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来活儿了！ ...
-
“跳啊？你怎么不动啊！”
经纪人胖哥在舞台前方抓耳挠腮，小声对着舞台上的秋明喝斥。
秋明站在舞台上，穿着女团格子短裙，露腰短上衣，胸口剧烈起伏，她双手扭曲地叠放在胸前，双腿呈现O字型，脸上的表情宛如智障。
音乐声已经响起，面前是上千聚集的观众。
站在前面的几个观众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这女的不会跳舞？”、“什么垃圾组合”......总之，就是地铁、老爷爷、手机.jpg......
时间回到2个小时前。
秋明起了个大早，怀揣包里仅有的58块钱，坐地铁到了申海城西新开业的大厦。
走在宽阔的大厦广场上，她远远地看见舞台已经搭建起来，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灯光调试。
云开大厦是摩天大楼，这新开的超市，就在摩天大楼的裙楼里，说是超市，装修不亚于轻奢购物中心了。
一个人拍了拍秋明的后背，回头一看，秋明忍不住张开嘴。这也太漂亮了。
秋明已经提前查过资料，Cuties的门面当担董纯的颜值超高！而今天一见真人，竟然比照片还灵动几分。
“早上......好！”
原身手机已经删空了。
秋明拿不准原本和Cuties其他成员的关系如何，只好都保持疏远和礼貌，见招拆招了。
“小美女们！”
一个胖子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不用说，这就是Cuties的经纪人胖哥。
“另外两个还没到啊？”话音刚落，两个女孩小跑过来。
秋明认出，一个是主唱罗贝蒂，一个是rap担当章时菲。
“这就都到齐了！今天的节目昨天通知过了哈，暖场，跳舞唱歌。还是老三样，你们都熟悉的。”
“就那么几首歌，翻来覆去的唱跳，能不熟悉吗？三年没发新歌了都！”
罗贝蒂小声说，微微翻了个白眼。
“贝蒂，现在是什么行情，你不知道吗？一年出多少少女组合，你不知道吗？公司当年给你们出的几首歌，投资上百万，你们倒是赚回来了吗？”
胖哥讲话抑扬顿挫，一下子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秋明心道：话不是这么说，这老板pua员工的套路，就是谈投入。
可是你们投入也不是为了员工啊，还不是为了赚钱！
罗贝蒂转头看向别处，闭了嘴。
章时菲一身假小子装扮，讲话和人一样很洒脱：“我们去化妆间准备吧，胖哥别介意，我们今天一定好好表现！”
秋明微微点头，随着一行人去了大厦地下一层的临时化妆间。
化妆间里除了Cuties，还有主办方请来的男女主持人。
这个女主持人貌似是申海电视台的，有点知名度，秋明觉得眼熟得很。
罗贝蒂见了女主持人，赶紧扑过去：“刘月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Cuties的主唱罗贝蒂，我们三年前在打歌节目上见过面哦！”
这下秋明想起来了，原来是刘月，名校美女学霸转行做主持人的，专门主持音乐节目、偶尔做晚会英文主持。
以前秋明备考的时候喜欢拿申海台的《节奏舞台》当背景音乐，就是刘月主持的。
刘月已经化好了妆，还没换衣服，这种少女组合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她见多了，哪里会记得，却还是微笑着说：“是Cuties的贝蒂啊！”
秋明冷眼看着，刘月敷衍说：“你们快化妆吧！今天虽然看起来是超市开业，不过开云集团很重视的，是他们新业态的首店，后期会上不少新闻稿件的，好好表现哦！”
罗贝蒂点点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四个人并坐一排，开始化妆，男女主持人有自己的化妆师，Cuties却都是自己动手。
秋明从镜子里看见刘月哂笑了一下，去换衣服了。
边化妆，董纯边用甜甜的嗓音问：“贝蒂，这个云开集团很厉害吗？我不太了解呀。”
其实刚刚刘月说到云开集团，罗贝蒂也是一问三不知的，这会儿只好乱说充面子：“胖哥找的通告，不会太差，就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超市呗。”
章时菲插嘴：“这个我知道，云开集团很厉害的，我家附近也有云开大厦，59层的写字楼，反正是个大公司。”
秋明不经常化妆，草草了事，当然，这脸就算是随便涂个口红，也是闪瞎路人了。
她忍不住科普：“云开集团是上市公司，国内最大的自持物业集团，旗下业务涉及房地产开发、物业管理、生鲜卖场等。”
秋明曾经分析过云开集团的年报，因此对它算熟悉：
“今天要开业的，其实是云开集团投资的新业态：超级会员制卖场。定位是中产人群的日常大批量采购需求，模式类似于国外的Costco、Sams等卖场。”
董纯的嘴巴都张大了，“秋明，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你都知道！那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章时菲把椅子往后一翘，隔着董纯，伸手拍了拍秋明的后背：“一段时间没见，感觉秋明你不一样了啊！这讲得头头是道的！”
“呵呵。”
罗贝蒂假笑一个，用力把口红按在本来就娇艳的双唇上，“管他是什么集团，我们好好表演就行。四个月没通告，今天可不能砸。”
“没错！”董纯似乎是个乐天派，“这次说不定有曝光，以后能接到更多通告！”
她把脸转向秋明：“第一首曲子是《满天星光少女》，我们的出道曲，作为舞担，秋明舞跳得那么好，终于有机会表现了！”
一语成谶，时间回到现在的舞台上。秋明确实是有机会“表现”了。
呵呵，不过，是反方向的“表现”。
《满天星光少女》的曲子响起来，其他三个人熟练走位开始跳起来，秋明一开始也机械地跟上了，某个瞬间，就动不了了：动作不记得！
于是，秋明就暂停在那个扭曲的姿势上了。
尴尬死了！明明昨天晚上试过！
秋明的身体听到熟悉的音乐会有肌肉记忆，跳舞不成问题的，为什么在舞台上，竟然！竟然完全动不了了！
该死，忽略心理因素了！
董纯过来扶她：“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她脑海里闪过一千个念头，但是一个念头占据了主流：
她必须表演，必须工作，否则对不起秋明，这个渴望舞台的少女！还有50万的欠债啊！
长吁一口气，她回想起高考那晚，她一个人在破旧的厕所里复习最后一遍英语听力。
夜晚的蝉鸣聒噪入耳，让她心烦意乱。当时，她告诉自己，信念感！
秋明，你要有信念感！凭借这股冲劲，她成了江北区状元，被申北大学金融系录取。
她强打精神，轻声对舞台后方的音响老师打了个手势：“不好意思，麻烦重来一遍！”
音响老师会意，比了个OK，重新播放了《满天星光少女》，音乐声传来......
“你是我的星光，满天星光下，我许下少女的愿望——”
熟悉的旋律，秋明静下心来，怀着惊人的信念感，坚信这是自己的出道作。
肌肉似乎活络过来了，大脑控制着每一块肌肉做出动作，秋明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舞动，那种力量感，那种节奏感，配合着脸上的微笑，观众喝起彩来！
“好！”、“漂亮！”、“哇！”......
第一排的胖哥总算松了一口气：“业务能力还是有的，这组合。”
他立马转身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我带的人，不会错！”
云开大厦二楼，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跟班，站在靠窗的走廊上。
透过蓝色避光玻璃，他注视着大厦广场上的舞台，从这个角度，他刚刚目睹了秋明惊险的开场舞bug。
他冷清地对左边的中年男人说：“阿炳哥，爸爸到了吗？”
阿炳哥低声说：“已经在停车场了。”
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半晌，盯着舞台说：“走。”
右边的跟班年轻一些，身材很壮，看起来像是个保镖，他戴着对讲机耳机，轻声说：“总经理准备好了。”
Cuties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开场秀，将近三十分钟唱歌跳舞下来，四个人都大汗淋漓。
连孜孜不倦怼秋明的罗贝蒂都无心继续找茬了，太累了。
刚回到化妆间准备收工，却发现一屋子都是焦急的人。
刘月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嘴里不住地哼哼。
“怎么办，你一个人能主持吗？台卡我们可以提供。”
工作人员急得声音都变尖了。
“中文部分当然没问题，可是刘月是英文主持人，今天到场的有云开集团国外的合作方，到时候你们领导有意见，这个锅我可不背。”
男主持人显然是老手，提前撇开责任。
“这可这么办！一会儿就剪彩了！没有英文主持人，那几个剪彩的老外怎么办，都搞不清楚状态的！”
工作人员把手插进头发里，一头的汗，整个人哀嚎着。
刘月试图爬起来：“要不然，你们找个轮椅，我就是胃痛，坐着主持可以吗？”
“开什么玩笑！”
站在后排的一个中年男人咆哮到：“你当我们云开集团是什么？脸都丢尽了！董事长已经要下车入座了！”
这人显然是领导，对下属嗓门大，对上级好害怕。
胖哥作为一个局外人，站在角落对Cuties眨眨眼，那意思是，这浑水淌不来，咱们就等结账走人。
秋明盘算着，自己确实有英文主持的能力，系里的晚会，她也主持过一次，去纽约交流过一年，英文更是无压力。
可是，此秋明非彼秋明，冒然出头，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后退一步，闪在角落里。
刘月显然也很焦急，哑着嗓子说：“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支付违约金。”
“二十万违约金你付定了！”领导模样的人说。
啧啧，光违约金就20万，秋明内心叹息，早上胖哥说，她们这一趟跳下来，一个人才能分到3000块。
看来，娱乐圈来钱确实快，可是完全是金字塔结构。
“赶紧去楼上公司总部，临时找能主持的员工来！加价10万一场！不行就只能把这活动办砸了，你我都卷铺盖走人！”
领导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着下属喊起来。
“好的总监！”工作人员狂点头，这就准备往外跑。
秋明咬咬牙，突然大声说：“我可以主持！”
这下子，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这个穿着女团打歌服的少女脸上有莫名的冷静，众人都盯着她。
刘月脸上是诧异，胖哥脸上是疑惑，罗贝蒂皱着眉头下一秒似乎就要冷笑，董纯和章时菲都呆了。
“我可以。I am quite confident. （我很有信心）”
秋明发音纯正，一下子就把人唬住了，她随手从呆滞的工作人员手里拿过台卡，就着念起来：
Today, we get together to celebrate the opening of ......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来庆祝......）
总监虽然英文口语差，听倒是没问题的。
再看这姑娘落落大方，又听她念得一字不差，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救星啊！
刘月胃痛地不行，满脸汗珠，哽咽着点点头：“总监，我觉得她可以。”
秋明感激地和刘月对上眼神，对方点点头。
剪彩顺利进行。
坐在第一排的穿西装的男人打量着台上的主持人。
她怎么有点眼熟呢？
秋明穿着刘月借给她的小黑裙，长长的裙摆优雅地散落在地上。
这是一条设计师定制的裙子，纯黑的丝绒上点缀着闪耀的金线。
Cuties的其他成员站在台下，盯着秋明，她闪着光。
胖哥拍拍罗贝蒂的肩膀：“你呀，别整天想着玩，你看看，几个月没见，我们秋明现在英文这么溜！”
罗贝蒂哼了一声，小声说：“太奇怪了，怎么可能.....”
张时菲和董纯互相笑着，牵着手，激动地比自己上台都厉害。
“真没想到！秋明给咱们涨脸了！”
“这就叫实力！这就叫深藏不露！”章时菲一脸迷恋！
活动结束后，众人四散。
秋明在混乱的后台找到云开的活动总监。
盯着刚刚还对下属大发雷霆的总监，秋明轻笑着说：“不用谢，我也不是白干。”
总监脸色突然变了，瞪着眼：“秋小姐，你们经纪人已经收到了这次通告的酬劳。”
“可是那不包含主持。刚刚刘月小姐还说要赔偿你们二十万违约金，您不会克扣我这点劳务费吧？”
“我们可没有签署任何合同，我只能按合同办事。另外，我和胖哥说了，下次有活动，还找你们，算给面子了吧？”
这个活动总监，惯常吃拿卡要的家伙，对小明星的压榨可真是有一套。
秋明直言：“听说活动现场来了不少媒体，这万一云开集团克扣我劳务费的事情传出去，面子不太好看嗷......”
这么硬气的小明星，总监倒是有点意外。
他歪着头，说：“行行行，我转头给你们经纪人胖哥发个500的红包。”
“你？！”
“你你你，什么你。我说有点眼力见吧？老子一年见过的小爱豆，小模特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你谁啊？我都不记得你叫什么！要不是你们公司的月亮少女没档期，你们什么Cuties哪里有机会来？老掉牙的土包子组合，湖笔好么！二十多家媒体曝光啊，你主持一下多了这么多镜头，我还没找你要钱呢！”
总监连珠炮一般轰炸秋明，秋明一时间语塞。
她也是第一次混娱乐圈，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看人下菜碟了。
看来胖哥也撒谎了，这通告，是月亮少女吃剩下的，根本不是他特意给Cuties的。
做惯了优等生的秋明，第一次体会到了后进生的憋屈。这感觉就像是林黛玉挑宫花：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她不是鲁莽的人，重生不过两天，已经前有债主追债，总不能再被封杀，落得个腹背受敌。
可若咽下这口气，简直要直接心梗，她正思忖踌躇，背后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来：
“我这人也挺没眼力见的，我想知道，你见过的小爱豆，小模特，有没有我多？”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来活儿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