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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奔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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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王爷~~~”
“王爷~~”
好吵。
颇具异域风情的房间内,杜莫骞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双好看的剑眉胶着难分,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腹部的白色绑带裹了一层又一层,殷红的血迹还是穿过重重阻碍,彰显存在。
病床前,一位身着淡紫色罗裙,身形婀娜的女子站立一旁,她眉目秀丽,五官小巧精致,分明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偏生眉黛挺直,散发淡淡英气。
“王爷~该喝药了。”
甜腻的嗓音,与娇俏的身形很搭,似化不开的蜜,甜得人直哆嗦,扰得人直烦忧。
杜莫骞眉头攒动,意识有了一丝丝回笼,心底的疑惑升腾。喝药?喝什么药?是孟婆汤吗?
不行!他不可以喝!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小帆!
杜莫骞着急的挣扎、摇晃,突然有一股外力袭来,疑惑被吹散,身体也成了浪里船舶,不受控制的摇摆。
又是一声亲昵的呼唤,是扰人的甜腻嗓音,它又近了一步。
杜莫骞的烦躁值又上升了,他讨厌一切甜的东西,那好像是在讽刺他弄丢了心爱的人一样。
这边唤人的李素玉全然不知杜莫骞的想法,小巧莹润的眸子里闪过迟疑,白嫩的小手附上杜莫骞结实的胸膛,有节奏的轻轻拍打。
“王爷~~~~该喝药了。”
温热的肌肤,细腻的触感,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再透过肌肤一点一点传给杜莫骞,心里没有泛起涟漪,反而一片寒寂。
他没死!
为什么?!
八年!整整八年!他被没日没夜的思念淹没,为什么要救他,他想死好久了,为什么不能成全他?
“王爷~~~~”
甜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烦躁的心情被不断放大,一双温热的手摸上脸颊,杜莫骞气得心头一梗,一口浊气倏然消散,四肢也恢复了知觉。
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如鹰似隼,吓得李素玉本能的想要往后退,但很显然,躺着的杜莫骞反应依然比她快,不曾起身已先一步将她震开。
“放肆!”
“啊!唔……王爷~”
没想到杜莫骞会突然发力,李素玉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双莹润的眼睛眸中带泪,望向杜莫骞的眼里满是隐忍的倔强。
李素玉虽然不是出生高贵的京都大小姐,却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姑娘,这么一摔,疼痛与委屈并行,为本就惹人怜爱的模样增色不少。
没睁眼时,杜莫骞以为是哪个大胆的宫女想爬床,睁眼瞧见李素玉时,他不由得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里?”
身体在疼,委屈在翻涌,李素玉向杜莫骞投去饱含千言万语的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平静的说道:“回王爷的话,现在晌午已过,您该喝药了。”
闻言,杜莫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记得太子杜莫尔逼宫,他同兄长前去救驾,他在杀了杜莫尔后,因过度思念安云帆当场吐血倒地。
李素玉作为太子妃,他自然不会放过,可在他动手前,这个女人却突然不见了,一点痕迹不留。
如今这个女人不仅自己出现在他眼前,还容貌未变,态度也像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
转头环视房间,异域装饰随处可见,这是南径之风,而非京都。
某个令人振奋的可能在脑中一闪而过,杜莫骞原本愤怒的心突然就颤抖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抓住身下锦被。
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僵直的身体拉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痛清晰的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杜莫骞控制着自己的语气,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追问,“本王怎么了?”
李素玉闻言一愣,抬头打量杜莫骞,但在接触到他眼里的凶狠时,却又忍不住先挪开了眼。
“前些日子南蛮大举进攻,王爷带兵应敌,不慎被流箭所伤,军中辛贫,恐王爷伤势不愈,父亲便将王爷接到府中将养。”
宏正二十年,他奉旨南征,平定蛮族,最后一战被流箭所伤,将养月余方才返京。
正是因为那次养伤,他认识了李素玉,一个长得与安云帆有几分相似,脾气也有几分相似的倔强女子。
外表看上去很柔弱,内里却很坚韧,总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表现他的倔强。
但不同的是,李素玉对他向来温柔体贴,而安云帆却总不给他好脸色。
后来他伤好回京,加上年底各州县官员要上京述职,他便先带了李素玉一同进京。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素玉搭上了杜莫尔,还成了太子妃。
“现在是宏正几年?”
“回王爷,现在是宏正二十年。”
“宏正二十年,宏正二十年……”杜莫骞痴痴的念着,双眼好似放空,又好似透过眼前的景色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突然,他坐直身体,仰天大笑,“哈哈哈……老天待本王不薄啊!!哈哈哈…”
李素玉一直在悄悄打量杜莫骞,见他这般反应,心底泛起一丝疑惑。
“咳咳咳…”
许是笑得太用力,杜莫骞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声赛过一声,大有一直这么咳下去的趋势。
可哪怕已经这样了,他脸上的笑容依然不曾收敛,放肆的笑夹杂在纷乱的咳嗽声中。
又咳又笑的样子,诡异得很。
“王…”李素玉强忍不适,关心的话才刚准备出口,就有下人闻声赶来。
鱼贯而入的下人打断了她的问话,李素玉微不可查的紧了紧衣摆,向身旁的贴身丫鬟小兰投去淡淡的一眼。
平日里李素玉待下人们都还不错,小兰接收到李素玉的目光时,关切之意更甚,“小姐,您没事吧?奴婢去给您找大夫瞧瞧。”
李素玉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说道:“王爷还在呢…”
“下去吧。”杜莫骞无情的打断李素玉的话,转而吩咐一同进来的侍卫,“去把季延叫来。”
“王…”
“下去。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
前两日都好好的,她能明显感觉到杜莫骞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怎么突然就冷淡起来,李素玉想不明白,偷偷的瞄了杜莫骞一眼,疑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姐,奴婢扶您起来吧。”
小兰的话打断了李素玉的窥视,她强压心头的疑惑,体贴的对杜莫骞说道:
“王爷好好休息,素玉先下去了,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让人来寻我。”
李素玉转身,刚巧与进门的季延擦身而过,只是季延向来目不斜视,倒也没瞧见李素玉有任何异样。
“将军,有何吩咐?”
作为杜莫骞的副官,季延是所有人中最沉稳,也是最守规矩的一个。
只要是谈论军事,必定称呼杜莫骞为将军,哪怕前一句还在说“王爷”,下一句就能立马无障碍切换“将军”。
“你去准备下,立刻随本王回京。”
沉稳如季延,还是被杜莫骞的话砸得顿了一下,“将军,陛下的召回文书还没到。”
蛮族已经投降,议和文书也已办妥,杜莫骞留在边关确实无事可做。
但无召回京是死罪,边关人多口杂,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过几日文书就到了,你先随本王动身,剩下的事交给廖建和常时从安排。”
他重生了,他要去见他的小帆,他要亲自确认他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否则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将军您的伤…”
“无碍,你先下去准备吧。”
杜莫骞的伤在腰腹,虽然没伤到要害,也休息了两日,但骑马势必会加重伤势。若是再长途跋涉,恐怕还没到京都,人就先没了。
季延想劝,但瞧了一眼杜莫骞的表情就放弃了,好在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明白自己的伤势不能再加重,也就没有坚持骑马。
坐马车是为了方便思考,但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脑子里除了安云帆的一颦一笑,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急切的心情却像高潮的潮水,怎么都控制不住,连带着一双紧实有力的腿也不停的抖来抖去。
日月轮回,星光在黑夜闪烁,夜色织成了一张张静谧的网,遮掩了一个又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为了尽快赶回京都,不过两日杜莫骞就把坐马车改成了骑马,连夜抄小路回京,等伤口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又改换马车走官道。
如此这样,原本月约的路程,生生被缩短了一半。
日夜兼程的赶路,不要说杜莫骞了,就是季延这个身体康健的军人也直呼抗不住,奈何他家主子一脸坚定,毫无豫色。
余辉西斜,两匹骏马在斑驳的树影下飞奔疾驰,层土宣扬,掩盖了周围的绿意。
季延一夹马腹,追上前面的杜莫骞说道:“王爷,现在离京都还有二十里,今天怕是赶不上进城了,我们不如先寻个地方歇下,明天一早再进。”
他们跑得太快了,只怕召回的圣旨才刚到边境,晚上进城的人又少,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早上进城买卖的百姓多,到时候他们只要混在里面,想来也不会太突兀。
可惜杜莫骞并不明白季延的良苦用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拒绝道:“不用。”
作为杜莫骞的心腹之一,季延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事能让他家主子这么着急回京。
可主子不说,他也不敢问,不会问。
只是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属下,该说的弊端他是一定要说的。
可惜此时的杜莫骞并不想听到反对的声音,因此在季延组织语言时,杜莫骞手起鞭落,迅速抽了一下马尾,接着手中缰绳一扬。
一骑绝尘,只留一地层土和马屁-股对着季延。
由远及近,城门的轮廓慢慢清晰,心跳的声音也一声盖过一声,杜莫骞拽紧手中缰绳,额头冒出冷汗,他怕了。
怕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没有在这城里。
若是没有,他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