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妖的报恩（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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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倾心
年幼的女孩拉着娘的衣服好奇地在这寺庙里东张西望着。不远处有些吵闹，勾起了她爱玩的心思。已经陪着娘来了几次了，不就是烧香拜佛嘛…快无聊死了，她都快连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背出来了！
娘闭着眼睛不知道在乞求什么，嘴里快速地轻声地含过些话语。琳晴见自己娘没时间理会自己，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跟上来了大部队。完全忘了上次惹祸后被娘打屁股后满脸泪痕说什么再也不调皮了的场景了…
人非常多，琳晴靠着自己没怎么发育的身材一个劲地往当中挤。耳边总是响起什么“大皇子殿下来了…”“皇后娘娘病重来祈福的吧…”“真孝顺…”
刚挤进去，琳晴发现四周安静了下来，揉了揉不像样的头发，抬眼，看见一个少年从眼前走过。一袭白色锦袍，中间袍带用金银丝线混合挑绣出龙腾的图案，有些担忧却依旧清亮的双眸，高耸挺直的鼻翼，略显薄情的双唇，如雕塑般完美的脸形。
一瞬间琳晴感觉时光停止了…唯有那名少年在她面前久久不能消失…
原来他就是大皇子…
突然有人轻拍了自己一下，恍然醒悟地琳晴怒视着扰人清梦者，却发现娘站在她的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脸一红，连忙辨别说：“我我我…没有闯祸！”这时她发现刚刚拥挤的人群已经不知何时散去，唯独留她再次发呆，便更加窘怕，怕娘发现了什么。
娘只是一笑，冲淡了琳晴之前感到的不和谐感，“觉得大皇子怎么样？”
琳晴咬了咬唇，不作答…
林晓把琳晴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叹气地说道：“现在皇后娘娘病重，大皇子来钟山寺为娘娘祈福也没有打扰百姓平日里的还愿，这点做得真好。只可惜娘娘一死，这个无所依的皇子不知道会沦落到哪般…”
“娘，我们不能帮他吗！爹爹不是很厉害吗？爹爹不是宰相吗！？娘！”琳晴有些着急，紧抓了娘的衣服。
“晴儿要爹和娘帮大皇子？要知道现在二皇子最得圣上的心。算了算了，你还小，这些不懂。”林晓只是抚摸着不知想着什么什么的孩儿，眼神复杂地闪烁着。手里握着一支签，明明是上上签，却看见解签的僧人直摇头说：“是福是祸，此乃缘分…”
她这次求的乃是晴儿的姻缘签。
林晓是一才貌双全的女子，琳牧也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早早的位居高位，但晴儿并不漂亮，样貌只是中庸，又淘气又爱玩，不怎么喜爱读书。虽说有丞相府撑腰，可若等及第之年，嫁了个只爱权势的丈夫，也不是林晓愿意看到的。
她和琳牧是多么爱这个孩子，决不允许这事的发生。
“娘？大皇子那么孝顺，为什么圣上不喜欢他啊…”
“娘？”
林晓看着满脸好奇，脸因羞涩而通红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回家吧，爹爹再等着我们…”
“哦…”琳晴耷拉着小脸，跟着美貌双全的娘准备回家。
“着火了，禅院处着火啦！”呼救声此起彼伏，不远处浓烟滚滚。
琳晴感觉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身体在不停地发抖，脚已经向事故地点奔去。
“晴儿！晴儿！”林晓诧异地看着急速飞奔的女儿，高声尖叫着。
晴儿这又是何苦呢…大皇子只不过是个过气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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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呢？大皇子？”琳晴满脸慌张地询问着正在救火的僧人。
僧人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女孩，只回了一句：“大皇子早就走了。不知道是谁做得孽搞得火势这么大…大皇子刚走就着火…说不定…呸呸…出家人不讲不吉利的话。”
琳晴安下心来，刚想走，发现一被木桩压倒的白色的小动物，怜悯心一起，不顾火势，趁僧人不注意时，偷偷溜了进去。
她原以为是什么小猫小狗，没想到却是只白狸。
瘦小的身子花了好大的劲才推开木桩，手抱着白狸，温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这就救你出去…”
黑色的眼睛亮丽地看着眼前明明有些害怕却自作坚强的女孩，白色的毛发凑了过去，依偎在女孩的怀里。
“砰！”琳晴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二）白狸
那日大皇子来钟山寺为娘娘祈福，琳晴凑热闹去观看时，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抬头，目光却在触到那一抹风华绝代的人影上停滞了下来，再也移不开。
只是那日的那场火灾在她原本不怎么漂亮的脸蛋上烙上了一道恐怖且难看的伤痕。
听说那天她差点死了，现在只有脸上一块小斑而已，爹娘都谢天谢地…可是她不开心…
她抱着自己拼死救回来的白狸，每天不停不停地诉说着。
她说：皇后娘娘死了…后来由怡妃接任了后宫…怡妃是二皇子的母妃啊…大皇子的地位越来越尴尬了…
她说：大皇子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好，爹也一直在帮助他。
她说：他成太子殿下了…
那天她笑得特别灿烂，白狸似乎感应到了，在她颈间蹭了蹭。
她说：她快及第了…她喜欢太子，但是…
她太丑了…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泪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白狸舔了舔她的泪水，明亮的黑眸似乎能听得懂她说得每一字每一句…
“你是谁？为何一直偷看我？”
“我…我是小姐的随身丫鬟…小姐说…小姐说…”她低着头，怕他看到她脸上难看的疤痕而厌恶她。
他露出了微笑，是那种只是看着，就会让人醉倒的微笑。黑色眼瞳似流水般幽静，笑容如冬日阳光般温和，气度高贵而优雅。
一瞬间，琳晴心中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他柔和地看着假扮丫鬟的琳晴真心地说道：“谢谢你家小姐，等琳晴及第时我定来祝贺。”
这么久，若不是宰相的鼎力支持，他或许早已被二弟挤下台去了。
他走出了门，“琳丞相，多谢多年来的救助。”
爹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她一直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不想让爹发现自己的异样。
她飞奔回了房里，还是忍不住哭了。
圆滚滚的身子向她蹭了过来，墨黑色的水色眸子看着她，那是一种复杂而又莫名的情绪。
琳晴只是抱着白狸不停地哭…
她从来没有怪过害她毁容的小东西，因为它是她唯一的朋友……
（三）愿望
“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给你三个愿望，三个愿望报完后，我便离开…”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袍，银白长发，表情有些怜惜，他擦了擦少女的泪痕柔声道：“说吧想要什么愿望…”
“我…我要变漂亮…”她摸着脸上的黑斑有些苦涩。
“好。”男子顿了顿，问道：“怕我吗？我是妖。”
“不怕，你是我救回来的白狸，这几年一直在我身边的白狸。”少女突然笑了，不怎么美丽的脸庞散发的光彩。
男子的手温柔地拂过少女的脸庞，轻喃道：“你会成为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少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丽了起来，“是吗…太子也会喜欢我吗？”
“人的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相信，会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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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色裙摆的少女站立在堂前，眉如墨画，面如桃花，是娇嫩的豆蔻之美。今天是她及第之日。
她看着堂中央的少年展开了一个绚丽的笑容，花容失色。
少年眼中只闪过一丝惊艳…但，只是闪过而已。
她看着另一个美貌的女子向少年走去，轻描黛眉，略施唇红，宛若一位仙子。然后他的目光都只有那个少女的倩影。
琳晴的笑容有些僵住，手指狠狠地掐着掌心…
忍住泪水，完美地笑着，完美地完成了及第，完美地在他面前展现最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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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狸…漂亮有何用处，他有喜欢的人，他的目光未曾向我这停留…为什么！”
“爹做了那么多事，他却只是感激，他喜欢的女子可是怡妃家的人，他该知道不行的！”
她心中的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在脸上些许无奈，以及藏在心头说不出的悲凉…
“我、我只是不甘心。”
“白狸…我要他只喜欢我一人，你能帮我吗？”
银发男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说过的，人心是不能改变的…对不起，你换个愿望吧…”
“那我要他只娶我一人！太子又怎么样！如果不是爹，他早就…！”
男子幽幽地叹息着：“你变了…”那个在她面前诉说暗恋心事温柔善良的女孩已经变了……
“这是第二个愿望，你必须答应！”
她看着眼前自己救下的白狸，以为本是一只普通的狸，没想到在寺里潜伏着，日夜听着钟鸣佛语，竟悟出了道行，修炼成妖。
“你说过的你会帮我的…”她抿着嘴，柔弱地外表让人怜惜…
修长的身影微微僵了一下，黑色的眸底一黯，一时没有说话。
“好…等待几周，太子便会向你提亲…”他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在原地消失了。
（四）娘娘
多年疾病缠身，皇上决定把皇位让于晚辈，便传位给了太子秦轩。
朝廷暗中波动着，党派纷争。琳丞相力挺太子使他度过了难关。
“还记得当初的要求吗？”琳牧严肃地说着，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努力只为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幸福。
秦轩微微一笑：“宰相的话，我怎么会不记得。”他微微一顿，在琳牧怀疑地目光看过来之前，连忙说道：“登位之后，必将迎娶令千金为皇后。”只是眼底不见笑意。
“记得就好，要好好对待晴儿。”琳牧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轩，警告着：“我能让你登上皇位，必能拉你下台！”
“多谢琳丞相提醒，哦不，未来的国舅大人…”一双天生高贵的凤目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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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吵闹，鞭炮奏响。屋内却其乐融融。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放下梳子，林晓看着女儿越发美丽的脸庞，秀美的发丝，半担忧，半宠溺地说：“宫廷不比家中，万事小心。犯错也不要怕，丞相府会力挺你的！”
“真是该好好地谢谢那位医师，治好晴儿的脸疾，几年的成长越发出落了。你的快乐是为娘心安的源泉。”
“娘，我会幸福的，相信我！”琳晴坚定着笑着，这一刻她多年所想终于实现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红色的衣装穿戴在身上，她会是世上最美丽，最幸福的女子。
看着女儿登上轿子远处的身影，林晓心中复杂难耐，依偎在琳牧的怀里。
“女儿走了…”
这几年，他们的白头越来越多…十分疲惫…
“但是晴儿高兴便好…”琳牧扶着有些虚弱的娘子进了屋。
转身，看那消失在人海中的轿子…
只是这个幸福却是用权力换来的。
这是劫…这是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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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银烛蜡盏，色暖影暗，案上香焚如麝，黯然销魂。
琳晴默默地坐在龙床上，等待着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繁重的凤冠压着她可怜的脑袋，被红盖头遮挡住的头不敢乱动。
“塔塔塔——”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琳晴坐在原地，从细缝中看到的人影慢慢地向她走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噗通——噗通——”
黑影在她身前停住了。
“陛下？”琳晴小心翼翼地叫唤着。
“皇后，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今天已经晚了，你先睡吧，我还有奏折没批……”
琳晴并不笨，她怎么会没有听出他满是敷衍的口气呢……
“好好待我？陛下，独留我空守闺房这叫做好好待我？！” 琳晴的心一顿，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别闹了，安分地做好皇后，我会相敬如宾地待你的。”虽然看不清楚秦轩的表情，但从语句中琳晴感应到了他难以掩藏的厌恶。
脚步声越走越远。
琳晴一把扯掉压迫她神经的凤冠，把红盖头扔在了地上。她无措地望着那桌上银烛蜡盏，原本温暖的新房，只留她独守寂寞。
我为什么要娶你……
别闹了，安分地做好皇后，我会相敬如宾地待你的。
怎么会是这样……
“硄——硄——”景琳殿内传来的不是娇媚得让人脸红的喊声，而是一连串重物撞击的声音。
颀长的身影覆盖烛光，幽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琳晴慢慢地抬起头，没有回答，定定被烛光照耀下身长玉立，丰神秀美的男子。
她的神情萎靡，几缕发丝顺着脸颊荡下。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手上是一道道鲜红的勒痕。琳晴就是这样顶着这头乱发眼神涣散地看着他，突然她站起，紧抓地他的身子不断质问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的愿望，我完成了。”他淡淡地看着她，他清楚地感受到少女此刻的柔弱无力。“本是中立的琳丞相在很早前就提议，如果大皇子娶你，他和他的手下便站在大皇子的阵线。大皇子几次委婉拒绝。这次我运用法术使他骑虎难下，为了不让自己皇弟把自己挤下去，只好答应了丞相的建议……”
不知怎么的，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慢慢地伸出手，极为轻柔地抚过少女的眼角，擦去那未干的泪水。
只是那布满泪水的脸闪过一丝绝恨。
爹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能放弃。
（五）纳妾
五凌三年，皇上一直尚未纳妾，后宫中只留皇后一人，而皇后至此未得一子半女。皇上爱妻，让天下感动。特此众人上书：皇上尽早纳妾繁衍子嗣。
秦轩翻着奏章，一连几本都是上书让他纳妾。
他合上奏章，走出御书房。看着门外卑恭的女子，垂着眼睑，半低着头，嘴角有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
“皇后，皇家需要子嗣的。”
一头黑发垂落在肩头，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疏离。
拿着亲手熬制的汤，琳晴的身子一顿。
在抬头时，笑容已展现在了脸上。
“陛下说的甚是，不如今晚挪驾到臣妾的景琳殿侍寝。”
秦轩微微一愣，“不了。汉城蝗灾，需政处理。”
琳晴的手里还端着那碗微冷的汤，看着秦轩的背影心中惆怅。
三年了，已经三年了。
她可以忍受他不关心她，不找她侍寝，远远躲开她。
因为他不爱她。
她可以忍受他找别的女子暗地偷欢。
为了她父亲，他只能在表面上做出爱妻的样子。
这些都能忍受了，那么他纳妾呢？
伪装了那么久，他是该如愿了……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为了皇家的子嗣，请扩充后宫。”
为什么她要因为母仪天下的典范而这么卑微说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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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凌五年，琳丞相突发疾病死去。皇帝首次隆重地办了场葬礼，全国默哀。
五凌五年，景琳殿似乎比冷宫更似冷宫的地方。
五凌五年，淑妃怀孕。
五凌六年，淑妃产下一死胎，被打入冷宫。
五凌六年，皇后被打下冷宫，由于后宫干政。
五凌七年，怡妃被太医确诊有喜脉。
（六）毒酒
——杀了她。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我无法做到。”
“后宫既然传闹鬼之说，不如趁机下手除去那□□的女人！就像当初对待淑妃那样，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三个愿望已满……”
“别说了！”琳晴不耐烦地打住他，“算了，我去。”
我想要杀了她。
那个在她及第那时，抢尽风头的女人。
那个在她面前摆弄风姿、阴险狡诈的女人。
那个在她面前那娇艳的红唇得意地扬起，那么美丽，那么恶毒。
——皇上一天没有免去我皇后的职位，我一天便是比你高一等的皇后。请注意点，怡妃娘娘。
怡妃怀孕……
这个消息大大刺激了她……
她抚摸着自己不突的小腹，心中黯然着。
没有圆房，何来一子半女。
爹也死了，朝中政权他已掌握。她对他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女人，一个已经利用透的女人。
唯有怀孕，她不允许！
即使是死，也要拉她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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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琳晴小心翼翼地靠近怡妃宫殿。因为怡妃怀孕，晚上陛下便很少流连在她的寝宫。今天，现在，对于她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杀戮的味道
哀嚎、尖叫、血光、剑影……
晃动的火把，泪流满面的娇美容颜…
“皇后，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秦轩怒气冲冲地质问她，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无喜无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或许，秦轩很想就除掉她了，就像除掉她父亲一般。
“我没有做。”她忽然站起身，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是的，我很想她死，我很想她们都死！只是！”
那个晚上，白狸紧紧地拉着她，把她拖回了寝宫。
“只是什么？”秦轩微微皱眉。
“没有什么……”她忽然笑了，俏丽的容颜再次染上绝美的笑容，那时这些年来她所不能具备的美。“陛下，请陈治臣妾吧。”
后宫就是一个牢，困住所有美好年华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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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温热、黏稠还带着点腥味的东西从她嘴边滴下，难道是——血？
她要死了吗？
会不会七孔流血而死……
会不会……
“好想爹啊，好想娘……是女儿不孝……”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来临。
柔软的唇瓣轻轻碰触着她泛着紫色的嘴唇，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面容哀伤的白发男子，眼睛里则满是深深的绝望和悲凉。
“你……”
她惊讶地推开他，只见他差点跌倒在地。
“我已经把毒吸出来了，你要活下去。”好一会儿，他露出复杂的神色，“当年第二个愿望我没有为你达成，所以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死……”他看着呆愣住的女子，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痛，鲜血猛然间大口大口止不住地向上涌来。
“你怎么了？”
“没事——”
琳晴惊骇地望着白狸，只见他的眼角唇边，都流淌出来一缕殷红鲜血，随后一大片血液从他口中喷出，淅淅沥沥滴在她脸上，沾染上那血迹的地方就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刺骨的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妖爱上人，本身便是个错误。”
——我想留在你身边不是因为那三个愿望，而是我爱你。
——在我为你害死怡妃肚子里的胎儿开始，我便要受到天谴。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
琳晴抚着男子有些冰凉的白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我不值得，不值得你那么做……”
“容貌本身是个错，我现在还给你。”她拿起匕首向脸上刺去。
就是此时，一道白光闪过，地上圈缩着一只白狸，美丽的白色毛发上布满着鲜血。
再次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她紧紧地抱住白狸，豆大的泪珠又一次地滚落，脸颊处那是火辣辣的疼痛。
“你从来没有欠过我，是我欠你太多了……”
手指，颤抖着尖锐的麻痛。
五凌八年，怡妃遇袭生命垂危，皇上怒气冲冲，要求彻查凶手，不能放过。二天后，在皇后寝宫中发现沾有血迹的匕首，皇后对刺杀怡妃之事供认不讳，皇上看在夫妻情谊上，只赐鹤顶红一杯，希望皇后自行了断。
五凌八年，怡妃被册封为德容皇后，普天同庆。
（八）后记
筒井村，有一名有名的丑女，脸上有一道很难看的疤痕。不但人丑，还抱着一只快要死的白色动物。
真是晦气。
有许多人传言她是个疯子。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轻声呢喃着：“白狸，白狸，你什么时候会醒来呢……”
白色的小身子干瘪着，细碎的毛发都粘稠在一起，眼睛紧闭着，耳朵及尾巴无力的耷拉着。
“白狸，白狸，你什么时候会醒来呢……”
面容丑陋的女子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轻声喃喃着。
原本毫无反应的小东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墨黑色的眸子看着她，带着疑惑不解，但只是一会，便抖了抖身上的白色稀疏的猫，从她身上跳了下去。
“白狸，别离开我！”女子慌乱地喊着，在后面紧追着。
白狸回头，歪着头用它清澈的黑眸看了她许久，不一会便被一个紧密的拥抱给抱住。那人带着哭腔地抽泣着，它不解地蹭蹭她，用舌头舔舔她的脸颊，一副乖巧的样子。
此时的白狸，只是一名普通的白狸而已。
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他本不该卷入人世间的是非之中。
它只是感到感到女子的悲伤，所以控制不住地想要舔掉她眼角的泪水。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它舔了舔她的泪水，明亮的黑眸似乎能听得懂她说得每一字每一句…
他的手温柔地拂过少女的脸庞，轻喃道：“你会成为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慢慢地伸出手，极为轻柔地抚过少女的眼角，擦去那未干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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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那年晚上，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曾几何时，你是个多么善良的女子。”
她着急地挣脱开白狸的牵制，慌忙中，藏在袖口的刀刺向了他。
那个在她宫里翻出的匕首…上面沾染的鲜血是白狸的……
而妖的血岂是清水便能清洗得了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妖的报恩（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