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妈妈日常》梦寻千驿

5、05

　　周一，陆舟去上班，yamy去幼儿园。

　　李耳自由了。

　　但李耳还是拒绝了基友的拼文邀约，起码上午没时间。

　　她预约了新冠疫苗接种，第二针。早打早完事儿。

　　那个新生宝宝的表姐，她爸妈家就在李耳家东边不远，昨天说到疫苗的事，他们提出要坐李耳的车一起去。李耳没想太多，顺路嘛，一家人，当然一起去。

　　结果回程的路上，二老提出顺便去看小宝宝。

　　李耳：……

　　行吧。

　　一路聊小宝宝的事，好不容易盼来个外孙女，正新鲜着呢，孩子却在爷爷奶奶家，外公外婆一天见不到就心痒啊。李耳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是无奈自己莫名成了司机。

　　没办法，她家里蹲，是个闲人，又是小辈，不使唤她使唤谁。

　　李耳一边开车一边跟他们闲聊一边想，等会儿到了表姐家，她要不要留在车里，手机码字，等二老下来？

　　想的很美。

　　到了地儿，李耳高高兴兴地开门下车，跟着一起上楼。

　　#成年人的虚伪世界#

　　有一说一，小宝宝是真的可爱。

　　好小好小。

　　李耳拿出手机，翻yamy小时候的照片给表姐看，感叹孩子长得快。同一件衣服，刚出生那天穿在身上宽松得很，15天，21天，再到满月时，已经短了。

　　yamy小时候有个玩具海马，当时跟她身子差不多长，如今只有她手臂的长度，两张照片对比，无端令人感慨。

　　表姐的婆婆听到她们说话，好奇地问李耳：“你那时候的照片都留着呢？日子记得这么清楚？”

　　表姐笑：“现在的手机内存大一点，是能存很多年的。”

　　李耳想想，其实也没几年啊，yamy才三岁半。想起来跟昨天似的，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少年，一不留神竟然已经三十好几了。

　　李耳想起来，问表姐：“yamy小时候的旧衣服，你还要吗？”

　　表姐表情一僵，李耳心领神会，见长辈们都不在场，小声道：“咱俩诚实点，别客套，真心话，你真想要吗？”

　　表姐不好意思地说：“不想。”

　　李耳偷笑：“那我改天偷偷扔了。”

　　得扔远一点。

　　李耳以前沉迷过一段时间断舍离，把家里不要的东西全扔了，当时没经验，扔得不够远，就在家门口垃圾桶旁边堆着（那时申城还没有施行垃圾分类政策）。

　　当她面对收拾了半个月之后，总算变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房子长松一口气时，下楼发现，自己扔掉的东西被婆婆捡回来一半。

　　就，很无奈。

　　当然婆婆不是不讲理的人，李耳扔掉的东西，她没有强迫李耳继续用，挑拣着自己能用的拿回去用了，其他的，堆在一楼的空房间和院子的仓库里。

　　其中一小部分，当废品卖了。

　　李耳就，行吧，随便吧。

　　表姐爸妈只是去看看孩子，没打算在那边吃午饭，于是李耳回到家时，才十一点。

　　她进网站后台看了看，周六卡文，断更了。周日陆舟帮带孩子，更新了。

　　全新的周一，不能放弃治疗。

　　码字码字。

　　赶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三千字出来了。李耳好开心，原以为今天打疫苗，还去看宝宝，肯定没戏了，结果竟然赶出了更新！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

　　只是摸了摸肚子，好饿。早上送yamy之前吃了半个鸡蛋，中午没吃。

　　拆了包饼干，看看距离接孩子回家还有一个小时，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b站。

　　李笠：“你每天都要搞成生死时速，现在有点空闲时间，不能多写点存稿吗？”

　　李耳：“我累了，想休息。”

　　李笠：“说白了，你不是没时间，就是自己懒。”

　　李耳：“我累了，想休息。”

　　李笠：“你已经废了你知道吗？是你自己说要把写文当成事业，但至今一事无成，你怪孩子吵闹，怪老公不体贴，怪家人不把你的努力当回事，但实际上，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时间，看看你现在在干嘛？大把的时间用来刷视频，刷论坛，就是不码字。”

　　李耳：……

　　行吧。

　　李耳默默打开了码字软件。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李耳不知何时，又摸出了手机看起了视频。

　　李笠：“别拿梦想说事儿了，你还是去找工作吧。上班去吧，自由职业不适合你。”

　　李耳点开了智能招聘app。刷了半天，肩膀渐渐垮下来。

　　疫情的影响是肉眼可见的，新城附近几乎没有合适她的岗位，有工作性质接近的，工资只有四五千。这对七八年前就月薪过万的李耳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

　　这不是钱的事儿，是一种不能妥协的态度。

　　当然了，如果她愿意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机会是大把大把的，申城是超一线城市，不可能没合适的工作。

　　只是李耳已经不愿意迈出那一步了。

　　李笠：“当初的你，毕业后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从宁城来申城，月薪一千出头，半年不发钱的工作都干得很乐呵。”

　　李耳：“所以，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李耳退出app，长按，删除。

　　打开码字软件，努力！拼搏！存稿！

　　她就不信自己在写作上干不出成绩。

　　看一眼时间，三点二十。

　　完了完了，接娃要迟到了。李耳噌地窜起来，抓起车钥匙往楼下跑。

　　晚上，李耳给妈妈打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的瞬间，李耳就立即切换摄像头，让镜头对着面前的yamy，让妈妈看孩子玩，用画外音跟她聊天。

　　李耳这两年不想面对自己的脸，虽然晒很多朋友圈，但几乎没有自拍过。

　　她有意地控制了饮食，其实没有胖多少斤，但昔日光滑嫩白的脸上，多了不少斑，偶尔笑起来的时候，也有了隐约的鱼尾纹。

　　李耳觉得给手机设置美颜效果有些自欺欺人，也愿意接受自己开始初老的事实，她只用最基础的护肤品，不追捧也不信任各种抗衰老产品。

　　每个年龄的女人有每个年龄的魅力，不必要刻意遮掩抗拒，接受它，才是优雅的态度。

　　李耳是这么认定的，确信的。

　　但李笠笑她：“是的，你接受。但是你不再自拍了。”

　　李耳当作没听见这句话。

　　李耳跟妈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虽然一年才见一次面，有时甚至一次都见不到，但远在老家的爸妈，并没有错过yamy的成长。

　　李耳随时给他们发照片，发小视频，视频通话也每周进行。

　　例行的话题都聊完了，李耳问：“爸呢？”

　　李耳妈妈叹了口气，道：“去赣省了。”

　　李耳奇怪：“去那干嘛？”

　　李耳妈妈翻了个白眼：“考察项目。”

　　李耳：……

　　“行吧，我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挂断妈妈的电话，李耳进爸爸朋友圈，果然发了一些参观工厂的视频。

　　李耳看着那些视频，没有给爸爸打电话，而是找出了「我们仨」的群，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妹妹李呢先看到信息，问：「怎么了？」

　　李耳：「你去看爸朋友圈。」

　　半分钟后，李呢发来：「……」

　　随即，弟弟李礼发来：「……」

　　姐弟三个看着各自发出的省略号，很久没说话。

　　李呢：「怎么办？」

　　李耳：「我打电话给他吧，总得问问怎么回事。」

　　李礼：「好。打完说说情况吧，不行我再打。」

　　李耳打开电视机，调好动画片，安抚好yamy，走到阳台，调整了一下心情，才点开爸爸的微信头像，拨打视频电话。

　　爸爸接的很快，看背景是在宾馆了。

　　“爸，吃了吗？”

　　那边爸爸说：“吃了。孩子呢？”

　　李耳把手机从阳台窗户转向房间里看动画片的yamy，一边问他：“你这是在哪儿呀？”

　　爸爸说：“赣省。来看一个电池项目。”

　　李耳问：“怎么样？”

　　爸爸说：“不靠谱，明天回去了。”

　　李耳松了口气，说：“你也是愿意跑，自己高血压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人开那么远路也不嫌累。”

　　爸爸语气随意：“总得找点事情做。”

　　李耳爸爸今年五十六，很尴尬的年龄。年轻时为了供养三个孩子上大学，吃了太多苦，落下一身病，劳累的事情做不了，前两年非要去厂里做工，一度累得头晕手麻，半边脸木得动弹不得，吓坏了，老老实实休养了半年才算好转。

　　医生说这种情况就是需要静养，操劳不得。李耳姐弟三个也跟他明说了，不要老想着挣钱的事情，好好地在家休息比什么都强。

　　爸爸闲不住，可也不敢再拿身体开玩笑，就开始各种寻找创业机会。

　　没事儿刷抖音找资源。

　　抖音创业有很多明面上可以看出来的骗局，什么卖卡啊，卖课啊，一看就跟传销没什么差别，这种程度的不用他们说，爸爸自己就看得出不对。

　　但更多的骗子，普通人是看不出猫腻的。

　　各种打着创业、加盟的幌子骗钱的，人家不是光收你的钱，还给你机器、设备。爸爸觉得，传销是让你买保健品，买各种没用的东西，但这些人让你交钱买设备，没毛病啊！

　　姐弟仨轮流打电话科普，劝他别上当，爸爸面上都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该去考察还是去考察，讲多了不耐烦就说不支持他创业，觉得他老了不中用了。

　　这种话一出口，三人还敢说话吗？

　　只能拐弯抹角地打听，适度的放任他试错。

　　爸爸上过几回当了，经济上倒是没有多大的损失，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在维权方面有着不依不饶的劲儿，写差评，打举报电话，找抖音客服，流程怎么复杂都照办，绝对不会因为嫌麻烦就算了。

　　骗子一般也怵这种人，闹得最后不愉快了，该退的钱还是会退，尽量息事宁人。

　　毕竟如今的骗子也讲究口碑，要吃饭的，人家讲大数据，没心思在个别受害者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李耳挂断电话，在群里说了句：「没事儿了，说明天回家。」

　　李呢、李礼也松了口气，各发了一个表示自己惊魂不定的表情包，便忙各自的去了。