站在那没动，见她看过来，不躲不避地与她对视，朝她笑了起来。
他因笑而弯起的湛蓝眼眸明亮得几乎要与窗外的天空融为一体。
冲动终于战胜了理智。
在夜里摸索久了的人，乍一见到太阳，于情于理都会下意识地躲闪。
雾岛南愣了愣，抿着唇把头转了回去。
随后她也不管一头雾水的工藤新一，毅然加入了铃木园子发起的美男（小学生审美）鉴赏会之中。
*
又过了几天。
放学时分，校门口熙熙攘攘地聚集起等待的家长。从学校里跑出来扑入家长怀里的学生像是归家的幼鸟，叽叽喳喳的，在妈妈怀里不管不顾地抱怨着今天的劳累，再求得妈妈的摸头安慰。
心不在焉地送铃木园子坐上了家里接送的车，雾岛南收回视线，由着毛利兰牵着离去。
还没走出几步，另一边的路上忽然传来一个蜜糖一样甜蜜的女声。
“新一！”
日日如此，时间渐渐抚平雾岛南起初的挣扎，她基本默认了与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一起上下学的习惯。听到有人在叫路伴之一的名字，三人都很统一地回过了头。
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马路，对面街边刚刚停下一辆外在低调但价位并不低调的车。驾驶座的车窗拉下了一大半，司机位的西服男人温柔地朝他们点头示意，副驾位的女人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满脸都是俏皮的笑容。
“呀，这不是兰吗？还有一起的是南酱吗？一起上车吧！”
“你们怎么来了？”
“哼哼，我们订了位置，一起去吃饭吧。”
“……真是自作主张啊。”
“有什么关系嘛？”
这真是一个尾音都透着娇嗔的女人。
如果不知道，谁能看出她已经做了妈妈？不止是岁月，就连细胞都在宠爱着她。她本来就是活在爱里，一举一动更是把可爱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也就罢了。
雾岛南探究的目光慢慢移向正微笑着不语的男人。
他显然平常也十分纵容身旁的女人，把话语权基本都交给对方。身着得体西装，眉目间都是温文尔雅的书香气，看着温润得丝毫锋芒都没有。
可是真的如此吗？
“啊，是新一的爸爸妈妈。”
毛利兰捏了捏雾岛南的手心，低声解释了一句。
她的声音拉扯回雾岛南的思绪，雾岛南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工藤新一因为父母突然的出现有些无奈，但原因不明地红了脸，引得回过神来的雾岛南后知后觉地对他投向了稀奇的目光。
“嘛……那就一起去吃饭吧。”
反正他们都到这里了，根本无法反抗。
……真是自说自话的典型。
谁要和刚见面的陌生人一起吃饭啊？
刻意忽略掉自己和妃英理初次见面时就败退在对方母性光辉下的双标行径，雾岛南想都不用想就要拒绝。
但是，这次不仅是毛利兰，熟练掌握雾岛南运行程序的工藤新一都伸手拉住了她。
他们三人的身高差不超过三厘米，两只温热柔软的手臂分别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肘一圈，体温差太大，雾岛南被这份突然的温暖惊得背脊都不自觉抖了抖。
“南酱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呀，那不如我们一起呢。”
“是吧是吧。”
“吃完饭我们还可以一起写作业呀！”
“就是说嘛。”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像极了专业的人口贩子。
“……你们是魔鬼吗？”
三分钟后，满心悲痛的雾岛南坐在了车后座中间。
该说不愧是能在万众瞩目下自如表现的演员吗？才刚做完自我介绍，工藤有希子就超自然地融入了后座孩子们的对话里，交际能力（指自来熟）强大得令人敬佩。
“呀，南酱的头发好可爱啊！就像是兔子一样呢。”
“嗯嗯，像是垂耳兔！”
雾岛南：……你们礼貌吗？形容人像动物果然是在嘲讽吧。
“双马尾真好啊，优作，我也试一下好不好？”
“唔，你喜欢的话试试也可以吧。”
工藤有希子的热情令她无所适从，莫名的，她甚至能从她身上看见几分熟悉的影子。
这份熟悉令人下意识地心生反感，但其中的迁怒意味太重，雾岛南又不擅长调解自己的情绪，只能以不好意思和羞涩作为避退三尺的保护色。
雾岛南心里低叹，与没怎么说话的工藤新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自求多福的怜悯。
仿佛是为了安慰她，工藤新一摇摇头，做了一个“不像啦”的嘴型。
虽然效果甚微，但得到“被视为人类”的认可的雾岛南相当感动，迅速在心里划掉对工藤新一“熊孩子”的评价，着笔修改为“正在成长的熊孩子”。
为了减轻晕车的不适感，雾岛南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就快要扑到后座来的工藤有希子，一边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沿街景象。她偏过头，视线缓缓流转，触及后视镜时浑身一滞。
那里倒映着一双被知识和智慧深深沉淀过的灰蓝色眼眸。
而此刻，这双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工藤新一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忽然地僵硬，他疑惑地朝雾岛南脸上看去，却只看见那被掩盖在平光眼镜下的平静。
他又往前座看去。工藤优作正专心地目视前方开着车，偶尔歪头朝副驾的妻子笑笑表示回应。
一切都很正常。
工藤新一再次看向雾岛南，得到对方莫名其妙的回视后弯眸笑了笑，收回目光没有再看来看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错觉吗？
当然不是错觉。
餐厅隔间里，雾岛南默默切着根本没想过要吃下肚的小羊排，佯装不经意地偶尔把目光投向坐在正对面的西装男人。
对方没有回视，但雾岛南知道，他知道自己在看着他。
那个男人低头时无奈的笑意暗含着某种安抚的意味，既是在承认自己在车上时的观察，也是在试图宽慰她不要紧张。
但是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从来就不喜欢这种无知的感觉，自己站在在灯光下连影子都要被看透，却连对方的面容都模糊不清。
因为此前怪盗基德的关系，雾岛南分明查遍了工藤优作的信息资料。但真的和这个人碰面时，那些干巴巴的文字最多也只披露了他展示给大众的无害面容，根本没能触碰到丝毫底蕴。
这并非她胡乱升起的危机感。
回想起曾在自己不知道时观察了自己一段时间、甚至摸清了她的学校内行动规律的怪盗基德，再联想到这两人疑点重重的关系，雾岛南不得不把两人对于她的信息已经互通的最坏结果考虑上。
都不是蠢人，眼神能传递的东西往往比语言更直白。
这两个人，都在用不应该是看孩子的目光看着她。
她有绝不能被发现的秘密，而现在已经有两人行走在轨迹边缘。
太危险了。
一个又一个预演的解决方案被自我驳回，大脑高速运转的雾岛南心不在焉地把切成一模一样大小的羊排递给了身旁正与刀叉激烈搏斗的工藤新一，得到了后者虽羞耻但接受的双手。
雾岛南放下手，歪过头看了看窗外的湛蓝天空。
已经拥有过自由的人，怎么可能甘心重返黑暗？
“南酱。”
雾岛南顿了顿，慢吞吞地回过头，看见刚刚放下茶杯的工藤优作正朝她宽慰地笑着。
他的眼神是真诚含蓄的，就像是手捧着书卷的长者，宽容地把她所有情绪都收入眼里，语气平和，让人不自觉地松下心神。
“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照顾着新一。”
“你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