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启事》情癫

15、第十五章 立青相亲

　　没有见过，怎么会知道长什么样儿。真的去猜，只会激起更多的八卦而已。

　　立青正在颓废的时刻，哪有心情：“不知道啦，好烦。我爸回来了。”

　　区克勤摆脱了绯闻正在哈皮，闻言顿时愣住：“啊，怎么回事。不是下个礼拜吗，这么快？”

　　“我出了点事，他赶回来了，没跟我提啊。”立青把水关上，开始擦头发：“到底真的假的？”

　　区克勤没看新闻不知道，但是他坚信这个八卦绝没有错：“肯定是真的，那女的比你大一点，长得好像混血儿，我觉得要么她是个新疆人，袁泉你知道吧，长得像她，头发卷卷的，眼睛像玻璃球，特别御姐，我告诉你啊，不容易‘消化’，你先准备准备。”

　　“什么就准备准备。”立青觉得很不靠谱：“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你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不要烦我。”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看，我连你朋友的事都这么关心，你还说我。”区克勤不免羡慕：“你爸对你这么好，哪像我爸整天沉着一张脸，我在干嘛他都不管。”

　　区云峰，武痴一名。整天光顾着以武会友，在开设的武馆里泡着不出来，唯一有兴趣关心孩子生活是拍武侠电影的时候。

　　这也是父子两唯一有交集的领域。

　　怪不得区克勤要怨念，放在谁身上也会怨念的。他不像立青父母双全，出生没多久妈妈就病逝了，所以他比一般的孩子更缺爱，把希冀全放在父亲身上，又是这种结果。

　　还好，有一个兄弟知根知底，这么多年了，就算已经换家在宁波，感情还没断，已经很不容易，当然要好好呵护，守望相助嘛。

　　新疆女人？混血儿？不是这么夸张吧。

　　老爸是去了一趟云南，不会这么快就把这样重要的事情搞定了吧，再说回来也没有提啊，难道是要突然袭击？立青想着上回不愉快的相亲经历，觉得这很可能，不知不觉他就想打探一下。

　　这么晚了，爸妈都睡了。穿好浴袍的他犹豫片刻，终究没去敲门。

　　小心翼翼地经过客厅，把冰箱的盒装牛奶倒了一杯，然后退回卧室里。

　　他不知道，一举一动，爸妈早已听得明白，只是为了他，才屏住呼吸，不敢抬高声音。

　　难得这晚，王杨歇在一起，却是正在争执。争执的句子，全是不能让立青知道的。

　　“你是不是怪我？”蒙在被子里，王言焕小声地抗议着委屈：“我这个当爸爸的，关心一下儿子的终身大事，我有错吗？”

　　“我不是说你有错。”杨若惜贴在枕头上，说得也极轻：“最起码你得跟他说一声，哪有这样就把人带回来的。”

　　“那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也没有马上把她带回来。”王言焕觉得在这家里，他始终是个外人：“若惜，这么多年了，我哪件事没先问过你，现在我自己做回主，不行吗？”

　　黑暗里，他盯着杨若惜闪躲的眼睛，失望的心情如被水波阵阵激荡。

　　杨若惜不说话了，陷入沉默的表态分明告诉他心虚。

　　受够了，再也受不了，这么多年，已经快忍成了神经病。王言焕终于急躁起来，将心底话剖开：“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孩子的爸爸，所以我没有资格管他？”

　　杨若惜放在枕头上的手臂突然巨颤，很快扭过脸去，不敢看他。

　　王言焕后悔了，可是一鼓作气已经没法子后退，只得跟道：“若惜，我不是怪你，可是我没有办法，这么多年了，你至少得让我看到一点希望，可是你，你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你让我觉得我像个小偷，这么多年了，我都像个小偷一样过日子，担惊受怕，你知道吗。”

　　“不说了。”杨若惜压抑着哭声，退让道：“睡觉吧，不说了。”

　　“我害怕，”王言焕把她抱住，泪流满面：“我害怕失去你们。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害怕若惜，我求你，千万不敢让他知道，一定不能！”

　　立青当然不知道，牛奶有安眠的作用。时间这么晚了，一夜好梦，他什么都不知道。

　　滑稽的是，因为区克勤的话，他还梦见和一个新疆女人在草原上跳新疆舞。

　　带着微笑醒来，心情总是不错。难得还是妈妈把他叫醒的。

　　杨若惜坐在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儿子，忍不住去摸他的脸。

　　妈妈就是妈妈，无论多少年，都忘不了儿子刚刚出生的时候。

　　抹着他的眉，若惜想起当年难产的痛苦时刻，不知不觉，眼泪便滑出眶来。因情所致，她的手指不免施力。立青很快有所感应，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诧异道：“妈，你怎么啦。”

　　若惜收了心情，抖抖放在被上的衣服：“来，试试看。”

　　很薄的毛衣，四月天勉强可穿。大红色的，颜色很周正，泛着崭新的光泽。立青解了睡袍，乖乖地将双臂伸出去：“妈，你织的？”

　　“先穿上。”等他下床，若惜帮儿子弄整齐，拉平领子，在穿衣镜后面仔细地察看。一会儿才满意道：“很好啊。”

　　是很好，虽然有点紧，但是很合身，而且很舒服，一点也不扎。

　　看来不但线用得好，手工更好。

　　立青拉拉袖子，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相反的，他的心情很棒。

　　妈妈总是能让他从不快乐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又怎么会对她的礼物不喜欢。

　　于是若惜说：“就穿这个吧。中午跟你爸出去吃饭。”

　　“哦。”立青的声音低低地闷下去，他觉得有点奇怪。

　　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是在华贵的餐厅里，父子俩坐下来的时候，王言焕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立青耐心地等着他，却没有等到下文。

　　入口处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女生走了进来。

　　很轻松，步履轻盈，如同一只飞燕。

　　很有礼貌，也很有家教。

　　当立青和王言焕都起身要给她拉椅子的时候，那个女孩微笑地欠身，抿了抿唇：“我自己来，不客气。”

　　很好听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磁性。

　　这儿是中餐厅，也许是为了配合气氛，女孩打扮得虽然出挑，但并不夸张，也不暴露。

　　一米七的个头，偏椭圆的瓜子脸，身形稍瘦，腿很长，黑色的皮鞋是平跟的，压在地上不很吵，白皙的手腕只配了一串银色的手串珠，当她把墨镜整齐地放在桌角，立青看见了她充满笑意的眼睛，和薄薄的，上扬的唇轻紧抿起。

　　那双眼睛，好像茶色的玻璃球，亮晶晶的，很有自信。

　　果然很御姐。

　　第一眼，立青就觉得不讨厌她。

　　她看见立青的上衣，眼睛立刻跃动着光彩，好像很惊喜，双颊也现出红晕。

　　立青提了口气：“你好。”

　　既然已经想到这场会面是为了什么，何必扭捏。

　　女孩也很大方，先伸了手去：“你好，我叫梅戏凤。”

　　梅戏凤，梅超风？

　　立青一时没忍住这联想，差点要笑出来。

　　梅戏凤继续大方地不介意：“没关系，我知道你会想梅超风，我习惯了。”

　　立青压了压嗓子：“的确是有点，那个，不好意思。我是杨立青。”

　　双方见面，介绍人就该离场，可是爸爸是介绍人，所以还应该多待一会儿，他扯了两句，觉得这回靠谱，就很高兴地离座了。

　　于是他们继续说。

　　“我是包头人。”梅戏凤感到对方在观察，主动提道：“挺远的是吧。”

　　立青认同：“的确挺远的，那你怎么到青岛来了？”

　　“哦，其实我本来在长春。我是文工团的，随团去的长春，在那儿没什么发展，所以就想到青岛来看看。正好我表姐嫁到青岛。嗯……”她犹豫着要不要说，毕竟这算是才搭上线，但是心怀坦荡无不可对人言，她就说了实话：“是我表姐介绍我和你爸认识，后来，他跟我说……”

　　“哦。”立青也跟了下去：“是吗，那我比你小一点，我今年23。说实话，我以前没有女朋友。”说到这里，他居然有点羞涩。

　　“嗯，我有过一个。后来分了。”梅戏凤对他印象不坏，来之前已经看过相册。成不成功都无所谓了，就当朋友似的聊聊也很好。于是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继续聊下去：“来之前我看过你的照片，说实话我本来没想跟你见面，我比你大两岁，不过看过照片觉得你人不错，所以。”

　　原来是看脸么。立青却没有全然这样想，因为对方脸色很真诚，不像只看表面那么浮浅，他接道：“你怎么觉得我不错呢。”

　　梅戏凤的眼睛立刻眯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天真，不过她很快坦白的回答，笑声爽朗：“很可爱啊。”

　　可爱？立青的脸红了，不过，倘若他知道老爸是拿什么给梅小姐看过，恐怕他要钻到桌子下去了。

　　是成长记录相册。

　　从刚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么大，五大本，她都翻了个遍。

　　怪只怪王言焕对这个宝贝儿子简直当成了国宝在爱护着，见了谁便忍不住要夸。

　　那么多照片，一张张代表着父母珍藏的点点滴滴。身在异乡的梅戏凤很难不被触动，她得承认，立青这样的相貌和气质很容易激发女孩子的母性。

　　王言焕说得这么天花乱坠，本来一心决意不来的她，居然动了心。

　　期望越高越怕失望，可是她没有觉得失望。相反的，立青很符合她的期待。

　　原以为富二代都会嚣张跋扈，想不到，居然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如此天真的一面。

　　很不错，非常好。

　　这两人几乎顾不上吃东西，说的话就可以装满几辆车了。

　　立青很特别。梅戏凤这样想。

　　他很爱惜他的新衣服，对着她的时候还露出一点夸耀的眼神。

　　想必是当成妈妈织的了吧。她窃笑。

　　真想看看他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子。于是，没有多久，明明拜托王言焕不要透露的她忍不住问道：“这件毛衣，你很喜欢？”

　　“是啊。”立青觉得很幸福，理所当然地轻轻地拉了一拉：“我很喜欢。”

　　他很轻松，也很快乐，好像小孩子显摆他的玩具。

　　真的很可爱。梅戏凤盯着他的眼睛，将背轻轻地靠在椅上，露出一丝狡黠，笑道：“是我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