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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得寸进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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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很突然,怀疑有诈,想逃跑但又犹豫,站在原地转圈圈,挪着碎步试探,一步一回头看我。”萧施继续说,“蠢蠢欲动小心翼翼,像那春天里破土而出的芽,走一步,再一步,发现真的没有诈,真的可以走,内心渴望远离魔爪的你于是撒开腿放心大胆跑。”
方子轻点头赞同,逃离魔爪。
萧施:“你跑啊跑,结果诶你脚下一滑,低头一瞧,原来是那破土的芽也疯狂长,长长的藤蔓跑你前头,蜿蜒曲折平铺得像竹筏,你脚踩上去,滋溜一下往前滋溜,然后砰的一声撞上墙。”
方子轻蹦了一下,反应过来假的,拍桌抗议,哪有这种游戏。
萧施忍俊不禁,嘴上不停:“撞得那个疼啊,你那个气啊,拿起斧子铮铮就是砍,把那可恶的、缠在你脚上的藤蔓斩断。”
“如此仇报了,气发泄了,但你还是很委屈,越想越委屈,眸里蓄有泪水,哭唧唧往回走,不情不愿扑进我怀里寻求安慰。”
“讲完了,你觉得这游戏怎么样?”他特别真诚地询问。
方子轻冷漠脸,不怎么样,他才不会哭唧唧,这根本就不是游戏。
见没有回应,萧施也不失落,依旧心情很好,悄悄进入讲课状态:“我觉得这游戏很不错,你看,你小碎步试探一步一回头,我们把这记作第一节。”他放下一颗白棋。
“脚滑滋溜出去,记作第二节。”他又放下一颗白棋。
“砰,撞墙。”又一颗白棋。
“拿起斧子砍。”白棋。
“哭唧唧往回走扑我怀里。”白棋。
“一二三四五。”萧施把白棋一拢,“五节段,你记住它们,它们分别对应木火土金水五行。”
“嗯?”方子轻正心里鄙视他幼稚,只能口上逞逞能,这忽然冒出的新词,木什么什么水,这什么东东。
萧施见他反应如意料之中,注意力也集中过来,得意一笑:“你阿兄喝的药是苦的,知道为什么是苦的吗?”
提到阿兄,方子轻总是格外来精神,也不计较萧施拿他开心的事了,“为什么?”
萧施:“因为苦的药基本见效快,怎么个快法,就像你脚滑滋溜一下滑出去。”他敲敲第二颗白棋,“要的就是一个趁你不注意,药中之精微滋溜一下直达病灶,所以有句话叫良药苦口利于病。”
“滋溜。”方子轻听懂了。
萧施:“滋溜,药性极猛见效极快的药往往很苦,不过子轻喜欢吃甜的,药也有甜的,你猜猜甜对应这五节段里的哪一节。”
这种排除法方子轻爱做,首先排除滋溜,他把第二颗白棋拿掉。
第一颗是碎碎一步一回头,好像挺符合的,吃糖就是吃了还想吃,这颗留下。
撞墙这个……肯定不是,谁撞了会开心啊,拿掉拿掉。
然后,斧子砍,摆脱缠绕是挺开心的,留下。
还剩一颗,哭唧唧求安慰,心情不好时吃糖确实能得到安慰,留下。
四个里面三个像,怎么办,方子轻看向萧施,直言:“猜不到。”
萧施:“可以这样猜嘛,你吃糖会不自觉嘴角上扬,露出笑脸,对,脸,撞墙那会子你脸贴上去了,答案就是撞墙。”
独独排除撞墙的方子轻:“……”
如果在用药方面更擅长的尘潜在这里,他肯定会把师弟揪着打一顿,这怎么教的,教坏孩子了都。
但可惜尘潜不在,萧施收获了一脸茫然与“你在逗我吗”的表情,他耐心给认真解释:“甜味我们一般称之为甘,你想想你躁动不安动来动去时,送你块糖,你是不是就安静下来专心吃糖了?”
方子轻想想好像确实是,会停下来细品。
萧施:“甘味药就是如此,让你缓下来,平和心态,一如砰的撞墙之后会停下来那样。”
方子轻听懂了,但他不服,明明小碎碎也符合。
“碎碎什么味?”他问。
“碎步是酸味。”萧施答,“这个可以看身怀六甲的妇人,她们有孕之初会害喜,也就是呕吐,这时候吃些酸的,能起到止呕的作用,你看是不是很像一步一回头,想吐又忍回去,想吐又收回去。 ”
方子轻没见过身怀六甲,但能理解,他举一反三:“斧子砍,一刀两断,失忆。”他指指自己,砍断记忆,所以失忆。
萧施:“你的记忆按理来说不该失的……”他怜爱地摸摸他脑袋,被躲开,也不在意,“记忆这个以后再讲,说回来,斧子砍更多注重在砍,而非一刀两断的断。”他做了个砍的手势,“它重在攻击性。”
“那些有香味的药草比如你佩戴的驱虫香囊,在虫蛇眼里,散发的芳香如刃无处不在,把你牢牢保护住,它们想要来咬你,必须先闯过刀山,有个词叫辛苦,斧子砍对应的就是辛味。”
方子轻低头看腰间的香囊,刀山,那他现在身处刀山中,白衣服也在刀山中,为何没事,他发出疑问。
“因为它喜欢你,不会伤害你。这个后边再细说。酸苦甘辛都讲了,把咸也讲一下。”萧施说,本来是提一嘴吸引注意力的,怎么就偏题这么远了呢。
“咸味,眼泪就是咸的,你可以现场哭一个尝一尝。”
方子轻:“……”这人好坏,怎么总脑补他哭。
萧施:“咸味药主要在软化,你拿一根青瓜,用盐腌制,它会变软,这就是软化,刚才有提到五行,哭唧唧服软这一节对应五行在水,为什么是水?”
“因为你把所有东西泡在水里,都会变软的。你肯定想问石头也会吗?那当然会,泡个几百上千年不会也得会,想快些看到效果可以拿去放瀑布底下冲刷。”
“瀑布是什么?”方子轻提问。
“水从山壁飞瀑而下,远看像一块白布,叫瀑布。岔远了,我们回来,八字里前四个,阴阳、表里,接下来是寒热,子轻说说你对寒热的理解。”
方子轻还在想象会飞的布,被问无缝切换想起前天的冰镇果子,咂咂嘴。
“冰寒,火热。”他答道。
“不错,还有吗?”萧施鼓励他,一边捡着黑白子在拼什么。
获得夸奖的方子轻积极东张西望,有了,“咕噜咕噜水冒泡。”他是说水烧开的时候会热。
“嗯,很棒。”萧施拍手鼓掌,趁他被夸兴致高时完成方框的拼摆,简洁的一个框,“这是表,包裹着里,现在我们把子轻前天选中的两枚有缘分的棋子放进去,放在正中间。”
“好,什么是寒热呢?就是撞墙,白棋滋溜一下砰地撞墙。”他把白棋快速推到边,“水烧开时咕噜咕噜不停冒泡往上顶、往上撞,这就是热。”
“而黑棋,慢慢移动或者干脆停止,不去撞墙,这就是寒,能懂吗?”
方子轻试着伸手推,白的撞墙,黑的不撞,双眼忽的发亮,“能。”不仅能,他还有种快要窥探到天机、打破桎梏的感觉,只要再多讲一点,他就能窥到。
“那好,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我们改日再继续。”起身要走的意思。
方子轻:“?”别啊,他才学上头,兴致正高,怎么就戛然而止呢,他跳下石凳,跑过去挽留,用实际行动抱大腿。
萧施低头看挂件,表情冷淡问:“干什么?”
方子轻偏头一指桌上。
萧施:“可我现在饿了,要回去吃饭,吃完饭要休息,走晚了宵禁我就回不去了,回不去就吃不了饭,睡不了觉。”他说。
这倒是一个难题,自从长公主生产以来,或者说是方子轻的出现改变朝中局势以来,京畿地区恢复宵禁,天一黑就禁止除了巡逻打更以外的任何人出入。
“我,管饭,管床。”方子轻想了想拍拍胸膛保证道,不等答应,他飞快跑去找芹婶说明加一人筷子,还怕留不住,又回房间把自己的零嘴拿出来一半,“给。”
萧施觉得有趣,但表情依旧冷淡:“前儿个不还对我恶声恶气的么,转变这么快?”
方子轻以为他不满意、记仇,再跑回房间把另外一半抱出来,“给,没了。”全都拿出来了。
萧施忍俊不禁,试着把他抱起来放膝上,有挣扎但顺从了,“如果我提要求,今晚躺你床上,允许吗?”
方子轻皱眉,看得出来很纠结,许久点头:“可以。”大不了去阿兄房间睡,都让给你,随便你打滚。
“我的意思是和你同床、共枕、偕一张被盖。”萧施坐地起价,“这样我们就有整晚的时间,也好方便教你不是吗?”
方子轻噎住,瞧瞧,瞧瞧,果然得寸进尺了,惯得他坏毛病,上回就该开咬,方子轻懊恼地腹诽。
被堵得慌,但又是自己留的人,他心里团团转,纠结。
“所以允许吗,时候真的不早了。”萧施突然火上浇油,把他放下地,起身有要走的意思。
方子轻:“!”
别,可以可以。
“可以。”他抱大腿,一起睡就一起睡,大不了熬一宿学一宿,点灯到天明、诶,对呀!可以通宵学的,这样就不用同床共枕了,好办法。
方子轻狡黠一笑,答应得更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