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飞鸿踏雪泥（柯书楠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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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
白雪皑皑，飞鸿掠过，落下深深浅浅的爪印。当雪泥化为雪水，曾刻下的印记依旧清晰……
【一】初见
那日，风轻云淡。一向清静的锁幽谷似乎更加清静了。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鸟儿突然间全都安静下来，清浅的溪水似乎也流得更缓些。柯书楠背着装满药草的背篓，行走在回家的小径上，步履轻盈，仪态翩然。
行至家门口，却看到一人探头朝里面张望些什么。此人，衣衫褴褛，纤瘦的背影辨不出男女。柯书楠立在那人背后，戒备地问了声：“你是谁？”
那人迅速转过身，却是一张女子的面容。虽然，那张脸上满是尘垢，柯书楠依然看出那是一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莫名地给了她一种亲切的感觉，让他卸下不少戒备。女子脸上满是错愕，瞪圆了眼睛看着柯书楠，倒让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却听女子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年代？”
沉静的脾性让他没有当即笑出声来。柯书楠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女子，平静地回答：“现在是元启五年，谨国天下。这里是锁幽谷。”
这里是锁幽谷，是他们相遇相识的地方……
【二】生活
锁幽谷，是柯书楠长大的地方。二十年来，他与师父相依为命，守着这一方天地，自然宁静。本以为，人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了，无牵无挂，无思无愁。谁知，他遇见了她。路宛沚，一个清新如春风的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吹起丝丝涟漪。
她叫他师兄，甜甜的，听得柯书楠心里抹了蜜一样。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她永远在身边甜甜地叫“师兄”，这样过一生，也满足了。
他教她练剑，她却总是偷懒。每次她被他发现不认真，她都会可怜兮兮地对他撒娇，他也便不追究了。他很喜欢抓宛儿的小辫子，不是想惩罚她，只是想看她对他撒娇的样子。何时起，他也有了这种私心。
宛儿向往自由，总想去看看幽谷外面的世界。他隐隐觉得锁幽谷太小了，装不下她翱翔天际的心。他想，或者自己陪着她一起飞出幽谷，也未尝不可。只要是在她身边，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为她挡一挡，在烈日骄阳的时候为她遮一遮……
【三】漂泊
灵隐阵中，柯书楠被一股神秘拉扯离开了宛儿，他们就此殊途。他在东北方向发现了宛儿的护身符，于是带着它东去寻人。柯书楠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离宛儿越来越远。直到整个江湖盛传幽谷公子的关门女弟子携绝世剑谱栖身崑榆城，他才知道自己自一开始便找错了方向。
他立时折回南方，因缘际会，在一个小渔村发现了她。再次见面，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拥进了怀里。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这样抱着他。
回到崑榆城，他们遇上了穆崀玄。他突然明白自己错过的不仅仅是几个月的时光，还有宛儿的心。柯书楠看着宛儿和穆崀玄之间的点点滴滴，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叫做心痛的感觉。
那时候，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将宛儿带出谷，后悔灵隐阵中没有保护好她，后悔他错过了几个月。因为错过，那张如花笑颜已不再只对他绽放。定南侯府的生活，他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宛儿。他的师妹，那个无忧无虑的师妹变得多愁善感了。时哭时笑，时嗔时怨，却都是围绕着穆崀玄。
情思恼人，扰得他心绪不宁，突然间想起师父曾给过他一个锦囊。他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顺其自然”。
顿悟。他要的不就是宛儿幸福么？只要她能幸福，即便不是自己给的，他也一样高兴的。
那天之后，柯书楠开始试着祝福他们，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来祝福他们。
【四】变故
天有不测风云，一道圣旨生生将宛儿与崀玄分开。看到宛儿伤心欲绝的样子，柯书楠心里也跟扎了针似的，阵阵抽痛。他想要的结果不是这样的，他的退出不应该换来宛儿的哭泣。他不甘心，想就此把宛儿带走。他们一起回去，回去锁幽谷，那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地方。
可是，宛儿竟然在他面前晕倒。只是因为想到要离开穆崀玄么？
那天，柯书楠真正死了心。他对她说：“宛儿放心，师兄会帮助你的。”
宛儿失踪，他急得魂儿都没了。他奔到街上，几经打听才知道宛儿可能是去了怡然居。他知道那个地方有古怪，因为前院那几从竹林便是按照五行八卦来布的。他轻而易举地走进去，发现整个楼空空荡荡，更显诡异。因为对奇门遁甲的精通，他总算找到后院的那道机关，闯进了关住宛儿的那间屋子。
那时，墨凉信前身欺着宛儿，似要对她用强。那一瞬，柯书楠有些失措。他的宛儿师妹竟然被人这样欺负！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他在深深地自责中隐忍地低吼出声：“墨凉信，你放开她！”
墨凉信没有依言放开宛儿，反而向他挑衅。他明白，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即便不是为了宛儿，锁幽谷与墨家庄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只是，他没有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墨小四。而宛儿竟然被他下了剧毒。
墨凉信说这种毒只有他能解，解毒的代价却是要带走宛儿。柯书楠不想让他把宛儿带走，更不想看着宛儿死在自己面前。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却是希望宛儿和墨凉信走的。
意料之内的，宛儿拒绝了。拒绝得那样干脆，毫不拖泥带水。他明白，那是因为她对穆崀玄的情意太过坚定。
那个人，真的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
【五】离别
元蔚山上，清虚道长与柯逸风用了整整一天时间为宛儿驱毒。看到清虚道长元气大伤，柯书楠心里涌起无尽的后怕。还好，他的宛儿师妹终究活了过来。
清月宝镜里，他看到了宛儿的前生。原来，她与那个人之间竟然在几世之前就注定了。柯书楠不得不承认，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从来未曾走进过。
宛儿离开了，去东禳找寻她心上之人。柯书楠心里纵有千般不舍，也只化作一句：“宛儿，师兄永远祝福你。”他明白，任何挽留的话语都显得苍白，他的宛儿师妹只有和那个人在一起时才是真正幸福的。而他，便是终身幽居谷内，与明月清风为伴，与珍奇药草为伍，这一生，也便了无牵挂了。
因为在柯书楠心里，她的笑颜，已然铭刻。不管相隔多远，他都能清晰忆起那弯含笑的新月，忆起他们之间那短暂却永恒的一年……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飞鸿踏雪泥（柯书楠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