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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掐着的那只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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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轻没搞清楚状况,咋砸下个郡王爵来?
他忽地想起如今皇室血脉稀薄。
该不会催生娃吧。
才不要。
方子轻拒绝。
大长公主有被噎住,这孩子。
“真不要?”
“不要。”方子轻坚定摇头。
大长公主叹气,行吧,“给你争个亲王爵。”
方子轻:“?”不是,血脉也不告急啊,小太子以及他两位姐姐,这边安若和她姐姐,都五个了,催他们吧。
再拒绝。
大长公主好笑:“你是真不觊觎。”子轻是知道爵位代表什么,礼仪嬷嬷教过,这换个人来怕是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也就他,眷恋不带地拒绝。
直白,实诚。
讨人喜欢。
讨人喜欢的方子轻:“我想进太医院历练。”
开医馆一旦开了必须长期坐镇,方子轻自认坐不住,他是要跑出去找阿兄的。
而到别人医馆客坐,一个很大的考量,治出问题,你拍拍屁股走了,医馆还在,家属肯定上医馆闹,所以不是翼族的医铺,很可能人家不愿意收。
方子轻打起太医院的主意,瞅上了那里的典籍,只对内开放。
不知道有没有关于卜算改运的。
大长公主:“近来局势微妙,我不建议你去,太医得以进百官家,进后宫,稍有不慎,你之身份,他们估计又要发疯,不值当。”
方子轻:好吧。
再想办法研究,算命摊蹲一下。
到后殿找尘潜,尘潜也是不建议去,劝小心行事。
然后使唤他干活,“来。”
大概未时正,才良心未泯放人走。
方子轻活动肩膀胳膊,拍打衣服上的灰,施施然迈出门槛。
“走了啊。”他跟门房打招呼。
“公子慢走。”门房热情挥手,公子好久没来,还是那么好看。
忽的一阵风起。
挟裹黑影闪过。
余一阵风。
“……公子?!”尚在感慨的门房惊觉追出,“小公子!侍卫,侍卫——”
“你说什么?!”拍案声震。
“小公子他、被抓走了,小的追不上。”
“光天化日,在大门口,被抓走了?”声音压沉,带着几分可笑,“欺负到本宫头上,真是猖狂啊,一群废物。”
“殿下恕罪。”侍卫矮了一片。
“来人。”
“在。”
“去方四家,找子轻的兄长,本宫记得他还未走。”
“是”
方子轻从昏迷中醒来,鼻腔里还残余药的味道,与身上干活蹭的药味参杂,两相缓和,得以提前苏醒。
真奇怪,为什么这般容易中药,黑影偷袭短短一瞬,自己竟做不出反应便昏迷,太奇怪了。
方子轻甩甩头,试图甩掉朦胧的视野与嗡嗡的耳鸣,努力镇定冷静。
上一回被绑,也是有经验的人了,要控制住自己。
方子轻十指不自觉蜷紧,能感受到粗绳的磨砺。
指尖在掐算。
“……真要对他下手啊,救过不少人哩,和南翼那边,会找来报仇……”
“少废话,对外这是北胡人干的,快点,磨磨蹭蹭,再晚他们找来,你故意的是吧?”
“没,没没,我只是、头一回,没……”
“啰嗦,快点,用这把。”
金属碰撞的当啷声。
方子轻在快速掐算,意识混沌掐错几次,如何也得不出结果,找不到天时地利。
模糊视野里两道黑影,一道缩小不见,一道放大凑近,带着光点。
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蒙面人战战兢兢靠近,见本该昏迷的人眼睛睁得老大,炯炯锐利,吓得往后一退。
“你、你,您不要怪我啊,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
“快点——”门外喝道。
蒙面人又吓一跳,往前退,呲的一下,刀直接刺入血肉。
“对不起对不起。”蒙面人手忙脚乱,想拔出来。
方子轻闷哼一声。
蒙面人害怕地一缩手:“您别怪我,您别怪我,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刺进去,我妻儿,您别怪我。”
他无措地把堵口的布团拔出,哼出声,应该会好受些。
“靠,来这么快。”门外气急败坏,“里面搞定没?”
蒙面人:“搞、搞定了、吧,刺,有血。”
“撤。”
刀猛一下拔出。
献血从胸口汩汩涌出,染红衣襟。
方子轻看着蒙面人慌张逃离,又折返回来慌张把绳子解开:“好受些,别怪我。”
又跑了。
胸口像破了个大洞,温热从这里散出,身体冷极了。
方子轻哆嗦着扶墙坐起,背靠,窒息感掐住喉咙,是那日趴在小黑背上睡着了,是掐着自己的那只手,还有熟悉的面孔。
记忆苏醒。
长命缕凭空断裂,无声落入血泊。
未时的阳光斜长,从门口照进,被脚步声踩碎。
方子轻对上那双熟悉的眼,恐惧寒意浸透脊背,血滴落在地上。
“嗒。”
“不要过来。”
下意识后退,背后是墙,手撑着要站起,滑脱虚弱一跪。
江合手停在半空,终是接住染红的他,浑身冰冷、僵硬,眼里是极致的排斥。
“不要……”
江合盖住他的眼睛:“没事的,不怕。”
回头。
尘潜拨开挡路的人,骂骂咧咧:“都出去都出去,还给不给你们家公子呼吸了。”
“我看看。”
“扎偏了,幸好幸好,没伤到要害。”
没伤到要害,以子轻的伤口愈合能力,只需补足气血养分。
偏偏方子轻像着了魔,牙口紧闭,不肯喝药,这回连万能通的江合也不管用。
强行撬开灌下,必吐出来,极其抗拒抵触。
来来回回不到一天便瘦了一圈。
无法,开了药浴,浸泡吸收。
“也亏得伤口好全,可以泡,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尘潜在旁边念叨,指挥加水加柴。
“都留神,小心别给煮熟咯。”
“四弟,我那侄儿他,怎么样了?”方三一改常态,过来看望,称呼得有些别扭。
但担心是真的。
他不想背血债。
他告的密,在偷偷听见二哥安排后,于心不忍跑来通知,直指藏点。
所以才那么快赶到,公主府消息传来时赌了一把。
方昕看他,结果是赌赢了。
方三有些心虚,平时老针对欺负,说话带刺,但他只想恶心人,没曾想让谁死。
“啪。”
长公主一巴掌呼过去。
驸马被打得愣了愣,捂着半边脸,低眉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驸马,我的驸马,你到底想要什么?”长公主拿下他的手,面颊俨然一道出血的划痕。
“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长公主怜爱地抚过伤口:“先是给我下药,然后在外边生了孩子,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那孩子所居之处,有一箱黄金,你哪来的这么多金子,我的驸马?”
驸马愣了愣,屈膝一矮,喊冤:“公主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也没做过,更没有黄金。”
”殿下的身体,微臣找太医来看看吧。”满眼担心、自责,自责没照顾好。
长公主:“不急,你先跟我解释解释,绑走子轻的歹徒已经归捕,这份供词,驸马,你胆子不小啊,这座东宫,你看不上了对吗?”
“不敢。”
当即俯首一叩,直起,语气受了伤,“殿下宁愿信外人,也不愿信我?”
“那你说,我听。”
……
方子轻连续煮、泡了三天,肤色红润,脸上有了肉。
“我先去歇息,有点乏累。”江合帮着穿好里衣,安置在床上,道。
旁边方昕:“去吧。”看都熬瘦了,这个才圆回来这个扁下去。
“有我看着,去吧。”
厨房送了吃食来,方昕接过碗筷,试着给喂,依然不吃,于是自己吃起来。
并唠叨:“子轻子轻,以谨给你取的这个名,再过几年加冠,你想自己取字,还是我来,或者、江儿?”
眼睛忽的睁开。
“取个重一点的,狠一点的,心太软了你这孩子,要狠一些,把禁锢住你的统统斩断,像现在这憋自个心里耗着,饭不吃药不喝的,傻不傻你,尽折腾自己,还折腾我,一把老骨头。”
方昕碎碎念,叹气。
让人来收拾碗筷。
拿过茶盏倒了半杯底,准备给灌几口,饭可以不吃,水不能不喝。
“嗯?醒了?”
方昕撩开半垂的床帘,是乌溜溜的大眼睛,还会眨。
“别动。”他按住似乎要撑起身的他,回头吩咐,“去请尘医来。”
“是。”
方昕欣喜地坐在床沿,又起来换了个方向,小心托起肩颈:“想喝水吗?我们润润喉,来。”
方子轻闭着口齿,不配合。
他浑身乏力,肌肉使不上劲,几次尝试都坐不起来,被托住也拒绝不了。
他紧闭口舌,不肯配合,眼珠转动,在房间里扫顾一圈,没看到那道身影。
方昕拿开杯盏,小心放下他,头枕稳,对上他带着疏离的眼。
“是又失忆了吗?”
方昕问请来的尘潜。
小时候失忆也是这般疏离排斥,缩在角落里。
尘潜给检查,说起绑架那天的使唤干活会有反应。
“没有失忆,估计是应激了,看谁都像坏人。”
尘潜:“其余的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安静养几天,不要刺激他,他自己能转过这道弯,对吗,子轻?”
方子轻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