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换上姑娘的服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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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谨你注意些，子轻他记性好，今日你这般教他，来日到你跟前控诉你引导走了歪路。”方昕道。
元林圈住急切想要奔向阿兄的子轻，爽朗一笑：“哈哈哈我巴不得他追到我跟前，至少说明还记得我。”边说边从单手变作双手，把将要挣脱的子轻又给圈住不让走，“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不要。”
元林作伤心状，伤心把人放了，看他直扑抱住江合大腿，又看向靠近的方昕，共患难的好友：“大嫂生了，挺胖一小子，你有空去看看。”
方昕颔首：“嗯。”元林的大嫂是他的大姐，同父异母的姐姐，嫁到了侯府。
说起来，自从回京，方昕就没回过家，方家没有，大姐那边有听说临盆，但顾着子轻这头，一直没空去，确实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当舅舅的人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当。
“这些是什么？”方昕拿起石桌上的纸，欣赏鬼画符。
元林：“拿来给子轻练字的，叫作纸，很糙，临时记个什么还好，正式用不成，国子监那帮监生说这是初版的纸，有点废他们造出来更好的，就把这些到处发，各家给一点，我就拿过来了。”
“还有件趣事，同这纸有关的，国子监破例收了个人才，提出改良纸并且给出操作方法的就是这个人才，南边的籍贯，听说之前是什么莲花教还是花莲教的，天天喊着出淤泥而不染，在国子监逢人就劝加入他们，若不是他时不时冒出奇葩点子并且真的有用，兼有长公主保他，大概率要被除名了。”
高凳高椅高桌就是这人才提出的，之前都是席地而坐，摆个案几，睡在地上，子轻出痘那会儿就躺在高一阶的地板，后来才添的高床。
“确实是个人才。”方昕夸赞，当年先帝派他们西行就是为了收集西域各种奇特，奇特的物件，奇特的技术，奇特的人奇特的兽，如果有白蛇，试着驯服，如果有能乘坐白蛇的人，带回来。
当然没有也无所谓，盖高楼的技术也可以，其他奇特也行，反正要神奇。
方昕觉得纸就很神奇，那位莲花教十分符合先帝的标准。
元林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提了壶酒来：“向辰。”
“嗯？”向辰是方昕的表字，方向辰。
元林：“有件事想问问你的看法，关于江儿的前程。”
“我与父亲说起这些年的事，父亲对江儿爱才惜贤，特别是绘制图册的能力，父亲有意送他进营中当斥候，北边北胡蠢蠢欲动，随时有战事，他若把握住，建功立业，父亲将助他成副将，甚至成将，当然，此间危险重重，你如何看？”
忠义侯是凭着军功封的爵位，因先帝忌惮且重文轻武而闲赋在京，多年不曾上战场，但声名仍在，当年的功绩响赫赫记得的人还有，而且侯爷暗中一直把小儿子，也就是元林按将帅方向培养，看中江合，是存着给自己儿子培植左右手的想法。
方昕摇摇头：“江儿的性子你知道，不会去的。”
元林：“也是。那孩子对自己要求甚为严苛，说了往东走绝对不往西，说了要直走绝对不拐弯，你若是提要求让他往东走，他理都不理你。营中的那些令行禁止，于他而言是束缚。”
这样的性子，在初初遇见江合的时候，元林怀疑他动机不纯，怀疑他故意引他们往某个地方，元林甚至动过杀念，是方昕拦下。
方昕也想起这段，拦下，后来收作养子，他抿了抿酒，感慨：“那时的江儿，他与我很像，我生母早早离去，父亲忙得不曾记起我，虽然大哥大姐他们待我极好，但我做事总是保守且激进。”
“做抉择时保守，因为没有试错机会，冒险不得，必须慎之又慎，选相对更完美的路。行动时则一往无前不回头，依然是试错空间没有，无人兜底，容不得错处。”
元林拍拍他肩膀安慰。
方昕表示没事，“江儿他与我像，甚至比我还孤身一人，他没有后盾，所以我想给他一个后盾，希望他能放开拳脚，想做什么大胆去做，出了事我担，哪怕他不需要。”
迄今为止江合还没做过什么离谱到需要收拾烂摊子的事，因为总是在有一点离谱苗头的时候就自查自纠，纠正了。
几杯喝下肚，元林谈起自己可能要去边关平定的事。
北胡承诺十年不开战，但偶尔会有自称散民跑下来打秋风的，时不时来几个，让人烦不胜烦。
重要的是承诺期限已过五年，这些年里朝中致力于你斗我我斗你斗得热火朝天，帅才愣是一个都没培养出来，问就是这不还有时间呢吗？
再问就是还有老将在，上回是目光短浅觉得不用老将，用的时候亡羊补牢晚矣，下次不会目光短浅了。
忠义侯也确实因为一直培养的小儿子生死未卜，做好了老当益壮再提枪上阵的准备，但忽的一下小儿子回来了，于是心思活络，谋划着送元林北上。
先帝时候重文轻武，元家沉寂低调，后来正和帝上位，打破轻重之势——元林和陛下是姑从兄弟，元林西行之事有陛下的一份功劳，在还是皇子的时候把元林举荐去的。
所以正和帝上位，元家作为舅家得以解除沉寂，不过因为遗诏导致的分门别派的朝堂局势，又复杂了起来。
朝堂分有三派，一是正统派，顾名思义站在陛下这边的。
二是公主派，拥护宜乐长公主新政，其中大长公主与太后站这边，以及国子监。
因为林太傅的关系，宜乐公主自幼喜欢女扮男装混入国子监，与一帮监生打交道混脸熟，等发现是公主的时候，交情已经匪浅，能怎么办，恩断义绝？又没有深仇大恨断了真可惜，将就着吧。
值得一提的是，林太傅并不站公主这边，除了粮食歉收那年出来护过一次，其余时候林太傅是第三派。
第三派就叫第三派，站中间观望，这是最复杂的一派：观望之后选边站的在选之前属于这派；不选边而左右摇摆跳来跳去的也属于这派；
始终如一屹然不动不站队的同样属于这派，代表人物是老丞相，差点陪葬的老丞相，既支持陛下正统，但承长公主的情，于是谁也不帮。
忠义侯府自然是陛下的阵营，方家作为姻亲自动被外人归为正统派，但这半月大长公主派人来过好几回，因为子轻的事。
元林有种预感，总觉得局势要变，因为子轻而变，他把酒满上，与好友抱怨：“现如今这朝局，咱俩初来乍到，看不清，看不清，两眼一抹黑。”
喝到五分醉，江合给子轻安排好了功课，过来把醉了的元林和方昕安顿好。
方昕只小饮，微醺，但很快睡下。
元林则还精神着，叫随从拿来准备的礼物，给子轻准备的礼物，他挑出其中的衣服拍到江合胸口：“这个……”突然哑口，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
“嗯，我听闻地方有个流言，接二连三生病，太过倒霉，是因为被阎王爷选中了，要抓去当左右，这时候换上姑娘的服饰就好，阎王爷也是那等知礼数的爷，男女授受不亲。”
元林又拍拍他胸口：“这个，子轻的。”说完叉着腰坐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其实在发呆。
江合看着怀里的衣物，隔天早上给子轻换上。
子轻很开心，有新衣服穿，料子很舒服，就是繁琐些，套完一件又一件。
他把碍事的扯掉，不穿，一套衣服只穿半套，江合也不勉强，给他拾掇好，就见他乐颠颠把昨天的功课拿出来，仰着头，写完了，求夸奖。
江合接过，其实只有几个字，歪歪斜斜勉强能看出写的什么，不过功课主要是练习抓笔，从之前的木棍划拉地面习惯，转成握笔书写。
“握笔如何？”他问。
子轻又乐颠颠取来笔握着，证明自己学会了。
“不错，很聪明。”
得到夸奖，子轻下巴昂得高高的，跑到方昕那里炫耀，元林也在，醉了直接宿一晚，所以在，他把子轻转着圈打量。
“好像没什么变化，就色彩活泼了些，头上要是再戴个……”
子轻没懂他嘀咕的什么变化，举起手，展示握笔姿势，努力暗示夸这个夸这个。
他高兴劲儿明显，元林配合着大惊小怪，给他夸奖，方昕摸摸他头，说了和江合一样的话。
“不错，很聪明。”
子轻激动地原地蹦蹦，本来觉得练字枯燥，瞬间不枯燥了，还想练更多，于是主动找阿兄讨功课。
江合：“你确定？”
子轻点头：“嗯。”
于是给布置了功课，让乖乖待在家里，江合跟着方昕再次出门。
子轻目送他们离开，心生懊恼，但想想出去好可怕，不想出去，于是懊恼减一半，加上说好了写完功课就回来，还会带好吃的回来，懊恼彻底没了。
甚至充满了干劲。
转眼三天后。
定做的衣服送来了。子轻望着那穿熟悉宫装的人，炸毛，直抱住江合不撒手，江合今天没出去，说是事情办完了，子轻还以为能和阿兄快乐地腻一整天，结果来了讨人厌的。
他攀着江合灵活往上爬，挂在脖颈，摇晃催促阿兄快点让他们离开，衣服丢掉，他才不要穿，不要穿。
只要不穿就不用去，不去就不会被送人回不来。
“阿兄，阿兄，阿兄……”他催促着。
送衣服的宫侍面面相觑，他们有听说上房的事迹，这身手，果然灵活。
但好像不欢迎她们。
宫侍把成衣交给谭管家，说了个日子与时辰，简单把该交代的都交代，识相告辞。
日子是指定好的见面日子。
子轻摇晃得有点晕，停下委屈地枕在江合肩头，瘪着嘴，喊阿兄。
他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要把他送人。
果然还是生病最好。
他又起了作病的念头。
江合安抚地拍拍他，冲谭管家点点头，让收起来，又低头看焉了的子轻，叹气，抱着往书房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换上姑娘的服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