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被允许的恋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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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的那个周末，观月又去了青山的墓园，蹲在刻有理惠名字的石碑前，俯过身伸手去摸她的照片。
“最近真的很不顺心……”要谈户泽的问题，网球部顺便哪一个都不赞同他的意见，拖到现在就连自己也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赶她出网球部的必要。可潜意识里，对待网球态度甚至有些矫枉过正的观月初，一时还无法接受连球规都摸不清的顾问老师。更别提她三天两头无休止的请假。
他不能找赤泽柳泽野村聊天，裕太金田也不行，同班的朋友不在网球部压根理解不了他身为部长正处于两难的境地。他矛盾挣扎、心思紊乱，只好趁着周末跑墓地来找死人倾吐心声。
身后是被无数白色石碑斩断的灰色的水泥地，远方天空高高悬着的是散发软和黄色光芒就要落山的夕阳。理惠的石碑在靠近竹林的那一侧。他蹲在那儿。有风吹过竹林，就在耳朵旁掀起细碎连绵的厚重潮声，此起彼伏。
“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难道网球部的队员都很受不了他？是到现在才找到机会借户泽来打击他的威信？
观月放低音量还想讲点什么，身后传来有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很有节奏。
“观月同学？”他还没回头，就听见背后有个女人叫他。
观月真的火了，腾地站起来转过去就要吼，“是不是连墓地你都要跟着……”眼睛定格在户泽手里捧的那束颜色清爽的百合，嘴巴惊得老大，“你是来……”
“是妈妈，”户泽的一头黑色长发被风吹得在空气里左右乱飘。他故意省略了‘我’字，因为是这身体原主人的妈妈，不是他的。
“不好意思，我刚才……”观月初表情变得窘迫，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扭扭捏捏想道歉又实在难为情放不下面子，“我不知道你是……我以为……”
“以为我跟踪你来的？我有那么无聊？”户泽眼睛撑得很大，抿一下嘴唇撇撇嘴，“看来你对我的印象真是相当不好呢！”
“也不完全是，”事实上，观月说话虽然很是欠揍，却是意外的老实，“户泽小姐为部里批回了更换淋浴设备的资金，对此我很感谢。”
“可是你不懂网球规则连最基本的术语都是模模糊糊，真不配当网球部的顾问。”户泽停顿一会儿，直盯着对面观月初的脸。果然是沉下了。就想笑，“接下来就是这句？想说就直接说出来，憋在心里那多难受。”
观月真的想找地缝钻进去了，心事被人完全猜中还大大方方讲出来，他真的开始后悔自己来墓园倾述的愚蠢行为了。
于是，愣片刻后，慌忙找起借口。他飞快从斜挎的运动包里掏出钱夹，若无其事地低下头，“上次玩旋转木马的票是户泽小姐帮忙买的，一共是一千五百块？没算错吧？”
“不用还了。”
“不，要还。”不还心里就有疙瘩，虽然不大。还了才能自我安慰顺便挽回点就快全失的面子。
“那你还吧，反正我不要。”户泽视线低下去，两眼飘着石碑上女孩的彩色照片。耍赖是他习惯的伎俩，但观月一时仍难以适应，只是条件反射的眉毛蹙起，“你不收我要怎么还你？”
“我说观月同学，”她蹲下去，飞快在心里掂量掂量，觉得此时正是下套的最好时机，“你就那么希望我熟悉网球规则、与网球相关的术语？”
“顾问都应该熟悉。”观月也想蹲下，可是还在犹豫。
“那些东西我会考虑学的，不过……那样的话，咖啡馆就只能倒闭了。”
“学习网球规则跟咖啡馆倒闭有什么关系？”观月终于蹲下去。那店面不是她的？又不付租金。
“我没有多余的钱去请侍应好的糕点师傅，就连收银这样的事也是自己在做。你应该知道，如果一天都排了课咖啡馆就只有晚上才能营业。就那么点时间，我还得去学习什么叫重发球、过网击球又是什么。你觉得咖啡馆还有开下去的必要？”
“这个……”总不能说你直接把咖啡馆卖掉不就行了？
“还有，周末补习班的兼职。那是赚钱的绝好时机，却不得不用来背除了你提问我可以回答压根没有别的用处的网球规则。”头转过头对着观月的脸笑，“你觉得这样合适？”
“……”彻底没话说了。
“不过你的想法也很正常，对网球一窍不通只会批回资金的顾问老师当然会惹人非议。所以，”观月眼睛望着她，“所以？”
“所以会很认真的考虑是否要学习与网球有关的规则和术语，就利用周末的时间。”
“但是刚才你说，周末是咖啡馆赚钱最容易的时候。”观月想，是否是自己太强人所难了。
“所以我在想……如果……”是以退为进装可怜让对面的小男生主动答应还是单刀直入杀他个措手不及迫使他答应，户泽觉得，这是个问题。
然而，看在观月眼里就成了自己在逼迫自己的数学老师以及对网球部也算有功的顾问老师做她十分不愿甚至会影响她生计的事。于是，他打算不再坚持自己非要女顾问对网球有所了解的决定。他正要开口说‘如果实在没办法，就算了’时，户泽一把按住他肩头，眼神异常的诚恳，“如果观月同学愿意牺牲周末某一个不算长的时段的时间来店里帮忙——我想，我一定会很认真的考虑学习所有与网球有关的东西，争取成为很称职的网球部顾问，说起来观月同学，”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你差我的门票钱就不用还了，你肯帮忙老师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飞快点头。
她到底……在说什么？帮忙？
就在观月愣神的那几秒之间，户泽继续微笑，“如果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嗯，”接着是趁观月仍没回过神来的再次肯定，“真是谢谢你，观月同学！难怪有女生那么喜欢你，你肯来咖啡馆帮忙我实在太高兴了~”
“嗯？”等观月想起答应前该先问问到底是帮忙多久时，户泽已经完全当他是答应了，“什么？你说时间？当然不会太久。这个周末下午三点到五点，就两个小时。到时我会请你喝免费的咖啡。”
可是我还没答应……
观月不满地撇撇嘴，突然想起只要自己去了她就会愿意学习网球规则，于是，他也懒得说什么自己没时间之类推托的借口了。
于是，户泽一高兴顺手就将那束百合搁在了女孩子石碑面前，他站起来就要走。观月慌忙叫住他，“户泽小姐，您的花？”不是说来看她妈妈？
“啊？”这回轮到他想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了，“哎真是！你瞧我这记性……”他讪讪一笑，转过去弓身拿起百合花，叹了口气，“就是最近咖啡馆的生意太差，弄得我做什么都没心情了。”
是这样？
观月愣愣地站在竹林外侧，忽然间感觉自己是被户泽耍了。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户泽并没有耍他，户泽只是在算计他。
因为在观月初老老实实连续两个礼拜的周末去咖啡馆免费帮忙后问自己的顾问是否在学习规则上需要什么帮助时，对方只是语气很无奈的回答，“是这样的，观月同学。经过认真仔细的考虑，我还是决定不花时间学习规则、术语了。”
“什么？那天你不是答应了要……”脑海里猛一道闪电劈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答应了要十分认真的考虑，所以我已经很仔细的考虑了。”那件事就是对方并没有答应他要做个十分称职的顾问，只是说愿意考虑，“考虑过后我还是决定算了。”
观月没再说话，只端着盘子一个人默默缩到了阴影处。他终于明白过来，这辈子想赢过户泽是不可能的了。
事后裕太很不解的问他，“你这样戏弄他不怕他以后不来帮忙了？”
“不来也没关系，”休息时俩人坐在咖啡馆的内间，户泽顺手摸出包烟，抖出一根点燃了开始抽，“他来了后客源也没好多少，和你和向日在这里帮忙没多大区别，而且，”嘴巴嘘一下，吐出个白色半透明的烟圈，“增加的客源居然是男学生居多。没意思，还要听他每天啰嗦，再来个你或是向日倒很省心。”裕太踏实、向日机灵，且都是把他当成男人看。不像观月初，一口一个户泽小姐，听得人真是腿脚发软。
“再说，你自己看吧，观月要面子，说不定过两周他还是会来。毕竟他是答应我要来帮忙的。凡是热血漫画的小男生都这个样，你食言是你的事，不代表我就要食言。”
“这样不好？”信用不是很重要？
“要看具体情况。他年纪小，还不能体会。”户泽笑一下，一个没能完全成型的烟圈又从嘴里冒出。他抖抖夹在指间的那只烟，烧成红星的部分在烟灰缸里落成几截细长的绒灰。
裕太突然感觉，户泽是真的比他们大了整整八岁。
那次以后的周末，观月真的不再来了。可惜也只仅隔了一个礼拜，观月就再度跑店里来动作利索地换上那身毫无创意可言的侍应的衬衫西裤，并且是心甘情愿。
这一回是和户泽交换了条件，要他无论如何劝服野村不要退学。
拓人和凯瑟琳秘密交往的事，被他妈妈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不被允许的恋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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