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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心里没底 ...

  •   方子轻原地转圈,夜深人静,出去应该没人看见吧,但……衣服哪里找。
      他鬼鬼祟祟,嗅着火气,犹豫擦亮灯盏,怕太亮,忙用手挡住。

      提着心回头。

      阿兄没醒,衣服在那旁边的凳上,整齐叠放,难怪刚才摸不到。
      方子轻够过来迅速穿好,也不管里衣还是中衣,套上完事,光溜溜的心里没底。

      又好奇挪到榻边,鼓起勇气掀开裤腿,偷窥有没有干坏事。
      江合侧翻身。
      方子轻吓得当即蜷缩趴地,预演一百遍被逮到后如何流畅承认错误、承认哪些错误,然而安静并没有质问,方子轻睁一只眼瞄去。
      阿兄背对着,似乎没醒。

      他怂怂地伸脖子再瞅,眼睛是闭的,的确没醒。
      方子轻如获大释,合十拜了拜,千万别醒、不对,是睡到明早再醒,别现在醒。
      他面颊红热,自个搓搓,忍不住瞄向阿兄的后背,到底有没有干坏事,衣服为什么会没。
      青春的胆子狗给的,方子轻手欠拎起后衣,窥。

      没有红痕,没有特殊味道,方子轻拍拍脑门,怎么忘了自己是个大夫,把脉不就知道了吗!
      他弓着腰,高强度伸出三根手指,以尽量察觉不到的力度触碰。
      跳动有力,是正常脉象,方子轻略微吃惊,恢复好快,是血起的效果吗,还能侧翻身,神奇。

      没有大汗淋漓毛孔舒张之象,说明没有激烈运动过,说明没干坏事。
      方子轻松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亵渎,趁病虚而入简直太禽兽了。

      就是衣服为何会被脱,而且脱光,好奇怪。

      方子轻撑着下巴痴迷看睡容,一边担心突然醒,一边眼错不眨,阿兄醒来就没法大胆看了,他承认自己在怕,怕视线对上,这双眼睛锐利得很,能看透内心,他心中藏有秘密,害怕被发现。

      “江儿怎么样?”方昕一抵京就听说江儿出事,脚赶脚来。

      江合:“孩儿没事。”

      方昕观他红光满面,很有精神,再看门口端着碗热乎乎进来的子轻,裹了件斗篷动作笨拙谨慎。
      真稀奇,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居然主动穿多。
      子轻避开江儿的手,不让接碗直接喝,非一勺一勺喂,方昕看看这个,再看看这个,喜上心头。
      这是想通了,和好了?
      他问谭绪。

      谭管家一言难尽,把这些天的情况告知:“……回家后,小少爷隔一时辰就要找江合少爷,夜里也是,更鼓一响便起,来来回回看,三五天后,直接宿在江合少爷屋中,清晨才出。”
      方昕:“挺好的,跟以前一样黏。”

      谭管家:“是,只是有些奇怪,小少爷频繁找,却不曾开口与江合少爷说话,夜里一个屋可能有说,只依我所见,不曾,小少爷一般安安静静守候在旁,或远远地确认安然无恙,必要时一定要说什么,也是通过书写表达意思。”

      方昕挑眉,瞧向屋里两人互动,这么犟的吗这小子。
      话说子轻的目光、似乎在刻意躲闪,游移飘忽不定,定了也是发呆看地板。
      啧,又黏人又害怕,真搞不懂年轻人的心思,方昕无奈摇摇头,不过也没事,只要今年过年好好过就行,团圆。

      方昕不打算管。
      兄弟俩的心结关起门来自己解。

      谭管家照例汇报近来京中情况。
      近来京中氛围很奇怪,甚至可以说诡异,先是关于陛下弑父弑兄的流言再起,与此同时,指摘长公主不敬先祖德不配位的言论并起。
      满城风声鹤唳,因言获罪者数量与日俱增。
      嗅觉灵敏的各家自保低调行事,暗地里准备后路。
      方家因与侯府有姻亲,牵扯太子,所以暂时无人朝方家发难。
      不过也在做准备,方父有打算递辞呈致仕。

      方昕在考量是否缩减经商规模,砍掉不必要枝蔓,总归士农工商,商在末,之前因为天灾人祸国库欠丰,才会放松限制,又因西域归来、开拓在际,行商方得以兴盛。
      但商始终在末,迟早被打压,不管是为国库还是太子未来顺利继位,重锤必然砸下。
      只是江儿经营许久,好不容易铺开,各地安排了管事,寒月也培养出来,已经可以脱手不必再亲自跑,安坐家中查账。
      江儿的心血,方昕把人喊到书房,打商量。

      方子轻还没到时间查勤,只江合一个。

      江合想了想,颔首:“保留种植地,其余环节可砍。”
      ——药材买卖最初是收购采药人手中的药,山里林里水里采的、西域交换来的,后来则自己种。
      种出来的药效比之野生是不如,但量大,民生疾苦,苦于医缺药缺。

      种植这块保留,掌握源头,子轻若想折腾这株药嫁接那株药,整出新药,几片地由他玩。
      要是想开个医馆,便都供他,不愁药缺。

      但以后要看天吃饭。
      方昕摸摸他:“委屈吗?”几年心血放弃,骤然没了舞台施展拳脚。

      江合:“不委屈,正好休息一下,养养身体。”
      他提出去落云养病,“子轻留在这迟早会被人拿作挡箭牌,我不希望他掺和,不希望他看到杀戮。”

      .

      “要去落云?可是,”方子轻皱眉,面前是方昕,决定年后走。
      “过去路远,阿兄他身体不适合跋涉。”方子轻说,表示反对,阿兄现在身体每天早上都会冰凉一遭,虽然睁眼后很快温暖,脉象恢复正常,但早上总是冷,怀疑哪里漏气了。
      跋涉容易累,再给漏更多气怎么办,方子轻反对。

      方昕:“这不有你吗,就这段路,注意着出不了事。”

      方子轻:“可是……”他语塞。
      可是他对自己都不很相信,要再来个万一,手抖,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可是我、我腿崴着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方子轻心虚找借口。

      方昕好笑,但无情:“江儿决定要去,你是知道他的,一旦要去便不轻易改,这样,我陪你留下,江儿去落云。”

      更不行了,方子轻急得跺脚,“阿父,”他上前抱胳膊,卖乖,“阿父你让别去。”他听你的。
      其他人可能劝没效,但阿父的话,阿兄是听的,可以压制。

      方昕摊手,摸摸他头:“我赞成去啊,江儿说服我了,你反对你找他理论,要说成我转支持你。”

      方子轻铩羽,闷闷往前厅走,要去理论。
      话说靠写字能把人说服吗,好像没啥有气势。

      江合在前厅接待来客,孙家的孙格拜访,他想把自己的妻儿老母送回老家,远离纷争,家里从祖父到父亲到他都被盯着,离不开身,这边听闻江合要去养病,来拜托送一程,路上照应。

      .

      方子轻捏着纸张看了又看,嗯,非常有气势,肯定能成。
      打听到事情谈完孙格走了,方子轻挺挺胸,特别理直气壮往里,一拍在桌。
      然后饶有兴趣欣赏花瓶。

      江合看他,拿过,打开。

      一份大写的医嘱,让静养,不得劳累。

      方子轻呵气擦花瓶,余光时刻注意反应。
      心里没底,阿兄的决定,自己好像从未左右过。
      诶,怎么走了。
      方子轻尾随追上,保持距离,左看看右看看,跟进书房,看来是有答复。
      他主动给铺平纸张、研墨。

      江合看他,提笔。

      方子轻挪着小碎步到身后,踮脚探头,尽管他已经比江合高,不需要踮脚。

      纸上在说已经应下孙格的送一程,让食言乎?

      方子轻眉毛拧作一团,从小就受教要重诺,他开不了口让反悔,这会挑战他的底线认知。

      方子轻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挣扎一下,终是无力吞回肚子里。
      他委屈地上前虚抱江合,从背后,看不见。
      额头抵后脑勺,嘴里念念,祈求希望这一路不会有意外,要平平安安的。

      …

      元宵过完,家里在忙碌收拾行李,养病意味着要长住。
      方子轻先到公主府告知一声,以后大概都在落云郡,不能常来尽俸。

      大长公主青丝已然全白,身形略显憔悴,问起说老了,身体不争气。
      “出去好,该出去的,来,有份礼物给你。”

      方子轻打开递来的木盒,是一根银簪与发冠。

      大长公主:“闲着无聊,提前给你打的,看看喜不喜欢,十七了,明年,后年,再后年,我们子轻要加冠了,长大成人,不知能不能看到那时……”
      方子轻虚捂住嘴,不吉利,不让说,木盒推回,还三年呢,到时候再给。

      大长公主笑了下,佯怒:“长者赐不可辞,给你你就拿着。”
      “让我看看我们子轻长多高了,唔,又高了,壮实,加冠的礼服,等我找到上好的料子,给你做一件。”

      方子轻配合转圈圈,抱着木盒,加冠,九岁时阿兄的冠礼,莫名的雨夜梦游离家出走,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干的,同样是雨,很有可能。
      三年后的冠礼会不会再重蹈一次,看来得做些准备。

      司命究竟是不是黑手,阿兄如何跟对方取得联系的,方子轻抱着木盒看向遮挡严实的马车,犹豫要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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