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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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送yamy上学，李耳跟庞老师在校门口聊了一会儿。
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前一天小班的教学内容是找朋友，老师轮流让每个小朋友到台上选择一个小朋友作为自己的好朋友。周磊当时已经被别的小朋友选走了，所以拒绝了yamy，而yamy平时要好的两个好朋友李可馨、邵子杰在她上台之前，也已经组成了好朋友。
yamy因此落单了，后面选别的小朋友也不是很顺利。
毕竟别的小朋友，也有各自的好朋友。
就算知道了怎么回事，果然，还是没办法啊。
李耳想，yamy如果遗传了自己的冷心肠，可能就不会因为这种事而伤心了。但实际上，在这个社会，是否更热情些的性格会活得更幸福？
这件事无解，只能归结为成长的烦恼，要她自己慢慢去领会。
李耳谢过老师之后，就回家码字了。
新文涨幅不错，基友都建议说，多存点稿子，方便v后爆更。
李耳算了算，爆更是不太可能爆更的，但可以周内日三周末日万，苟一下月初的勤奋榜。
说到这里，李耳忽然想到，下个月，yamy就要放暑假了。
yamy人生中的第一个暑假，要不要报个兴趣班？或者，带她回老家？
今年过年的时候，李耳其实已经带yamy回过老家了。当时国内疫情还不明朗，国家号召就地过年，李耳一开始也打电话回去，说就不回老家了，等疫情过去再说。爸妈答应得痛快，但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的时候，老人家在那边嘴上答应着好好的，说是的是的，路上不安全，但声音，直接哽咽了。
她哭了。
李耳是奶奶带大的，从来没听过她哭。
李耳当时站在阳台上，听着奶奶似乎在强行控制情绪，嘴里念叨着：“怎么一个个的，都嫁的那么远，见一面，就这么难。”
李耳挂断电话之后，就给幼儿园老师发了信息，说：“庞老师，对不起，我过年要带陆小雅回老家，老人真的很想她。”
填了一系列的资料交给学校，还要去村里报备，陆舟要上班，假期难搞不说，单位里也管得严，回申之后还有漫长的隔离期，陪她根本不现实。
没办法，李耳就给同在申城的弟弟李礼打电话。
李礼本来准备寒假在申城实习的，几经犹豫商量之后，答应跟她一起回，姐弟俩轮流开车。
路上全副武装，路过服务区只敢上个厕所，杯面都是接了开水泡着拿回车上吃的，这么赶了十个小时的路，回了老家。
在老家待了一个月。
离开之前，奶奶的眼圈还是红了，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虽然都不敢明说，但这个岁数，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李耳当初答应她说：“我们暑假再回来。”
但回到申城之后，却渐渐淡忘了当时的情绪，计划给yamy报各种辅导班。舞蹈，游泳，乐器等等，这些都是李耳自己教不来的。
当时间近在眼前，真正要执行这些计划的时候，奶奶那双通红的眼，怎么也挥散不去。
要么，还是回老家吧？
可是，老家的小镇上，有没有为孩子设置的托班，却是个未知数。就算有，李耳妈妈也一定不会同意把孩子送过去。
但就算回老家，李耳的文还是要更的啊，她甚至想尝试冲一下爆更的可能。
孩子谁带？
交给妈妈吗？
且不说yamy只要看到李耳在身边就会缠着她，别人都不要。就算yamy乐意跟着外婆，李耳也不太愿意，把孩子交给自己妈。
一方面，她不想麻烦妈妈。妈妈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把姐弟三个拉扯大，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还要继续给她带孩子？如果给她带了，开了个口子，那么以后是不是要给李呢带，给李呢带了，凭什么不给李礼带？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就不能享受一下自己的人生吗？
另一方面，还是不想麻烦妈妈。李耳从没说出口过，但她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妈妈其实并不喜欢她，不喜欢他们姐弟仨。
又或者，妈妈其实跟她是一样的人，很冷血。
本质上，她并不爱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子女。
妈妈任劳任怨是事实，为了她们姐弟三个吃尽各种苦头也是事实。但那更多是责任，是自己生的孩子既然生了就不得不养大的使命，是无法挣脱的束缚，是身为女人身为母亲这一角色必须要尽的义务。
而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跟爱没什么关系。
小时候，不，严格来说不止是小时候，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李耳都觉得委屈，她为什么那样？
或许直至今天，李耳仍旧没有释怀，心中永远有一块是空的。
觉得失望。
但李耳同时认为，妈妈有权不爱。
凭什么呢？
生了你养了你，衣食住行伺候得周周到到，不短你吃的，不短你穿的，既没有打过你也没有骂过你，更没有虐待你，还供你上大学，直至结婚生子之后，你带着孩子回家时还要各种贴补你。
还不够吗？
还得爱着你？
妈妈二十岁生李耳，二十二岁生李呢，三十岁生李礼。
现在五十多岁了。
她们这辈人不讲究职业女性的说法，但事实上，是不是整个职业生涯，都奉献给了母亲这个角色？
总得给人家退休的权利。
相较于李耳爸爸每天都很焦虑，满天下的找创业机会，想要再创事业第二春的状态，李耳观察下来，妈妈则享受目前这种儿女都不在身边，很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自在，却并不意味着无所事事。
她在家里经营棋牌室，收入不是很多，够自己花销。
棋牌室的生意听着潇洒，跟混日子没差别似的，但李耳过年在家待着的那一个月，深深体会到，天底下就没有能轻松挣到的钱。
凑牌搭子，斟茶倒水，收抽头，垫赌资，记账，这些还只是李耳见到的。
没见到的事情不知有多少。
有的人打牌，赢了钱高兴，卷起钱就走，抽头记在账上下次再给，输了钱则拉着脸就走，赌资由庄家垫付。
李耳听说后大跌眼镜：“他打牌输了钱，你给他垫钱付给赢家？”
妈妈一边扶着老花镜记账，一边说：“是啊。赢了钱收不到，谁还来打牌？这就是庄家的责任，不然凭什么抽头？凭你几张麻将桌？几壶廉价茶水？”
李耳无语：“那玩不起的人你们带他做什么？他一直输，你就一直垫？他不给怎么办？”
妈妈说：“都是街坊邻居的，知根知底，不会真不给的，拖个几年迟早给。”
还拖个几年，李耳服了。
妈妈说：“有时候趁他赢钱心情好，说上几句好听话，也会给一部分的。”
行吧，欠钱的是大爷，要他还钱还要说好听话。
在家待着的那一个月，一到吃饭时间，电话就来了。那边问有没有人打牌啊？妈妈一般说我先问问，再回复。然后微信里翻来翻去，想找人凑一桌，饭都吃不安生。
未必每次都能凑到人，三缺一的话，妈妈就自己上桌。
也不是每次都在自家打，妈妈说：“街上好几家呢，他们人凑不齐，我也去帮着支一桌，有来有往的，钱不能都叫一家挣了。”
李耳：……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临近过年那几天，是外地打工者集中返乡高峰期，镇上派了巡逻车大喇叭喊话，宣传少聚集，防疫情，派出所还来了人上门通知，让李耳妈妈暂停棋牌室的活动。那几天家里清静了不少，但妈妈有点愁眉苦脸。
李耳说：“让你歇几天还不好。”
妈妈说：“歇着是舒服，没开销了啊。”
李耳才算明白了。她以为妈妈开棋牌室是因为爱打牌，爱跟那些人交往是长袖善舞，是不甘寂寞，是性格开朗，是跟家里其他人的内敛截然不同。
却原来，也是为了开销。
跟爸爸眼里的那些大生意不同，但也相同。
棋牌室也是事业，是妈妈的事业，为自己的养老精心经营的一份小事业。
李耳其实超级厌烦其中一个天天来的阿姨，说话一点不顾及别人感受，还当着孩子面抽烟，她就一直奇了怪了，妈妈怎么喜欢这样的牌友？
原来是客户。
那就可以理解了。
话说回来，如果是这样用心经营自己棋牌室的妈妈，又凭什么为了带外孙女，将自己的事情丢在一边不管呢？
李耳写文是事业，不能断更。妈妈的棋牌室就不是事业了，就可以不用管了？
或许是太多人瞧不起自己的这份写作事业，所以连带着，李耳不能忍受自己瞧不起妈妈的棋牌室事业。
李耳想：果然，yamy还是交给外人带比较好吧？
所以，暑假到底是回呢，还是不回？
头好痛。
她想了想，给陆舟发微信，问这事儿要怎么弄。
陆舟：「我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在娘家待俩月的节奏？」
李耳：「回都回了，那么远，当然多待一段时间。」
陆舟：「……」
陆舟：「你过年就已经回家待一个月了，现在又要去两个月？你还记得滴水湖畔苦苦等候着的你的那位挂名老公吗？」
李耳：「……」
陆舟：「我支持你回去，但最多只能待一个星期。」
李耳想了想，将时间缩短一些，的确是个办法。不行回去之前先努一努，多存点稿子。回老家之后，再每天码个三千。趁yamy睡觉时码字，或者临时让妈妈带几个小时，应该没问题。
李耳：「两个星期吧。」
陆舟：「十天。不能再多啦，老婆我想你！」
李耳：「……」
李耳：「我就算回老家待一个月，对你有什么影响？你都未必能在家待几天。」
陆舟：「那能一样吗？老婆！」
陆舟：「我就喜欢一回家就看到你和yamy的感觉，我就喜欢你们永远都在家里等着我的感觉，那才是结婚的意义所在啊。你知道过年那段时间我每次回家，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是什么感受吗？我当时都快抑郁了！」
陆舟：「我好惨啊老婆，别人家里都合家团圆，欢欢乐乐，只有我，独守空房……」
李耳：「……」
李耳：「滚」
李耳：「少卖惨」
李耳：「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几天你跟陈远航他们在外面嗨，开心着呢！他们发的朋友圈我都看见了，就你，在那儿演」
陆舟：「老婆婆～」
李耳：「行啦，恶心心」
李耳：「十天！」
陆舟：「老婆我爱你！」
陆舟：「强吻.gif」
李耳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嫌弃地想：真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